第268章 奴子
「大哥有什麼吩咐，小弟無不照辦。」
「大哥，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俺便是，俺去找那張惟功去了。」
「大家提起精神來。」惟功看向眾人，笑道：「這也是一件好事，過幾年我一定要出鎮，我們好好做，哪怕二十年之後，也要叫京城百姓提起我們來，都是要豎起大拇哥來，贊一聲虧得咱們。」
老三李如楨則是在數年之後任錦衣衛僉事，後來執掌南北鎮撫，提督西司房，為環衛官數十年，一直到萬曆四十七年之後遼事敗壞，李如楨以李家子弟身份出京任職遼鎮，然此時李成梁和李如松父子廝養的健兒已經星散，遼鎮凋敝毫無戰力，李如楨以環衛官出邊鎮，毫無根基，困守城池而無作為，后因失城罷官，崇禎年間才被赦出。
這老夫子都想不明白，趙士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黃道瞻等正經的文官平素不好來往過於密切，而且惟功也不覺得他們能比宋老夫子高明太多。
……
但騎戰之法，是他在李家學習的重點。
李如松沒有看努爾哈赤，這個女真青年已經入府多年，忠心耿耿，不在多年的家將之下。而且也拜了自己父親當乾爹，李如松心情大好的時候，就會以這樣的稱呼來叫努爾哈赤。
李家九子，任總兵者五人，副將者四人，然而真正被後人評價有勇有謀，可以為大將的，也就是李如松一人，所謂一虎八狗。
「原來如此。」
「是！」
女真部落分散零落，在撫順關之
「糊塗！」
現在的局面，就象是當年他玩兒遊戲，只能看到自己曾經走過的地方，其餘的地方都藏在深深的戰爭迷霧裡頭，想要知道迷霧裡頭的東西，就得踏踏實實的去看過才行。
努爾哈赤看著沉思中的李如松，神情也是十分專註。
惟功點頭，贊道：「用誠說的是，我們不能不考慮到這一點，要提點各處的分店小心謹慎了。」
宋堯愈點頭道：「目前來看自保尚不成問題，大人的少國公身份，還有舍人營的數千強兵，這使得別人想動你也難。」
老五李如梅亦曾任御倭總兵，遼鎮總兵，然躁急無大將才，不如乃兄李如松多矣。
「張惟功，張惟功在不在？」
宋堯愈幾乎把自己的鬍鬚給扯斷了，朝堂之上的突然變化使得這老夫子一夜不知道多了多少白頭髮，想來想去，張居正的表現實在太詭異，也根本想不明白這變化裡頭的東西是什麼。
李成梁，以秀才生員的身份蔭父祖世職從軍，數年之間累功至遼鎮總兵官，在他之前，遼鎮十年換八總兵，或戰敗，或戰死，沿邊一帶，幾乎被蒙古土蠻各部打成了篩子，李成樑上任至今，遼東防線已經大致穩
一個女真人對一個李府家將，勝負在六四開，女真人贏面大的多，李家的家將雖是精銳，但女真人確實是更強悍一些，但十個李府家將對十個女真人，優勢立刻倒轉了，百名李府的家將可以輕鬆斬首一百個女真人，自己只有微小的損失。
他一邊說，一邊將懷中的一封書信掏了出來，書信的套封已經被汗水濕透，李如柏是急性子，一路飛馳狂奔，趕路到京城，書信成這般模樣，並不奇怪。
這就是騎戰之法，將領統馭之法所帶來的差距！
李如松狠狠瞪了二弟一眼，然後立刻撕開書信，父親剛拙有力，佼佼不凡的字跡，立刻跳入眼帘。
李家諸子中，李如松是自幼隨父出塞，往擊諸胡，立下赫赫戰功，職務都是從戰功中來。如柏，先是授錦衣衛千戶，然後是僉事，未立寸功，出京便為密雲遊擊，然後就是黃花嶺參將，然後是薊鎮副將，一路高陞，全是家族蔭庇。
看著愁眉不展的宋堯愈，惟功反是安慰道：「現在看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京營那邊的心血放棄了可惜，但事已至此，我們也惟有自保。」
李如柏在此之前已經是授給遼東都司下的鐵嶺衛指揮僉事，調入京中的這個錦衣衛千戶是實職，並非世職，就算如此，能在御前任環衛官，並且是實
「是，屬下一會就去辦。」
「哦，有！」李如柏粗心之至，經李如松提醒之後才猛然一拍自己的前額，笑道：「父親有一封書子，著我親自帶來，還叫我塞在懷裡，不準叫家將們拿！」
努爾哈赤已經被徹底殺服，殺怕了。
所有人站起身來，躬下身子，吐氣開聲，一起應諾下來。
李如柏說得輕鬆，不過李如松知道此事沒有那麼簡單，皺眉問道：「父親有沒有什麼交待叫你帶來？」
三爺性子說是穩，倒不如說是孱弱。
……
十余年前，李成梁去征討海西女真，努爾哈赤的父、祖替明軍領路，誰知道明軍的策略不僅是討伐一個女真部落，而是趁機剿滅所有有威脅的強大部落，等少年努爾哈赤趕到時，他的祖父和父親，還有族中不少精強的族人已經被明軍給殺死了。
當然，還有馬匹優劣，裝備優劣的差距，李家的家將都是精銳，裝具全部是最好的，鎧甲兵仗都是頂尖的，包括火器在內，均是如此。
這就是當時李成梁的政策，不論你是跋扈不法還是安份守已，不論你是不是替大明效力或是心存異志，你的實力強到是大明邊鎮的威脅時，就是一個字……殺！
在李如松的身後，努爾哈赤畢恭畢敬的躬下了身去。
勸說無效，只能由他，李如松便換了話題。
大宅門看守門戶的人，多半都是這副德性，李如柏穿著一身平常衣服，一人一馬，伴當
「你怎麼來了？」
英國公府的正門是五開間的高大門戶，朱門銀環，高高的石階兩側擺放著儀戟等公侯府邸才有的飾物，大門階下的兩邊擺放著條凳，五六個漢子穿著青衣，大冷的天還敞著胸口，一點兒也不怕冷的彪悍模樣，他們也不肯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而是斜斜的踩在高凳之上。
「朝廷著我為錦衣衛千戶，即期上任。」
他在李家，就是學習，不停的學習。李家獨特的騎射之道他不稀罕，他們的部族說是女真人，其實是從通古斯密林里下來的，冰天雪地里生活需要與殘酷的自然做殊死的搏鬥，他們的孩童剛能行走就已經背著弓箭去學射了，剛剛斷奶就已經喝鹿血來增強體能，每個男族人成年之後就是一個精強的戰士，騎射都不在話下。
「老十，我們往後有樂子了，這幾個月，會很熱鬧。」
「暫時還想不出來太多……事情是有變化，目前來看，還是以敲打大人為主，並沒有要繼續下一步動作的樣子。」
李如柏大大咧咧的離開，他的親信家將們趕緊跟上，李有升等老成的家將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位二爺，李如柏，還有李如樟，李如梅，都是一個德性。
明軍的統帥，便是李成梁這個遼鎮總兵，當時的努爾哈赤看到他時，但見全身山文甲的李成梁威風如神，指揮著明軍將一
李如松短短時間已經決定是怎麼個做法，但他對父親的決斷並不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從遼鎮盤踞地方，加強李家勢力的角度來說，現下的選擇當然是對的。但從朝廷和國家的長遠來看，李家和現在這些政治人物的選擇倒未必就是正確的。
他的心中最深處當然還有一點不安份的東西，但現在被他埋藏得很深，深到有時候他自己都忘了……只要遼鎮那個大帥還在，只要眼前這個叫李如松的「大哥」還在，他就知道，自己只能是安份守已的奴子，現在是家將，將來是邊境上的一條狗，老老實實的看守護院，如此而已，也僅此而已。
張惟功這人，李如松還想著去討回場子來，但私下來說，李如松承認這個人於國於民都有大用，是未來數十年十分重要的人物，此次整頓京營，他也是樂見其成。
張用誠道：「未知薊、永、宣、大、遼各鎮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看完書信之後，李如松已經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的臉上神情變幻莫測，半晌都沒有鎮定下來。
但按父親手書中的計劃，張惟功自身難保，整個大局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李家除如松大少爺，真是無人啊。
「你……好吧，隨你，有事你只聽吩咐。」
「父親這一決斷，不知道是對是誰……」
「成，俺臨行這前，爹也是這般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