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中城
皇城禁軍和勛貴宅門都無用，只有一個李如松，這些日子將巡捕營建了起來，最近還在幾個地方抄拿犯禁勛貴紈絝子弟，當街仗責了陽武侯的兩個世子，打的城中紈絝魂飛魄散，當然，名聲也是壞透了。
「大人，還要找一個要緊的人……」
「是，這件事我能辦。」
他報信只是小功，繼續的動作才是將來安身立命的大功勞。
大丈夫不得五鼎食，便為五鼎烹，這一次倒是真的最後一搏了。
李如松的差事十分要緊，朝廷也不能勒掯，所以近來巡捕營很出風頭，要人有人，要錢給錢，兵部戶部一路綠燈，短短時間，巡捕營就成了大明京城可以影響局勢的一方了。
英國公府在五軍都督府最少有三成左右的實力，以前府內分裂，有力使不出，今次他與惟功合作，最少可以在五軍都督府和京營造出聲勢來。
庭院之中，羅二虎和李青等人早就著好了裝，看到惟功過來，每人臉上都顯露出躍躍欲試之色。
「大哥放心。」惟功輕鬆一笑，說道：「現在局面尚未大壞，我突然而去，李如松不準備幾百甲士，恐怕留不下我。」
「我這大哥是機靈鬼。」惟功呵呵一笑，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他一進來，看到用誠他們不在，知道我已經有了布置，所以乾脆就絕口不提了。」
說來也是好笑，大明兵部的兵器不是由中樞撥給地方，反而是衛所不停的給中樞進獻，比如每
馮保開頭未必想李家做什麼，可能是因為戚繼光天生謹慎的緣故……戚帥一生確實謹慎小心，上次奪情風波，也是委婉的勸張居正丁憂，不要奪情，所以雖然後來大拍馬屁，派了精兵強將護送元輔回鄉，但士林之間，風評並不算壞。這也是後來張居正倒霉之後，戚繼光並沒有被一捋到底，而又被派到廣州又當了一陣總兵，最後才回鄉閑住，以一個追隨張居正十幾年的心腹大將，總清算的時候沒有吃太多掛落，戚繼光算是善於自保了。
「保重。」
以京營一團亂麻，宮變突如其來，根本不及反應。不管是太后詔旨或是皇帝的旨意，恐怕等送到京營和諸勛貴大佬手中之後，等這些傢伙反應過來，事情早結束了。
若是以前，張惟賢必定是會對惟功現在的表情嗤之以鼻，現在的他，已經深知惟功才能智略遠在自己之上，所以這一刻並沒有什麼反感，而是下意識的思索起來。
「我知道。」惟功打斷宋堯愈的話，笑道：「不過那位大哥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沒有把握，他不會出來。我
不過倒霉就在那晚還有幾個奉命出征的大將，兵符都在身上了，第二天陛辭起行，結果持兵符調營兵，天亮之後，作亂的曹氏叔侄全部或死或擒，兵變被輕鬆擊滅。
近衛是一個旗總的編製，但羅二虎和李青幾個都是局百總的官職，也被保舉到了京營燕山衛的百戶官的六品官職，這算是高配低職，畢竟惟功身邊的近衛，身份不能太低了。
見惟功心中十分清楚，宋堯愈滿意地一點頭，再也無話可說。
「放心，」張惟賢道：「不敢說做到如何，但一定出盡全力。」
街面上人少，自是可以放馬疾馳，羅二虎和李青兩人，箭袍緊束，手中不停地揮舞馬鞭，將三三兩兩的閑人遠遠趕來，不過兩刻功夫，便已經接近中城兵馬司所在。
四十個近衛，在京城絕對也夠招搖了，畢竟張居正出行，護衛加上轎夫，長隨，小廝，一共也就三四十人，普通的閣老，十來二十人便夠了，只有公侯之家，出城到別院居住，或是敬佛燒香時才帶著幾十人在身邊，惟功平時也是將近衛分三班，每班跟著十來人，也就不那麼為人矚目，今日與往常不同，他倒也沒有學關公單刀赴會的打算，四十護衛盔明甲亮，怒馬如龍，直刺刺衝出國公府，賓士在安富坊的大道之上。
「你也不能閑著。」惟功道：「七叔在都督府，你當與二叔一起趕去，幫
張惟賢這一次博注的對象是在惟功這一邊，當然，更要緊的是站在皇帝這一邊。選馮保和潞王那邊，人家根本沒帶自己玩，現在貼上去也毫無用處，皇帝和張惟功這一邊相對要危險和弱勢，這便是機會。
「惟功老弟，我們兄弟等候多時了。」
這樣一個人，指望在兵變時出大力，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馮保試探性的用一下李家，至於李家在這件事上有多大熱情，陷進去多深，也就只能惟功親自去一次了。
中城兵馬司已經成了巡捕營所在地方，經過李如松發力整頓之後，雖說兵馬司的人全部是老兵油子和街混子，但在嚴刑酷法之下，勉強也象個樣子了，甲仗也換過了一批，大量的兵士手持兵器，穿著短罩甲，腿裙，皮靴，前排將士持刀盾和長矛，後排弓弩，寒光森森，大約有三四百人，將這巡捕營衙門護衛的格外森嚴。
況且，這六千五百人也不一定就全聽馮保的，在御馬監下被管制聽命行事是一回事，造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惟功手中的六千人的舍人營就是關鍵，在清理大工之中，怪不得戶部和工部還算配合，也是叫惟功將手中力量和精力全分散了，現在的問題就是要等候召集，不知道舍人營何時可用。
而李如松和李如柏兄弟二人，卻是在庭院中閑閑的坐著，一張不曾去皮的松木桌上，擺放著
現在京營雖然已經只剩下架子，調幾萬壯丁倒也不成問題，要是在惟功手中，三五萬兵馬輕鬆可以拉出來，要是這樣，勇士營和四衛營的六千五百人能頂屁用？
在張惟賢歡喜的時候，惟功已經提筆寫了一封小簡，遞給張惟賢，笑道：「請大哥將這封書子帶給七叔，都督府那邊，就指望你們了。」
李如松是將門虎子，身邊還有幾十個百戰精銳放了在巡捕營幫著領兵，巡捕營的人數也在三千多到四千之間，是五城兵馬司的精壯挑在裡頭，又募了一些人，兵器甲仗是在兵部新領的，十分精良，都是北方衛所所出，不是南方那些污糟貨。
這也是馮保和張居正攔住惟功的奧妙所在，京營這樣的地方給惟功經營一陣子，不管是能力還是效率都大有不同，一旦有正經的兵符旨意，平定叛亂是很輕鬆的事。
惟功也很感慨的樣子，拱一拱手，與張惟賢告別。
「我敢說馮印公開始只是布一個閑棋，現在這閑棋也成了十分重要的一顆棋子……大人物做事，就是比小人物舒服啊。」
「五弟，是不是有點兒冒險？
英宗皇帝天順年間，太監曹吉祥叔侄謀叛，曹吉祥的幾個侄子都有萬夫難擋之勇，加上幾百蒙古韃官只認曹家，不服國法，又精銳異常，叛亂一起，立刻殺到皇城之內，將宿在東朝房的內閣大學士李賢都拿下了。
待張惟賢離開之後，宋堯愈道：「這小子倒機靈，也不問我們除了去巡捕營，還有什麼動作和布置。」
再有，就是看看還有沒有能影響局勢的勢力了。
中城兵馬司也就是巡捕營的所在，就是在安富坊南邊不遠的小時雍坊之內，這裏也是達官貴人們聚集的地方，多半是粉黛瓦牆庭院自成格局的四合院，沿街過去，很少有破敗的民居，也沒有南城那些成群的叫花子和流民之類扎眼的人物，縱是賣水賣柴火的也沒有外城多，京城的百姓，聚集在大道兩邊，住在低矮的房舍之中，早晨的洗臉水都要挑井人送來，否則無水可用，柴火，米麥，亦是一天一買，只有這些非富即貴的富貴人家，自己打的有井，柴火米糧是儲備一冬，自是不需日日購買。
「這樣最好。」張惟賢也深知惟功身手了得，雖然心裏還是七上八下，不過到底是點了點頭，道：「預祝五弟馬到功成。」
惟功是皇帝最大的籌碼和機會，萬一有什麼意外，他這一注就已經輸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急著進宮，宮裡還沒有大亂，急著進宮是把自己填進去，毫無益處。要緊的，還是梳理出這一團亂麻，找到核心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