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第一卷 辛亥風雨

第七十九章 歸去(十七)

第一卷 辛亥風雨

第七十九章 歸去(十七)

賈公詞,堂屋的光線已經有些昏暗。
立憲派黃瑛、曹惠邀陳作新到自治公所商量。陳作新放言高論:「湖南如果要響應武昌起義,新軍由我負責,只是巡防營和會黨須與焦達峰商量。立憲派有公開身份可以活動,即使官府也防不勝防,我們壓爭取他們的支持。」
每個目兵得10發子彈。官長不知何事,個個大驚失色地望著。
焦達峰笑道:「至少2萬人。」
守軍裝局軍械彈藥庫的是巡防8隊,起義部隊趕到,那已被聯絡的王鑫濤、周福堂、易尚志便開庫門。新軍目兵猝見大批槍彈,如獲至寶,各各盡量飽裝;又見撥殼槍枝,知是利器,而未諳用法,則壞其殼而取其槍。
湖南巡撫余誠格知道新軍不可靠,就同主持湖南全省營務處兼中路巡防營統領的黃忠浩商量,將巡防營的槍、炮、子彈都收繳存軍裝局,每營只留10小箱,作警衛之用。新軍的子彈已收繳,新軍部分部隊已調駐岳州、臨湘、寧鄉、蓋陽等地,各縣的巡防隊15營則調防省城。
左學謙接著問道:「進城時有何標識?」
次日,陳作新邀集部分新軍代表到小吳門外義冢山開會,30餘人到會,推安定超、劉安邦、徐鴻斌分別指揮新軍。巡防隊於10月20日起義,由成邦傑等通知哥老會響應。
革命軍軍官大吼道:「這裡是中國人的土地,這裏只有中國人法律才有效!如果你不能遵守中國人的法律,就滾你的老家去!」
一個革命軍戰士沖向華麗的哥特式小洋樓,把門口掛著一塊「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取下。
曲調氣勢磅礴,巍巍如山,堅毅豪邁,而又熱情奔放。就如眼前的革命軍隊,懷抱一往無前、無堅不摧的革命精神。革命軍肩負著振興百年病國的歷史重託,肩負著為中華民族的解放英勇奮戰的理想。
這事揭過,但是立憲派人對陳作新還是不夠信任,認為此人愛說大話,常信口開河。陳作新雖說過「新軍由我負責」,總覺得陳作新不為新軍所信,事體重大,若僅恃陳一人接洽,未能堅信,乃托陳直接間接轉知新軍士兵,派代表接頭,以便互相認識,利於行動。
新軍佔領長沙城,整個起義過程沒有遇到強有力的反抗,滿清之腐朽已至根莖。
22日是星期日。安定超於8時便率領49標士兵發難了。
這家高級沙龍會所的經理,一個高大英俊的金髮碧眼的洋人習慣性的想要喝止。洋人才走上前一步,另一個革命一步串出,還沾著血跡的刺刀就頂在洋人的胸口。這個革命下手也不知輕重,還帶著有意試為,洋人經理精美的西裝胸前劃開一道口子,露出白色的襯衫。
安定超並派人分頭通知新軍各標營和巡防隊準備。
安定超道:「今天起義,你聽命令好了。」
有人突然發現撫署的偵探唐滿老鴉正坐在這家茶館里,會議中途散去。焦達峰即去瀏陽聯絡會黨。
安定超朝天放了三響信號槍,向目兵演說革命意義,並傳禁令:各隊由代表指揮,官兵不準擅離隊伍,違者以臨陣私逃論罪;未遇敵人反抗,不準隨便放槍;不準取民間物品。違令者就地正法。
李西屏看著燃燒的廢墟,心中總有些猶意不盡。
陳作新道:「余誠格早就刻意防範,將新軍分調各府州縣駐紮,以散其勢。又將駐各府州廳縣的巡防隊兵弁,撥回省城,聽候調遣。再派多員稽查新軍各兵士往來函電,凡新軍函電概由稽查員拆閱,先行登記,不準徑交兵士,各兵士亦不準擅發函電。」
「什麼事?」
於是,陳作新就邀新軍中的革命黨人安定超到福壽樓與政商學各界代表黃瑛、左學謙、黃翼球等見面。
革命軍強行攻陷東洋租界之後,英,德,美,俄租界各國領事館相繼掛出白旗。租界里昔日耀武揚威的白皮狗全進了革命軍的俘虜營,革命軍宣布全城戒嚴。
文經緯、易宗羲極力反對,立憲派更是不答應。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我們是工農的子弟,我們是工農的子弟,我們是人民的武裝,從無畏懼,絕不屈服,英勇戰鬥,直到把反動派消滅乾淨,革命的旗幟高高飄揚。聽!風在呼嘯軍號響,聽!革命歌聲多嘹亮!同志們整齊步伐奔向解放的戰場,同志們整齊步伐奔赴祖國的邊疆,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向最後的勝利,向全國的解放!
黃瑛問焦達峰:「瀏陽可到多少兵馬?」
革命軍的軍隊在漢口租界大街小巷列隊走過,每一個戰士都高昂著頭,大聲唱著《革命軍軍歌》(就是《解放軍軍歌》改編的),膠頭皮鞋用力而又整齊的踩在地上。他們正以最驕傲的姿態走在離開祖國懷抱半個世紀的土地上,這分中國恥辱的印記被他們親手摸去。
「我會命令革命軍嚴守紀律,如果滿清餘孽反抗激烈,我也就沒有辦法了。」焦達峰勉強同意,也把醜話說在前頭。
黃瑛大聲道:「屠夫大帥李想光復漢口時也沒有大搞破壞,漢口都是完完整整的過度……」黃瑛說著就住口了,當著革命黨人的面說李想是屠夫,這算什麼事?現在是立憲派向革命黨靠攏,這樣說革命黨人就不好了,雖然李想好殺,也不能當面揭。
焦達峰道:「湖北立憲派都跟革命合作,我想湖南立憲派人物也應該能夠看清眼前的局勢。」
湖北革命形勢蓬勃發展,一片大好。湖南的革命黨人看在眼裡,熱在心裏,個個躍躍欲試,正苦於缺乏領導。
焦達峰毫不在意地隨口答道:「沒有炮火。今日局勢,只須10個洋油桶,10掛萬子鞭炮,即可將撫衙門攻下。」
余誠格見勢變,極其冷靜的出來向起義軍士兵喊道:「弟兄們,我們都是漢人。」
焦達峰帶著劉文錦的介紹信星夜兼程返回長沙,即與安定超、劉安邦、熊光漢見面。不久陳作新、丁炳堯、徐鴻斌等亦來相見。
21日起義沒能發動,次日,即22日上午,余誠格、黃忠浩便聽到消息,商量用大炮對新軍營房轟擊。
易棠齡那裡敢反抗,跟著隊伍進北門。
21日夜始終未見火光,原來清軍防範很嚴,炮兵營沒有舉火機會,沒能起義。
「帶來多少炮火?」
松村貞雄仰望著硝煙瀰漫的天空,眼看著一發發炮彈由遠至近,耳中儘是尖厲的呼嘯聲,一臉的絕望。
這日8時,安定超要譚滿芳在操場吹緊急集合哨子,2營左隊把營部軍裝庫打開,軍需長問他們:「到底什麼事?」
自焦達峰與陳作新在岳陽樓一聚,算是確定信息,隨即向上海同盟會各大佬發出電報,要求響應革命。
「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牌子被革命軍士兵丟在一輛板車上,這樣的牌子在板車上已經堆尖。車轆轆聲,革命軍戰士走遠。
湖南新軍中革命黨人四十餘人來到福壽樓聚會,先有著天青團花馬褂、落落大方、肩輿而來的焦達峰,次來者陳作新,那些長袍短套、不倫不類的代表也陸續來到。
新軍到撫署,撫署衛隊即投誠。
焦達峰在焦急的等待中,眼看著湖北革命形勢一天好過一天,等得望眼欲穿,終於等到上海總部派來的劉文錦。
在場所以的革命戰士對他怒目而視,他們剛剛從戰場退下,殺氣還未退盡。洋人看得心驚膽戰,中國人不再他們眼中的東亞病夫,他們不可能再以前一樣做洋大人,也許,是該考慮回老家。
果不其然,陳作新話音剛落,文經緯、易宗羲就進來,說是立憲派人求他們介紹認識湖南革命領袖焦達峰,約他到賈公祠見面。
參謀官聽到松村貞雄不應戰,心裏先鬆了一口氣。殺紅眼的士兵都在失去理智的邊緣,此刻李西屏的大腦比超負荷運轉的CPU還要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一個旅長衝鋒陷陣已經不像樣,這都是新提拔上來革命軍軍官帶著的以前的老習慣,也不是一天就能轉變。但是一個旅長與敵人陣前搞騎士對決,這都成什麼啦?真把自己當成東方大俠,西方騎士了?
黃忠浩有「小諸葛」之稱,他由文人而任武職,足智多謀,余誠格對黃倚之若長城,軍事悉取決焉。黃同紳商學界都有廣泛聯繫。立憲派人甚至曾想擁他當湖南都督。他最初心存觀望,派心腹去武漢偵探革命軍是否取得武勝關,如果取了武勝關,他便響應,否則便幫清朝「戡平禍亂」。偵探回報武勝關仍在清軍手裡,還聽說馮國璋已經出手。
炙熱的強光閃過,日本領事館的主建築轟然倒塌,巨大的蘑菇雲升上天空。
李西屏用力吸上一口煙,非常舒服的吐出一團煙霧,「交給炮營來料理。這時候再有人受傷,就不值得了。」
漢口的硝煙還未散盡,長沙又在醞釀新的戰雲。湖南革命傳統濃郁,更是有中國普魯士的稱號,湖南當仁不讓的率先響應武昌舉義。
安定超等到達小吳門,巡防營管帶已命目兵將城門關閉,並令向起義軍射擊。目兵卻不放槍,但也不開城門,彼此相視而笑,毫無敵意。相持1小時余。安定超命炮隊退到教場坪,將炮架起,裝作將射擊恣態。恰在這時,在城內的工兵代表賴福春來到城門口,見城門雖閉,尚未加鎖,就上前搖落門杠,守兵也不加阻止,城門豁然洞開,起義軍一擁而進。
「青衣青包頭。」
陳作新大笑:「立憲派的消息比我們還要靈通,早就向我試探過了。黃瑛,曹惠在自治公所約我詳談,又說我大言不慚,不相信我說的話。你這一回來,估計他們也收到了信。我敢打賭一塊錢,不出一刻鐘,他們就會託人來找你。」
起義隊伍分途出發,舊官長沒有辦法,只好跟著同去。舊官長易棠齡問:「你們幹什麼事?」
彭友勝率一路起義隊伍開到北門,守北門者為巡防營管帶趙春霆,他早已被部下徐鴻斌聯絡成熟,故起義軍入城時,他便列隊舉槍致敬。
焦達峰道:「由我擔任聯絡會黨的任務,惟以清室鐵桶江山,不易破毀,我仍主張採納燒毀教堂洋行,搗毀學校之暴力手段。」
黃忠浩已下命令要各營管帶督促士兵,嚴密防守城門,不使新軍入城,准其開槍制止。令各營管帶派兵巡邏四城,緝捕革命黨人防止暴動。但各路防營士兵要求改善待遇,未得解決,軍心渙散。
參謀官趕緊從身上掏出一盒干火柴,給李西屏點上,問道:「旅長,現在怎麼辦?」意思就是問,要活得還是死的?
安定超命令:彭友勝率49標2營后隊會同50標和馬隊由北門進城,佔領荷水池軍裝局;李金山率炮隊進城后即到軍裝局領取炮彈,威脅撫署。他自己率49標2營前隊、左隊、右隊會同輜重炮兵工程3營由小吳門進城,佔領諮議局。
一個目兵拿出刀來:「今天我們起義,你要反對,便先殺你。」
焦達峰道:「奉同盟會命特派來湘聯絡同志響應武昌起義。已於瀏陽、平江方面聯絡洪門會多人,併購有手槍炸彈,須俟人械到齊,再與新軍聯絡發難。」
他令僕人將他親書在白布上「大漢」的標語懸挂在桅杆上。自己便進堂內,鑽進後院的洞內,逃往小西門外的洋行,乘輪避往上海。革命軍歡呼雀躍,就這樣讓他給逃了。
洋人經理感覺胸口一涼,後退一步,怒視著眼前黃皮豬,用生硬的漢語說道:「這裡是英租界,我大英帝國的公民,你們沒有權力碰我的任何東西。」
10月18日,焦達峰返回長沙,因他聯絡的會黨未到齊,便召陳作新、安定超、文經緯、易宗羲、吳作霖、徐鴻斌、左學謙、閻鴻飛、成邦傑、粟戡時、黃瑛、文斐等100餘人在賈太傅祠體育學堂開會,決定21日起義,由炮兵營舉火為號。
新軍中的革命黨人已是急不可耐,夏占魁三道橋戰敗的消息已經船回湖南,湖北革命一片大好的形勢已經傳遍長沙的街頭巷尾。革命軍在營士兵不論白天晚上,操場講堂,三五人一碰頭,議論紛紛,群情激動,有一觸即發之勢。官長對各代表外出不敢過問,對於在營士兵的議論也不去管,偶爾碰到,則裝作不聞不見,悄悄地走開。
「果真來得及時。」焦達峰毫不猶豫地同意,滿臉佩服的看著陳作新微微一笑。與會眾人皆笑,文經緯、易宗羲看得莫名其妙。
李西屏收起指揮刀,從上衣口袋掏出皺巴巴的煙叼在嘴裏,拿出一盒火柴颳了好幾根都點不燃,火柴頭都被鮮血浸泡過,找不到一根乾的。
安定超21日夜未見火光,認為事情已迫不可緩,於22日拂曉向前來報告消息的炮隊同志李金山道:「汝速回營準備,聽槍聲轟動,當齊集發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