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攬下
「是，大帥。」
而內部軍紀記過，影響前途，這可能都是此事帶來的後果……不料想惟功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便將此事扛了下來。
聽到王柱介紹自己一家，請示辦法，李佑的膝蓋又軟了，他的渾家也是一樣，抱著孩子，身子就往地上蹲下去。
「你們回去吧，通事局按戰場立功給他們記功。」
「大帥，這事是我帶的頭，朱尚駿說得沒錯。」郭宇被惟功的眼隨便一看，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他差點說不出話來，這個平時膽大包天的傢伙，終於一下子老實了下來。
以李佑來說，平時多是和本百戶的百戶杜忠打交道，身份上幾乎感覺不到什麼差距，杜忠也不喜歡拿權勢壓人，何況現在百戶根本也不算什麼了。
不過惟功此時欣賞這四個部下，想了一下，就給了朱尚駿這個面子。
他搖搖頭，將自己這種亂七八糟的心思撇開，只順著自己思路又接著道：「現下送你們走，或是叫你們回原本的百戶，都不大妥當。這樣罷，你們一家，先在我這裏住下，在這裏，好歹不會有人為難你們的。」
朱尚駿和麻登雲也都自認有責任，請惟功對他們加以處罰。
一個通事局軍令處的官員在不遠處答應著，並且立刻準備記功入檔。
李佑一家，當然都知道惟功的身份。
遼陽鎮一進城來，惟功所有的身份就已經被人所知了。未來國公，太子少保，將軍，總兵，哪一條都是與普通人相隔的天差地遠。
李寶答應一聲
「你們的事，有一些麻煩。」
「多謝大帥！」
惟功走下台階，拍了拍郭宇的肩膀，笑道：「你是好樣的。」
朱尚駿的臉上神情一直很輕鬆，大帥不會責罰，多半會給他們撐腰，這是他過來之前就有的判斷，所以他雖然將郭黑子推出來，大家也不會怪他，而他在動手之前，更有深遠的謀划，叫人覺得，這廝的腦子實在是太他娘的好使了。
……
李達確實動過最危險的小心思，不過看看身邊，百戶里年輕後生好幾十，但一個個臉上都沒有一點血勇之色，只有幾個與自己心思相同的，實力單薄的自己都不好意思張嘴，憑眼前這些人，到不得人家跟前就被全斬了，更不要說，大家都有一家老小要養活。
「大帥？」郭宇身子一陣顫抖，感覺無比的激動。
聽到這樣的話，庭院之中，儀門內外，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大帥，屬下等告辭。」
然後就是林紹忠這樣的五品千戶，那就十分兇橫，處處拿大，擺官威，再往上，就是本衛的指揮僉事，同知，指揮使大人們，他們出行，不論是騎馬還是坐車，都有一個小隊的儀從，遠遠喝道，將閑人趕來，根本看不清楚模樣和長相，再往上的都司衙門的大人們，就更加不可能見得著。
……
惟功沒理他，又向張豬兒三人道：「你們都是好樣的。路遇橫暴，不以對方身份而躊躇遲疑，毅然出手，不顧後果，我這
「嗯，去吧……李寶，帶他們回去。」
王柱見這一家人不解，便向他們解釋道：「按我大明規矩，女子不必行跪禮。告訴你們，就是在皇宮裡，都人們，也就是宮女，見著皇上也就是福一下就行了，尋常婦人，見著閣老，尚書，亦不須行禮的。」
「郭黑子？」惟功皺眉看向郭宇，一股無形的威壓，立刻向一臉桀驁的郭宇壓迫過去。
郭宇涕淚交加，雖然在此之前就覺得大帥會撐腰，但畢竟心中忐忑不安……剛到遼陽，一切還沒有著手進行，上來就將地頭蛇得罪了一大片，大帥為了息事寧人，雖不大可能將自己幾人交出去任人處置，但每人打上幾十軍棍，向人聊作交代，這也是很可能的。
儀門離大堂不遠，也就幾十步路，不過朱尚駿的身份想單獨向惟功稟報事情，實在是有些僭越，他應該向自己的上司馬世龍或陶安然報告，然後再由這兩人向惟功稟報即可。
「好，到大堂來。」
隨著李寶等人離開，王柱也告辭，他對惟功的處斷十分心折，雖然他沒有這樣的魄力，但也是微笑著對惟功奉承了幾句。
在這一瞬間，不論是郭宇，或是張豬兒幾人，又或是在場的其餘人等，都有為惟功去死而絕不猶豫的情感波動。
步兵各司九成以上駐在城南，只有一成駐在北城，控制各城城門，就住在城樓子上。
「罰你們什
「是，大人。」
現在各司各局都是以扇形駐紮在副總兵衙門四周，營房緊張，每日打掃工作不停，居住條件仍然十分惡劣，好在這樣總比露天睡覺強得多，當年舍人營露天睡覺也是常有的事，訓練，拉練，野營，現在條件差些不算什麼。
「大嫂莫如此。」
「嗯？」
「可，可是這位總爺是國公啊……」
「屬下請單獨稟報。」
惟功上前，虛踢了朱尚駿一腳，笑罵道：「你這混帳東西，自己不學好，將張豬兒這種老實孩子也帶壞了。」
在副總兵府邸的儀門前，惟功看到了李佑一家和四個包紮的如粽子一樣的傢伙。
有惟功這話，李佑一家深為感激，李佑此時知道這軍鎮的總爺們都不愛人跪下，當下深深一揖，代表家人道：「小人等全家，多謝總爺了！」
「大帥，我等亦有責任。」張豬兒當然也不會承認是自己帶頭，不過肯定也要幫郭宇分擔一部分壓力。
「唉……」李達重重嘆一口氣，使勁地扯了一下自己的絡腮鬍子，然後轉身就走，腳步聲咚咚直響，走的老遠了，大家還能聽到他大聲罵道：「這狗日的世道！」
惹出大麻煩的四人還沒有一點愧疚的表情，眼神和神態，都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便是「得意洋洋」。
過不多時，兩人又從大堂出來，朱尚駿如釋重負，惟功臉上當然不會有什麼表情，當然，別人不會知道，他對朱尚駿這個人已經有了更新的認識。
南城各
能叫這個老實厚道的人說幾句奉承話，還是說明惟功的處斷很得人心。
騎兵第一司和第三司一部分現駐在長安堡和長定兩堡，戒備兩堡之間的漫長地域，同時預備迎接折返的趙雷一行。
惟功伸手將李家大嫂扶住，笑道：「你若向我行禮，傳回京去，我能叫人笑死去。」
「大，大帥……不不，總爺，叩見總爺……」
「大人，屬下還有事稟報。」
在場的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朱尚駿這個紈絝活寶有什麼花樣，郭宇幾人雖然知道，卻也是絕不會說出口來的。
用郭宇當時的說法，就是這廝不到軍情局去干實在太可惜了。
「冤枉啊大帥。」朱尚駿叫起撞天屈來，叫道：「大帥，這事兒是郭黑子帶頭，我只是個打邊鼓的。」
惟功心頭也一跳，感覺她雖是軍戶家的女孩兒，亦是國色天香，而十六以上，感覺是凹凸有致，身材猶佳，他不禁想起李成瑛那丫頭來，似乎在身材上，那丫頭太吃虧了……
在不遠處，李佑的膝蓋一軟，情不自禁的就要跪下，帶著他過來的王柱將手一撈，將這個嚇得半死的軍戶扶了起來，低聲笑道：「我們大帥不喜歡這樣，你老老實實站著就成了。」
象惟功這種身份的大人物，以前他們只能在戲文上看到，哪裡敢想象，自己會親眼看到國公。
就眼前來說，倒不曾見這位青年總兵穿著官袍
惟功此時瞥了大丫一眼，那丫頭正巧也看他，兩人對了下眼，大丫臉一紅，將頭扭了開去。
李佑夫婦，在這遼陽長大，見著千戶就得下跪行禮，也不曾有人和他們說過這樣的道理，兩人都面面相覷，不過也是知道，眼前這國公和總兵大人，十分和氣，不要他們行禮了。
宋堯愈等人，在儀門后微笑，大帥的馭下之道，更加的爐火純青了。
臨行之前，王柱請示，李佑這一家人應當如何處理。
他人能來，就算是大家福禍與共的意思，不過郭宇確實是惹事的主力，打架的班頭，這黑鍋顯然還是郭黑子來背最合適。
眼下這事，明顯將成為遼陽鎮和遼陽都司的角力場，同時還牽涉到收地，建營房，城內城外都有很強烈的利益衝突，李佑一家已經在風口浪尖上，走是不行的，送回去怕是都活不過今晚。
張豬兒其實比惟功年紀要大，不過惟功這麼說來，倒是十分自然，旁人也不覺得有什麼怪異的，便是張豬兒自己，也只是紅了臉龐，倒不覺得大人說這話不妥。
郭宇等人軍靴碰在一起，右手成拳，橫在胸前，神情十分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