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遲疑
接下來，哈達部等各部中有名的勇士都來拉弓，卻無人可以拉滿。
「你用幾石弓？」
「是！」
額亦都的五石弓力已經是佼佼者，弓力強，開弓快，左右飛射無有不中，是有名的勇士，沒有這水平也當不到五大臣的地位。
不止是覺昌安一個，在場的諸多部落的首領也多半是一樣的表情，倒是努爾哈赤不是太吃驚，幾年之前他就見識過惟功的武功，而且李如松等李家子弟也是武藝高強，他早就知道漢人之中也有強悍的武者，不象某些女真人覺得漢人全部是孱弱的兩腳羊。
整個城寨，都響起一片驚呼聲。
朝廷在漢人身上抽取稅賦，養活兵將，總不能再保護夷人，打壓本族，這樣的蠢事絕不能去干。
他手中也沒有帶扳指，雖然年紀不大，虎口和食指拇指全部都有厚厚的老繭，這是常年拉弓練出來的胼胝，足可抵消弓弦的反彈。
「聽說是李平胡的部下要斬殺一批女真人，何和禮他們看到了，上前爭執，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了。」「為什麼要殺人，知道原因嗎？」
惟功沒有賣太久的關子，他的笑容沉穩而帶著一點得意，時至今日，他的力氣和弓道，已經到達巔峰，多年前的努力，似乎還在昨日，而一切終有回報，在弓箭之道上，他已經站在這個時代的巔峰！
「馬法真天人也。」
但此時一說，眾女真人臉上都十分尷尬，王兀堂呵斥道：「混蛋
他看出額亦都年紀不大，性格質樸，所以有口無心，也怕惟功惱了，一樁美事反而弄巧成拙，那就大大不妙。
惟功陷入沉思之中，在前來開原和撫順之前，他在路上就頒布命令，禁止邊將擅殺夷人，妄起邊釁。
他將自己的弓遞了過去，這弓已經不是當初吳惟忠送他的金雕了，那柄弓被他珍藏著，雖然名貴，勁力也不小，但畢竟是騎弓，使用的機會並不大了。
「個人的武勇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也就是拿出來賣個把式吧……」
王兀堂和王台在前，所有的女真貴族們一起起舞下拜，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跟隨，惟功手持強弓，心中也是油然而生出驕傲之感。
「嘿！」
整個城寨之中，數千女真人都是用震驚的眼神看向惟功……剛剛這位爺拉弓射虎大家是親眼看到的，那「崩」的一聲巨響過後，老虎應聲而倒。
二百來步距離，這其實是步弓的極限，大家還以為這個明國馬法只是射術精準，不過弓力上有些運氣，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弓力強勁到如此逆天的地步。
至於漢民和女真的互斗，民間爭執，他倒是沒有提及，後世為了照顧異族，漢夷相爭，總是偏袒夷種而打壓漢民，他當然不會做這樣的蠢事，在他的治下，漢夷互斗，除非是事非曲折過於明顯，不然的話，肯定是以偏袒漢民為主了。
王兀堂沒有說話，覺昌安神色也是十分激動，二十年前，他的部落中也有一個能使十石強弓的勇士，被整個建州左右衛譽為神人，而眼前居然就有一個能使十二石強弓的天人，而且居然不是女真的巴圖魯，而是一位漢人，而且是漢人中的勛貴大官！
手中這弓是後來著京中名匠特製，用的也就是柘木，筋是鶴筋，雖然都是好東西，也很常見，只有角是上好的牛角，大約是從幾萬對牛角中精心挑選出來，紋理清晰，色澤滑潤，是難得的上品。
若是在惟功出手之前，額亦都的話想必會有不少女真人贊同，畢竟女真諸申才以能射善射聞名，明國是以強悍的騎兵壓制諸申，比射術就算最強悍的明國將領和家丁也遠遠不如。
四周響起嗡嗡議論，羅二虎等人也頗為吃驚。
「嗯……」
女真人反亂時，屠殺漢人當然十分該死，甚至夷平其族也不為過，但此時明朝畢竟是上國，女真部落散亂，敢吃了熊心豹子膽主動挑釁大明的畢竟是少數，象王杲那樣喪心病狂的首領更是極為罕見的，所以多數的邊患多半是因為邊境上的將領和關吏欺凌女真而引發的，為了自己影響和改變女真諸部的大計，惟功在路途中就發布命令，言明我大明天子撫育萬方，視各族都為赤子，撫育如一，所以禁止邊將擅殺邊民，更不準凌辱摧折。
這叫他
孫承宗在一旁悄然道：「恭喜大人，得一勇士。」
一個膀大腰圓的棟鄂部勇士走過來，大聲請求。
「可以。」惟功原本就是要震一下這些蠻人，自然是笑著答允下來。
額亦都垂頭喪氣的將弓遞給那人，後來者也是挺胸凸肚，用盡全力，臉漲的通紅，拚死去拉，到最後，也就是比額亦都多拉開半指距離。
這一路看下來，因為這些地方都是他的駐紮分守範圍，特別是鐵嶺開原一帶隸屬三萬衛，惟功是三萬衛指揮，巡查邊防情形誰也沒有什麼話說。
一轉眼，已經是萬曆九年的六月上旬。
惟功本人倒沒有一點興奮，要這兩個女真人跟著不過是隨興的事，在他看來何和禮反而要得要的多，因為那是他下女真這一局棋的重要布子，眼前這額亦都么……
……
倒也不必叫要翻譯，努爾哈赤兄弟，還有身邊的近侍伴當全部是出入漢地的，額亦都講話雖生硬，也是能講能聽。
當下便自己答道：「回馬法，小人用的是四十八個力的弓。」
「大人，出事了。」
女真人性子爽直，額亦都倒也不推辭，手持硬弓，左手持，右手便成拉弓的姿式，伸手去拉。
「聽說是稅吏在檢視貨物時，估算的價值有些大，抽分稅銀多了，然後起了爭執，後
只是他剛剛下令，這邊就要斬殺前來貿易的女真人，明顯是李平胡給他的下馬威。
額亦都知道弓力不小，用盡全力，不過這弓弦猶如定住了一般，雖然死力去拉，卻只拉開了小半個圓，再想繼續，卻是根本拉不動了。
待額亦都近前，惟功卻不受他的禮，拉他起來，先問額亦都弓力。
好在惟功並沒有過多干涉地方軍政，所謂巡行檢視，無非就是看庫藏，兵械，操練校閱，這些都是現成的，一路看下來，毫無瑕疵可挑，待惟功表示要離開，前往瀋陽中衛的時候，隨行諸邊將，無不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馬法，我想試試看。」
不論時代變幻，自己要打造一支不仰賴個人勇力的強軍，但此時此刻，以一弓一箭震懾群蠻，這，也是足以在自己身後記入列傳之中的光彩之事了吧……
額亦都雖然樸實，但能在後來位列執政五大臣，也不是沒有心機的人，當下臉上雖還有不信之狀，卻還是匍匐到惟功面前，要去致謝。
可這樣一個勇士，居然連大明馬法的弓都拉不圓，這個差距大的實在驚人。
這弓制的比尋常的弓相差彷彿，初見並不足奇，額亦都接過手后，感覺手中一沉，這才有些驚覺，知道這弓貌似尋常，其實是精心特製而成。
惟功在五月中出巡，自遼中而遼南，再往寬甸，直抵女真腹心，再於鴨綠江邊巡看，待
「哦？」惟功站起身來，道：「為什麼？」
惟功正與周晉材等軍訓局的人商量下一步的新軍軍訓事宜，羅二虎匆忙趕了進來，額頭全部是汗水，也顧不上抹掉，匆匆忙忙的道：「大人，額亦都和何和禮，還有他們的從人，在菜市口與邊軍打起來了。」
他與惟功相處時間越久，越是感覺惟功與普通的明國官員有極大的不同，但他沒有想到，惟功居然能用如此強弓。
在撫順關，惟功檢視了邊防馬市，接見諸多在此貿易的女真部族之人，他現在在女真諸部中威望已經爆棚，接見之時，匍匐了一地的女真諸部的首領與部眾，那種推心歸誠的態度，令得李平胡和李寧等人，大為嫉恨。
但在起行的頭一天下午，一場意外突如其來。
王兀堂雖然年邁，此時也是忍不住好奇心了。
「拉拉看。」惟功笑說道。
「馬法，這弓是多少個力？」
待他將弓放開之後，兩臂已經在不停地顫抖著了。
……
一般能用強弓的，步弓左右開，到三十五個力就很強勁了，四十個力的就是罕有，眼前這矮壯女真人居然是四十八個力，近五石強弓，確實是臂力過人了，而從剛剛矯健身姿和射中兩箭的結果來看，身手超凡，射術過人也是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