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披甲
張豬兒也是披了兩層甲，他的坐騎相對於普通的騎兵要高大一些，足可負擔他的體重和甲胄的重量，司把總以上的武官，甲都是鎖甲配山文，加上頓項護足，還有精緻的鳳翅盔，與普通的騎兵和步兵都有明顯的不同，防護能力很好。但在這一刻，張豬兒還是有十分緊張的感覺，他沒有打過這樣的仗，個人的生死榮辱並不是他害怕的原因，他害怕的是打不好的話，有損遼陽鎮和惟功的聲威，帶著這種惶恐的情緒，他的初戰開始了。
「對的，大家先訂個酒樓，號召個雅集，邊喝酒邊談最好。」
在北城城關之上，黃敬哈哈大意，心中著實得意。
就算如此，聲勢也很驚人了。
也是在遼東，若是在江南，誰敢說請一城的秀才吃飯，大約就是得了失心瘋了。
不過今日他卻是步上前來，帶頭道：「雅集也好，就在慶豐樓好了，定五桌，我們同去。」
……
五更過後，海盜們就用小船上岸了。
甚至，是從金州衛綿延到中左所的大道，他都想拆除填平！
這樣大股的海盜群，最少在萬曆早期是很難得一見的。北方群盜，最多也就幾百人行動一下，也不敢侵犯州府，把動靜鬧的太大了。
清晨時比半夜還冷一些，到底還只是春季，黃敬趴在城頭往下看時，人就止不住的哆嗦，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看著眼前的情形激動的。
方陣長槍手隊則是一層鐵甲，鐵盔，頓項，護足，樣樣不缺，整體重量
輜重兵們幫忙將所有的鐵甲從庫中取出，平時的保養和維護也是他們的職責，在戰時，他們要負責將戰甲取到每一列戰兵的身邊。
衙門可以不修，路也能不修，但如果某官任內孔廟和學宮出現什麼漏子，他就等著清議暴起，亂蜂蟄頭的下場吧。
浩浩蕩蕩，如蟻群一般，十足的壯觀。
鴛鴦旗隊的戰兵們則互相幫助束甲，殺手隊穿兩層甲，一層鎖甲和一層帶護心鏡的鐵鱗甲，他們彼此幫助，將腰帶緊緊殺在腰間，固定好鐵甲，戴好鐵盔，系好頭盔下的系帶，然後是頓項，衛足，護臂，每兵穿戴完畢之後，身上的負重是五十斤，再加上手中的兵器，重量已經很重，而有的殺手隊員還精通弓箭，他們在身上會帶著一輕一重的兩個箭袋，拋射用輕箭，近距離用重箭，不過海盜沒有披甲，今天的弓箭手全部攜帶了輕箭。
黃敬的臉上，浮現出陰毒之極的笑容，他叫人拿了椅子，舒舒服服的坐在城頭上，他要親眼看看那些外來者和背叛他的軍戶們的下場，他早就有言在先，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今天南城和北城的城門，一律不準打開！
「好，同去，同去！」
……
當然，當務之急，是要將橫亘在他眼前的大片的
杜禮在前，眾人在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往著慶豐樓的方向而去。
雖然才七百來人，整個隊伍，卻是呈現出驚人的整齊與肅殺之氣。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想法，如果能將這些海盜收服，真正長居在中左所，被自己所用的話，就算是海蓋參將楊紹先，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城中的種種變化，涉及到金錢走向，市場商品和人力價格的變化，田骨田皮，莊園興建，遼陽鎮的種種舉措，幾乎是對城中的衛所武官和縉紳們帶來極大的影響，武官們在遼陽之變后已經認清現實，而縉紳們的不安和反感與日俱增，可以說是剛剛開始。
現在好了，眼前的一切會毀滅在海盜手中……身為中左所的世襲千戶，黃敬對海盜的德性太清楚了。這就是一群野獸，畜生都不如的傢伙，沿海地方，他們都欠著累累血債，殺人搶劫，無惡不作，婦人孺子，一樣殘殺，綁票撕票也是常做的事情，多少良善積德人家，毀在這幫傢伙的手中。
……
在他們的屁股上頭，掛著長長的搠仗，這東西在當時的東西方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
若是以往提起喝酒會鈔，杜禮肯定是往後縮的，他家家境是生員里最平常的一個，自己孤兒一個，還好現在依靠杜氏家族的力量，他自己買了院落宅邸，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所以手頭甚緊。
「我等當去分巡道上書，上
杜禮趁機鼓動，他是最近最活躍的人，此時振臂一呼，倒是真有一點領袖的風範出來。
到萬曆中後期，出現好幾股大規模的海盜，廣州的劉香就是最強的一股，部眾有好幾萬人。
急促的鼓點聲中，中左所千總部的所有戰兵們開始束甲。
只是方陣長槍手多半是新軍，士官和軍官才是老兵，他們的神色，倒是比鴛鴦旗隊的戰兵要緊張不少。
歷來地方官員上任，拜上帝廟，敬城隍，做這些事情只是可做可不做，但拜祭孔廟，修築學宮，卻是歷來地方官必為之事！
大量的小船載著那些一臉獰惡的漢子，多半是手中拿著各式長刀和腰刀，也有少量的弓箭，火器極少，除了少數的南方民間流過來的鳥銃外，真正的制式火銃這些海盜是弄不著的。
眼前的一切，在慢慢毀滅他權力的根基，把整個中左所甚至是金州衛都連根拔起了。
南方海盜，嘉靖年間就有幾萬人的規模，大股的倭寇，真倭只有十分之一，十分之九就是沿邊的漢人海盜。
「是啊，這樣等於和鎮台撕破臉皮，我等雖是生員，行事亦不可如此魯莽割裂。」
這條官道，連接金州和中左所，近百里長，全部是先壓好路基，夯實土，再墊細沙石，這都是按古法修築的上好官道，和大明的那種只墊土的道路完全不是一回事，官道兩邊還有
就算是民居，他也看著十分的不順眼，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刺目傷心。
火銃手隊束無袖鐵甲或去了袖子的鎖甲，不戴頭盔，只帶圓笠帽用來遮陽，身上是一條寬大的斜背著的武裝帶，帶子上是十來個小瓶，內里放置份量正好的火藥，在他們的腰間則掛著一左一右兩個方型的牛皮包，裡頭是磨好的大小適中的彈丸。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眼前這些生員們的反應，只不過是文官和縉紳的這種情緒的外放而已。
只要叫他們上了岸，肯定是先殺人立威，到處砍殺，然後確定無人抵抗之後，再強姦婦人，用威脅兒童性命的方法，逼迫人們拿出保命的銀子和糧食來。
真的拿不出來的人家，為了立威，他們一樣將孩童和女人斬殺。
戰場預計就在兵營外，到船廠之間，相隔不到一里，所以可以在軍營中束甲，否則的話，就該提前出發，在戰場上等海盜上岸時再披甲也不遲。
不過，他們抓住惟功對儒學和孔廟的漠視來說話，倒也是捉住了真正的破綻，所以說起來振振有詞，十分有理的樣子。
從衛指揮到各千戶所，各堡，各寨，所有的武官都多半和黃敬差不多的感覺，只是他們心裏清楚並明白，有駐海蓋等州的各營，在金州和中左所的兩個千總部在，他們有所異動的話，會遭遇毫不留情的鎮壓！
每個戰兵
每艘小船有十幾人，兩千人一起登岸，用了近兩百艘小船，密密麻麻，象是大群的螞蟻在集結行動。
一個學宮肯定不止五桌秀才，不過有的老秀才根本很少過來，中青年的秀才也不理他們，有的秀才一心致學，根本不參与這些活動，所以大致算算，五桌也就差不多了。
所有的士兵披甲完畢后，各排的旗隊長吹動口哨，將整個戰線帶為三列縱隊，軍營門已經大開，哨馬和架梁馬等輕騎早就賓士出去，在預定的迎擊海盜的戰場四周來回的賓士，一個局的騎兵在輕騎身後，他們也穿著了鐵甲，身下的戰馬在不安的嘶鳴著，已經長久未經歷戰陣，這些戰馬也需要慢慢適應。
惟功雖是武職官員，但亦是鎮守一方的大員，對孔廟和學宮持完全的忽視態度，這確實是一個可大可小的漏洞。
今次上岸，他們只需要打垮那股營兵，一切就盡在掌握了。
……
按張豬兒的命令，騎兵局分成五十多人的兩股，分列在預定戰場的兩翼，在步兵沒有完成縱隊轉換布陣之前，騎兵還可以起到保護的作用，敵人就算有伏兵一類的東西存在，也得先打垮兩翼的騎兵之後才能威脅到步兵。
在黃敬眼前的這一股雖然有兩千來人，在南方就只能算是小股海盜了。
「好了，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