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觀測
順字行出身的大佬現在忠誠上都沒有問題，但惟功要的不是單純的忠誠，而是制度之下的忠誠，無關於信不信任，而是對任何人的不信任。
在明軍隊伍里廝混久了，何和禮與額亦都等人對蒙古人的稱呼也改變了，但語氣之中，仍然有三分敬意。
「騎兵俱是具甲鐵騎，馬身上還掛著鐵甲，當然是騎兵中隊更厲害一些。」
「老馬，咱哥倆又要配合了。」
特科人員在此行是派出一個中隊，山頭上的記錄人員和隨行參謀司人員不在內，等郭增耀下來時，這個中隊的人手已經集結完畢了。
「是北虜。」
黑石炭部是插漢部的分支，此時的插漢部是當之無愧的沿遼東邊牆的第一大部，是蒙古之王，雖然不是韃靼順義王俺答汗那樣的蒙古正宗，但論起聲勢來已經超過俺答汗了。插漢部因其強勢，將其餘的各部落壓的死死的，在沿撫順關外的邊牆之外，各女真部落對插漢部也是十分恭順，額亦都曾經去過黑石炭的部落草場所在地，說是貿易，怕是還有半朝貢的意思在裡頭。
兩個女真人陷入沉思之中，古勒寨是建築在蘇子河畔，坐落在青龍山等山脈的包圍之中，有城寨和房舍五百多間，防備森嚴，比王杲當年還要難攻的多，阿台和建州右衛的反叛者就居住在這城中，往古勒寨的道路蜿蜒曲折，坐落在群山和河流之中，明軍很少出邊牆深入這麼遠的地方，如果李成梁打下古勒寨的話，對女真群體的士氣都
「不必如此，正事要緊。」朱尚駿趕緊叫何和禮重新趴下，觀察敵情。
遼陽鎮現在也是一個十分龐大複雜的體系，督查局的設立，到現在很多人還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用意，朱尚駿本人則十分明白。
這一次他除了督查特務站等情報點的設立之外，就是觀察特科和騎兵在女真地界的做戰，找出問題，直接對上反應。
在幾次突發事件之後，他對特務活動的天賦得到了王國峰在內的很多人的讚賞，於是從廣寧出來之後，他又被派往棟鄂部這邊。
「特科和騎兵中隊，哪一邊厲害？」
「甚好，俺去了。」郭增耀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向朱尚駿隨意行了個軍禮，便是大步離開。論軍職，他在朱尚駿之上，資歷也在其上，所以態度上就是這般隨意。
「特科成員聽說有不少是夜不收的成員，現在改為獵騎兵，我看過他們的裝備，一個獵騎兵，從馬匹到甲胄，兵器，沒有五十兩是下不來的。」
女真人對密探和間諜細作的重視倒是一直遠在漢人之上，每次使團入京的路途就是大舉搜集情報的過程，萬曆末期努爾哈赤反明之後，對撫順和遼陽，瀋陽等險關大城的攻擊，無一例外是細作起了極強的作用，從天命汗到天聰年間，后金對明朝的情報收集一直十分重視，而同時期的錦衣衛和東廠卻已經失
明白這個精神之後，朱尚駿做事就放開很多，這段日子在棟鄂部這裏特科人員算是領教了他的厲害，何和禮看在眼中，還以為督查局遠在特科之上，對朱尚駿也是變得十分敬畏。
這兄弟兩人一直在騎兵內發展，現在郭增耀是特科總隊隊官，馬世龍只是騎兵總隊的甲隊的隊官，不過考慮到特科人數不多，而騎兵總隊未來肯定要大舉擴充，所以兩人的前途仍然是發展的差不多。
兩人沉寂了一會兒，又看到山腳下的情形，棟鄂部的兩百多兵正在與包圍他們的女真各部的人馬對射，兩邊都是射術精強，群射之時，彷彿是夏天的暴風吹過林梢，嗡然一聲，數百支箭矢帶著沙沙的響聲穿梭來去，不停的有戰士發出悶哼聲響，在這樣的距離雙方對射，沒有任何機巧可言，就是純粹的以射術來壓服對方。而包圍的一方射術不落下風，人數又多，對射一段時間后，棟鄂部便越來越吃虧，如果不是糧車阻擋了一部份箭矢，也使對方的騎兵不能迅速展開包抄的話，只怕這二百騎兵已經被包圍消滅了。
「嗯。」何和禮神態平和地點頭，微笑道：「自從我知道總兵大人花多少錢在裝備騎兵之後，我的心思就為之一變。」
此時特科要執行做戰任務，郭增耀將參謀們留下，自己帶著特科人員往山腳下
督查局就是惟功最親信的心腹，觀察一切，直接上報，甚至是對軍情系統特別的監察和督管。
女真人此時對蒙古人還是敬畏的情緒多些，成吉思汗時代的光輝在這些夷種心裏仍然是神話般的存在，加上此時北虜勢大，女真人要在大明的庇護下生存，而蒙古人多半時間一直和明朝對著干。
他們本部的力量是不夠強，但如果號召起來，恐怕聲勢不會在王杲，阿台之下。
額亦都躍躍欲試的樣子，他生性好武嗜殺，原本的后金五大臣中他是武力值最高的一個，何和禮更全面，意志也更為堅定，幾次出擊哈達部和烏拉部等大戰時，何和禮都是堅持要打到最後一刻的那個人，更象一個統帥。
「聽說李成梁也要動了，最近遼陽鎮風頭太勁，他應該會打古勒寨的主意。」
但性格來說，馬世龍是越發沉穩了。
「古勒寨……」
「何和禮，你看那一夥十來人，似乎不象女真各部的人？」
但何和禮此時有明確的警告，額亦都初聞心驚，再細細一想，也是黯然點頭。最少，他目前真的看不出來，建州左衛有什麼機會？
在郭增耀身後，幾個參謀人員也是一臉的疲憊，參謀司的人一直跟著特科行動，測繪，記錄情報，人員，與特科本身的人員任務互相有側重，然後各自匯總，交流。
「虎！」
郭增耀原本是挑釁馬世龍一句，想和對方笑罵兩句，畢竟當年騎兵第一局第二局是爭的你死我活，後來
說話的是一個皮膚白皙的青年，臉上也是一直帶著笑容，但何和禮看到此人，卻是十分緊張，有點在林中突然遇到毒蛇，人蛇相峙時的緊張感覺。
額亦都確實有在遼陽混一段時間，等舊主豎起大旗便回去投奔的心思。這個時候的努爾哈赤和他的部落因為有傳承和印信，仍然有相當強的號召力，只是看覺昌安和塔世克，再加努爾哈赤，舒兒哈齊這祖孫三代什麼時候能痛下決心。
正因重視，所以在漢人口中微不足道的探子，細作，在女真人心裏卻是豪傑好漢才能做得，對朱尚駿等人的態度，還有特科人員的崇敬，由來亦非無因。
「嗯，行動會順利的。」
「黑石炭的部下。」額亦都補充道：「我們曾經到其部落貿易，我見過當中那幾個人。」
「好罷，我的人手集結完畢了。」郭增耀顧盼左右，臉上滿是驕傲和自信的笑容，他微笑道：「騎兵中隊在前，我等在後，出擊吧。」
他又向額亦都道：「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不過我勸你還是消停些吧。」
朱尚駿笑笑，也不說破，那幾十個蒙古人都穿著皮袍子，裡頭鼓鼓的，怕是穿著鑲鐵葉的皮棉甲，手裡拿著鐵矛，背後騎弓，雖做了一些偽裝，但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北虜騎兵。
「五十兩？」額亦都眼睛之中冒起綠
這人當然就是朱尚駿，他在廣寧呆了兩個月，熟知了不少軍情局特工人員潛伏和做事的詳細流程，同時對廣寧潛伏組織也進行了一番梳理。
「好了。」朱尚駿迴轉過身，對一個一臉不耐煩的青年軍官笑道：「郭總隊，你們和騎兵中隊的人都可以行動了。」
不過現在這后金雙壁都困守在山頭，惟功對他們的任用就是這般，用是用，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控制著用。
朱尚駿開始時還以為是惟功失去了對王國峰的信任，後來才知道不是這麼簡單。
在場所有騎兵，一起怒吼起來。
「好了，他們動了。」
這種感覺，普通的特科中人是無法給他的，何和禮知道眼前這個長相俊秀，神情中帶著一點高貴的青年是大明的都督一級的武官世家出身的子弟，在遼陽鎮也是中級武官，現在是在侍從室督查局任職，特科總隊的人對此人都是十分忌憚，何和禮也是覺察到了，因此他對對方的態度也就更加恭謹。
他們正好能看到騎兵中隊和特科中隊的人分別列陣，用極快的速度調整好間距和陣形，幾乎是眨眼之間，兩個中隊近三百人已經調整完畢，並且可以往不遠處的戰場進發了。
他雖然在特科總隊，也經受了一些情報收集的訓練，但在他的主持下，特科總隊更注重行動……或者說，更希望能行動，而不是側重情報工作。
山頭上的人聽到吼聲，何和禮和額亦都都向山腳一側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