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私事
更廣大的是中下層的軍官，有順字行出身，也有京衛子弟，當初都是舍人營出身的少年，現在一晃也是到了娶親的年紀，再耽擱下去，怕是不妥了。
可惜，為上位者，不僅是沒空去聲色犬馬的追歡買笑，就連打拳出汗這等事情，也得真有了空才成。
便是那蚊子亦是比關內少的多，惟功放下筆，伸了一個懶腰，笑著對花窗外等著的大丫笑道：「今兒晚上吃什麼？」
她這樣，惟功當然要盤根問底，只笑著道：「你別弄鬼，到底是什麼事情？」
惟功的嘴，張的能吞下個鴨蛋，看到他的模樣，大丫笑的打跌，實在是很難瞧見，這位總兵官大人，居然有這樣失態的時候。
對惟功來說，這樣的情形簡直是享受，當下哈哈大笑，從桶中爬了出來，待大丫感覺手上一輕，惟功卻是已經穿戴的差不多了。
「中軍部請示，分巡道計向在巡撫報兵如下：遼陽實在衛所官兵五萬零三百三十八名，馬一千九百二十三匹，遼陽鎮設總兵官、副將、參將、游擊官兵三萬兩千七百零六名，馬一千七百四十匹。歲支俸稟衣甲本色米豆十八萬七千九百四十石，折色銀三十三萬九千零八十兩有奇。」
在總兵府邸時間越久，兩人的感情就是越來越深厚，惟功對眼前這個性格溫婉可愛的少女也是十分的喜愛，此時斜眼看她，正好大丫也看他，兩人四目相對，大丫面色紅的似要滴
「你來氣我不是？」
她的臉頰上，還是有一抹嫣紅。雖然和惟功已經是定了名份，關係也極親密了，女孩兒仍然只是害著羞。
如此種種，饒是惟功是鐵打般的身子也有頂不住的感覺了。
大丫捧著一身新衣服，忍不住就是抿嘴微笑。
「叫用誠來吧，」惟功思忖一下，笑道：「有不少事要問他。」
洗了澡，惟功便又是埋身在公文堆里。
「你！」
「嗯，召他來，正好說這事。」
「看看你，塵土滿面，臉也黑多了……」
他喜歡打拳，舒展身子，全身的經絡都通了的感覺，任何事情，都沒有打一通拳，出一身汗來的舒服，暢快。
他出差在外時，公文也不會少一點兒，只是張用誠等人可以先行決斷的就先做主，但事後補全手續的工作也只能惟功自己來做。
在她身後，惟功暢懷大笑，他可是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
惟功點點頭，終於把驚詫之色給收了回去。以張用誠等人的年紀，是到了娶親的時候，上一次軍議的時候大家說起來，當時還有點開玩笑的感覺，不過現在看來，是到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萬曆會計錄》在遼陽的頒行和使用……」這是教育司請示，是否將萬曆會計錄的編成過程和會計錄當成財會學校的教材的一種，惟功想了想
但惟功沒有絲毫惱色，寬了外袍，由丫鬟們拿去漿洗，再由大丫親自放了一桶熱水，大熱的天，仍然是泡了一下澡，這才感覺疲勞盡去。
回到府中，不免又被大丫好一通埋怨。
若是一般的總兵，只管防秋防北虜，隔一段時間有斬首，便足可證明自己的能力，而文官只要城池不失，便是守土有功，而在任內只要不出兵變，民亂，便是行政清簡，考評上上是走不脫的，如惟功這樣，大事興革，事做得越多，則出錯的可能便越大，受到政敵攻訐的漏洞便是越多。
惟功平常吃飯，也是很難得自己吃，召見下屬，常常留飯，也是一種籠絡手法，大丫在他身邊久了，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每常會問怎麼安排。
「估計皇上會心疼，畢竟上個月還在裁減額兵，還裁減了幾十個官員。」
全部是無用冗官，革掉也是要省銀子，遼陽鎮原本是副總兵差遣，額兵不到萬人，報上去的馬匹才七十四匹，歲餉不過幾萬，現在算是一下子漲了十倍有餘。
……
幾乎是往下一坐，小兩個時辰便過去了，看看外頭，已經是夕陽西下，酷暑難捱的感覺，一下子便是蕩然無存。
「吃飯莫談公事，這話是誰說的？」大丫瞅他一眼，接著突然又一笑，彷彿有什麼話要說一樣，只不過又是話到嘴邊，偏又咽回去的感覺。
「用誠哥最近，出來
就算這樣，包括王政和等人在內的文官，地方上的士紳，儒學中的生員，還是有不少人在盯著他，朝中有閣老級別的政敵，對他虎視眈眈，所以每一舉措出來，必須使上下無話可說，這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有多大。
這還是因為幾次大捷帶來的便宜，使不少人無法說話反對，否則的話，就現在這樣的規模也是逾越了底線了。
現在她和惟功只是沒有正式辦酒，不過如夫人的身份，也不過就是擺幾桌，大白天的一頂轎子抬進門就算完事。想晚上擺著花燭同拜天地，那是沒有什麼可能了。
「啊？」
不過這當口兒，這個懂事的女孩還是正經說道：「剛剛不是說笑，用誠哥應該是有這個顧慮沒錯的……」
「用誠十來歲就跟我，一晃快九年了。」
就算京衛子弟還盤算著將來要回京師去，或是已經訂了親的除外，還有相當一部份的軍官需要解決個人問題了。
他一一簽了字，畫行，然後收回記檔。
……
「叫唐大哥來陪？要不，用誠哥？」
「有詔命衛所屯田不準混入有司墾荒數目之內……最近遼陽的本地官紳一直拿屯田之事來攻訐遼陽鎮和各衛，意思就是衛所侵佔民田，有這一道詔命，雖然針對的是徐州衛等地情形，亦足可拿來敷衍本地的文官和儒學並士紳們了。」
這是以往的公文，另外各司新的請示，還是源源不
練兵就要花錢，將領掌握的軍隊越多就越危險，這是一種樸實的認識，這導致戚繼光練兵事業虎頭蛇尾，惟功是抓住了難得的機會，上一次遼陽慘敗，朝野震動，然後他趁虛而入，增兵加餉是應該的事，但維持在兩萬到三萬人的規模在朝廷看來就足夠了。
遼陽鎮初到時，折色不過四萬，後來改為十萬，現在報名三萬兩千，折色一下子就到了三十三萬九千兩。
女孩子並不在意這些個東西，能在惟功身邊就已經足夠了。
在松木製的大澡桶里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腰，惟功很愜意的道：「一會兒得了空，真得好好打一陣拳！」
「元輔剛去，遺折威力尚在，這一次估計能批下來。」惟功面露苦笑，心知沒有下一次了。
上個月減各地的分守分巡道，還有什麼參政，僉事、兵備副使、督糧右參政、屯田水利副使等等。
「福兒畢竟是服侍你的，誰不知道你的意思，怎麼好說？」
連續批閱，從財會到詔命和總兵府的曉諭，事涉多種領域，惟功雖然是總理全局者，仍然有不少事情要仔細思量，特別是事關具體的政務舉措，稍有不慎，可能會有嚴重的反彈，每一項舉措下去，以現在遼陽鎮的局面，必須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你只管羞什麼……」惟功板著臉，故意調笑道：「將來還得給我生一堆娃兒，光是羞能生出娃兒來不成……」
忙碌起來時，連
惟功忍住笑，對大丫道：「怎麼他不同我說？」
惟功一板臉，大丫反是有些慌了，咬著嘴唇過來想陪不是，卻被惟功一把抓著兩手，感受到柔荑的軟滑和細膩。
大丫羞的更加厲害了，恨恨一跺腳，一扭蠻腰，便是跑了出去。
說是軍營是陽氣十足的陽鋼地界，但這過剛了，怕是要折啊……
接近半個月的時間，跑屯堡，還看了幾處軍營的訓練會操，再下鐵礦，鹽池，去寬甸，接見了棟鄂部的幾個首領頭人，好生撫慰一通……順道還接見了朱尚駿等人，對他們上次痛擊女真各部的戰果表示嘉獎，並且告訴這些立了功的傢伙，朝廷的賞賜肯定不會怎麼優厚，但未來很短的時間之內，遼陽鎮內部會對他們有所表示……而且不僅是他們，恐怕會出台整個對遼陽鎮軍人的福利與獎賞待遇的新規定。
「酒罷了，自己喝什麼酒。」
惟功也是感覺好笑，和張用誠向來說公務，這一回卻是正兒八經的要說私事，而且是對方的私身大事了。
事涉建築、將作、農事、兵事等等，光是一個多時辰就有大小事情幾十件送過來。這還都是事涉一批過萬兩錢糧，或是與朝廷兵部，都督府，或是中樞內閣打交道的大事情。要麼最少也是對應遼東巡撫或是分守分巡道等諸事。
「四盤小炒和冷盤，配小米粥，饅頭，要酒不要？」
「你就知道欺負我。」大丫想推又不敢，有點兒眩然欲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