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肅清
遲子凌在這日的傍晚時分和王國峰重新又接上了頭，這比原本的時間要晚了一些。不過當他知道今日遼陽鎮的大動作之後，又是立刻理解起來，在他估計，既然有這麼一個大動作，肅清城中錦衣衛和東廠番子的事情，估計就得往後推一推了。
「是！」
院里有排水的水眼，還有自家用的壓井，用起來十分方便，不象以前，幾百戶人家用一眼深井，洗個衣服，都是幾十上百人輪流擔水，井口處就和菜場差不多的感覺。
渾家也不在意，原本就在門口藉著燭火光亮納鞋底，這一下直接起身，三兩步便到了院門處，將門一開，卻是有幾個兵士打著火把，神情嚴肅地站在門口。
這個時代，最好的辦法就是裝成行腳商人，然後就是在城中有親戚的可以來投親，藉此打探消息，要麼就是打短工，甚至裝成流民和乞丐。
所有被緊急徵召的軍人們都昂首挺胸，一起怒吼起來。
情報工作，無非就是將這些甄別核查工作做的更細，平時就不停的調查，甄別，記錄，就等此時收網了。
在遼陽鎮，只有保密單位不公示銘牌，不過他們有自己的腰牌證件，如果需要出示的話，可以出示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從無敵門開始，大隊士兵的牛皮軍靴踩在地上，不停的發出沉悶的響聲，四周的居民被驚醒了，看到火光之下的全副武裝的遼陽鎮兵打著手勢叫眾人回去后，居民便又是返回去了，只是無論如何，一時半會是睡不著了。
今年杭
「回大人，帶了。」李達看出來眼前這位最少是個千總或游擊，胸口並沒有銘牌，這就說明，要麼是軍情司的，要麼就是其它保密單位的。
李達雖然沒喝幾杯，卻是感覺自己要醉了。
坐在坑上，下頭是紅木的貢桌，黃楊木的整套桌椅，有客來了，也不必一定要上坑，可以在下頭坐著，從容敘談。
想在遼陽等地當一個快樂流動的叫花子，實在已經是毫無可能之事。
「哦，哦……」李達渾家先是放下心來，接著便又是用擔心的眼神看向自家男人。
不過，急促的敲門聲響，使得他一下子清醒了。
「這是誰，怎麼這般敲門法……」
屋子裡也是青磚漫地，打掃的十分精潔，窗子是剛剛裱糊過的，雪白成片，頭頂沿房梁也是裱糊起來，用的桑牛皮紙，看著就是滿眼的舒服。
李家父子一邊翻看書籍，一邊吃飯，李達幾杯下肚，再看著身邊小兒環繞，心裏自是說不出的快活愜意！
象李達這樣的低層武官，自己的火槍只能自己保養，所以假期時也可以隨身攜帶。
王國峰微微一笑，又道：「倒是有幾個真正的藏的深的，還是要借重老兄的手段，將他挖出來才是。」
他一
后兩者在遼陽城很難，流民和乞丐問題在遼陽早就被解決掉了，一有外地乞丐進來，第一件事便是甄別，果真是老弱不堪者，很簡單，收容起來，若是壯年流民和乞丐，家小收養，自己做工賺錢。
軍官身上有一條鏈子，一頭聯著圓圓的小鍾一樣的東西，李達看到指針和中左所的座鐘是一模一樣，只是他不敢去問。
北城附近，頗有一些歸降招安的女真人，他們早期的還是在成化年間就到遼陽居住下來，朝廷隔一陣就會有賞賜，使得他們在城中安居下來。
「這一次是有任務，也是一次訓練。軍訓司有一攬子的計劃，包括種種動員條例，這一次算是遼陽緊急動員條例的一次試演，大家打起精神來，不要明日給總鎮大人的報告上，寫的太過難看了。」
最近將作司已經出產了很多小型座鐘，所以遼陽以西式說法來計時的人也越來越多，連李達也知道五分鐘是什麼意思，其實在大明南方，特別是蘇州一帶，已經大量生產座鐘，而且據當時的傳教士記載，明人所制的鍾錶，比起他們自己的來已經不差什麼，甚至在細節上猶有勝出了。
「帶了就好，我
遼陽城中遍及密探，不僅有東廠和錦衣衛，肯定也有大明其餘勢力派來的細作，廣寧李家，絕不會沒有人來。
「大嫂，沒事，我們不是軍法司的人，只是有緊爭公務，所以徵召所有在城中的休假軍官和士兵。」
「進屋去，沒事。」李達聽著這麼一說，渾身的勇氣似乎一下子全部回到了身上，他低低呵斥一聲，將老婆攆到院里，然後反手關上院門，整個人就融入到火把的光亮之下，似乎又回到了熟悉的集體之中。
當兵，當屯民，也有嚴格的甄別過程，非本地衛所忠實可靠的，根本不收。
看著遲子凌，王國峰道：「軍情司本身的特科和行動組動員了三百人，在遼陽休假軍官和士兵緊急動員了七百人，合計一千人整，由無敵門往安定門，一路兜過去，記錄在案的人員，一個也不放過。」
「很好，用時四分鐘多些，還不到五分鐘。」
全城大索的動靜，果然是已經開始使整個遼陽沸騰了。
軍心不穩，可能生出變亂，甚至是營嘯，兵變，這可不是耍的。
除此之外，槍支並不禁人擁有，甚至部隊淘汰下來的槍支會鼓勵屯堡的農兵加以購買。
遲子凌想了想，終還是忍不住道：「為什麼不白天悄悄抓人？這樣夜裡大張旗鼓，驚動太大了。」
女人嚇了一跳，今天傍晚到天黑，親眼看到有不少軍官叫軍法司的人給逮了，男人還拿這事開玩笑，現在要是叫人抓了去，豈不是現眼報？
這麼細緻的想法
能加入屯堡的，都有初級的政審，性格和經歷大致都有保障，能經歷農兵訓練打響火槍的，又是精中選精，服從性和性格都十分可靠，就算百人之中出一個害群之馬，也完全不能和武裝農兵帶來的好處相比。
院里全部是青磚砌成的地面，牆基也全部是磚體，看著就乾淨，而且十分堅固，不必再擔心哪裡走了火，一燒便是整條街。
以前一家子幾口人全擠住在三間破屋裡，冬天到處漏風，室內冰冷之極，一家子縮在坑上不敢下來，需得李達不停的劈柴燒火，要不然就得凍死，被褥也是十來年不曾換得被面，裡頭的棉花都是已經成了破棉絮，根本不得保暖。
……
門前的軍官也不說什麼，只是問道：「大嫂，這裡是不是遼陽鎮中左所千總部火槍分遣隊隊官李達的家？」
遲子凌在燈下，將軍情司提供的這些甄別手段和記錄工作過程一一閱覽之後，額角顯然見汗。不論如何，身為一個資深特務，他知道自己投效遼陽這一方，是做對了。
這種計時法當然比一個更次，一刻，一炷香云云更為直觀，所以他聽到命令之後趕緊跳著迴轉過身，到自己房中先穿好軍服，再到廂房取出火槍，帶好彈藥，將彈藥盒裝在腰間的武裝帶上，再把引藥瓶和射藥瓶掛在帶上，一個全副武裝的火槍手就出現在了眾人眼
……
廂屋裡頭，也是有新床，被褥，這種東西，在富裕人家是尋常的東西，在以前的軍戶人家，哪裡敢去想？
起更之前，王國峰和一群部下，匆忙趕至。
「呀，俺家男人可是本份老實，絕不會幹犯軍法的……」
原本有秩序的生活早就被打破，他們也融入到了遼陽的變化之中，只是無論如何，看到大隊的士兵斜持火槍，刺刀閃爍寒光之時，這些上身粗壯，下身有些羅圈的異族默不出聲的就退了下去，無論如何，他們已經算是歸化，只是以前隔三岔五的還要鬧一回事，現在以後，還是安心賣苦力討生活吧。
所以，外地細作，不論是北虜，女真，廣寧，朝廷，浮在哪裡，怎麼打聽消息，其實是很容易查出來的。
李達心裏也是一驚，感覺心突突跳起來。
但在天黑之前，王國峰派人傳信來，今晚就動手。
「以前我們也悄悄抓人，但抓一批來一批。大人的意思，來一次大的，殺雞駭猴，遼陽畢竟在大發展，一直有這麼一些蒼蠅蚊子飛進來太煩人了。重懲一次，搞大動作，這樣敢於進來冒險的傻鳥就少很多。」
以前哪裡敢想有這樣的日子，有這般的屋子來住？
當時的槍支管理也是很嚴格，每個士兵和軍官的槍支都要登記在冊，如果保養不當，槍支出現不該有的損耗時，直接保管人和該管軍官就會受到懲罰。
那軍官用欣賞的目光盯了李達一小會兒，點了點頭道：「還算是個有膽色的！你換上軍服，穿束整齊……你槍帶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