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殺了
陳瑛也是將心一橫，索性就當眾與張惟賢硬頂起來。
「真不知道小五怎麼調教的人……」
在這個時候，張惟賢向來保有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傲然挺立，冷眼看著左右，一種生殺予奪盡在手中的威權之感，猛然散發了出去。
「大人說下官抗命就抗命吧，抗命也好過丟命。了不起上奏皇上，看皇上怎麼處置。」
因為有傳動和轉向軸，所以馬車用四馬拉動之後，這車身里可以坐十幾個人。
……
在天街東側的京師錦衣衛衙門裡，地方十分窄小，因為原本錦衣衛總部設在天津，天津才是錦衣衛在太宗年間恐怖政治的大本營，是紀綱悉心經營過的總部，京師這裏，南北鎮撫加起來地方也不大，總部衙門十分狹小，而且在天街之上，四周是五軍都督府等諸多衙門，來往的全部是一二品的高官，張惟賢的身份雖然不必遇到大員就引避，但有時候遇到王國光之類的牌子硬又清正剛直的大臣時，也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做事也得夾著尾巴，在大時雍坊這裏，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除非是部堂大吏，或是公侯勛貴，否則的話，根本沒有人敢經過此地。
就是完全的盲點，惟一的支撐點還在牛庄西邊，算是遼陽和廣寧方面的緩衝地帶，瀋陽和開原等地也有，但就是沒有辦法深入到遼中和遼南，連寬甸也立不住腳。
從上次遼陽軍情司收網，到目前錦衣衛已經派去四五批人，前後過百，一個逃回來的也沒有
在這裏，張惟賢找到了真正當家做主的感覺，他就是這一方天的最高至尊，人人仰他的鼻息，聽他的話一言而決，可以一呼百諾。
「殺了！」
「今日本官來……」到大堂坐下后，張惟賢從容的道：「要選派重新前往遼陽潛伏的人手。本官雖然與遼陽總鎮誼屬兄弟，然而朝廷設廠衛監視群臣，本官不能因私而廢公，遼陽的情報網路必須重新建立起來。設調一千戶，數名百戶，校尉數十，分批潛入，身份在事前要選好，彼此互相不聯絡，一點出事，不能一下子被人拉出一串來。」
此時車窗關閉，所有客人應該都躲了起來，只有趕車的夥計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
他倒沒有致惟功于死地的想法，只是當日奪嫡之時，數千舍人營官兵那種無往直前，勇不可擋，又只聽惟功一人命令的模樣，實在太令申時行震撼和警惕了。
錦衣衛這樣的地方，想完全的收服人心，哪裡有那麼容易！
一個指揮察言觀色，反應最快，在他建議之後，其餘的人後悔不迭，也是趕緊跟上。
「遼陽派一批人被抓一批，全部死於非命，大人若看下官不順眼，下官願不應卯不當值，在家謹守本份便是。」
「怎麼？」
他看著麾下眾人，見各人都是面色如土，便指了一個千戶，令道：「陳瑛千戶，此次由你帶隊吧。」
張惟賢也是盯著那車看，車上的夥計終於也是有了一點緊張
正因如此，他才容忍自己眼不起的張惟賢一路向上，比起銳意進取，不貪財好色，只知練兵進取的張惟功來，張惟賢不過是一個尋常紈絝，這就是張惟賢給申時行的感覺，既然是紈絝，讓他坐大一時又何妨？
在這種時候，一輛馬車出現，雲淡風輕，趕車的夥計端坐在前頭，不張揚，但也不畏懼，很沉穩的目視前方，手中的馬鞭輕輕揚起，再放下，車輛穩步前行著。
看到這樣的情形，在場的錦衣衛們都感覺到似乎被冒犯了。
「你敢抗命？」
張惟賢突然下令，在他身後，一個侍衛猛然拔出佩刀來，上前一步，往陳瑛後背就是一刺。刀是上等好鋼打成，鋒銳無比，切豆腐一樣切入陳瑛的後背心，直插過去，再拔出來時，血猛涌而出，陳瑛勉強抬頭，眼中充滿了震驚之色，他沒想到，自己是世襲千戶，張惟賢居然說殺就殺了。
聽聞張惟賢過來，奉命被召來的大票指揮，南北鎮撫，千戶，百餘人魚貫而出，一起在大門處跪伏下去，向張惟賢拜舞行禮。
「指揮使大人，這馬車好生無禮，要不要將其扣下，看看夥計和乘客中有沒有匪類？」
那些不幸沒有能力搬家還住在這裏的，在錦衣衛這樣集合的時候，只能選擇關門閉戶，將小孩子都藏在家裡，否則的話，真的不知道有什麼橫禍飛上頭來，
說是千戶所，其實在悉習經營之下，找了一個深廣闊大的大院，加以改建，擴大，房舍數百間，還有臨時的關押點，一些被栽贓為謀逆的富商，底層官吏，細民百姓，日夜在此受審，離的近些的住家，幾乎天天能聽到響動，時間久了，不少人選擇搬家，就算路過此地的人，也是謹慎小心，趕緊趕路離開，在這條街道上，幾乎沒有人敢駐足很久，時間久了，便是空蕩蕩的，除了按著綉春刀的錦衣衛校尉挺胸凸肚的來回行走外，就真的少有扎眼的人物了。
申時行端起茶來，在張惟賢躬身告退的時候，申時行突然發話，張惟賢一征，不過也是趕緊答應下來，看到他的恭謹模樣，申時行微微一笑，心中大覺滿意。
這些錦衣衛世襲的武官，其實就是滾刀肉的性子，不是那麼好降服的。張惟賢的強勢已經使不少人在心裏反彈，只是大家沒事不會強出頭，今日既然事情找上頭上，陳瑛當然也不會就這麼退縮了事。
身為朱明王朝的內閣次輔，人稱的宰相，申時行自覺有責任將隱患消除于形跡未顯之時，不要鬧到真出了叛亂，那自己這個輔臣就當的太不稱職了。
他這樣的千戶，是從太宗皇帝時就加入錦衣衛，已經二百來年一直世襲罔替，在錦衣衛內部是樹大根深，
儘管有數百名錦衣衛校尉，飛魚服，麒麟服，綉春刀，白皮靴，這些叫人聞風喪膽的裝束和人群在此，所有的百姓遠遠看到了都選擇了繞道而行，甚至有幾個騎著毛驢的小京官和伴當經過時，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趕緊選擇了繞道。
其實順字行的大車每日都經過數次，但今日正好湊巧碰上各人參拜張惟賢，這使得大家心裏都感覺尷尬。
就在寂寂無聲之時，一輛馬車行駛了過來，車聲轔轔傳來，眾人都忍不住去看。
張惟賢心裏卻是滿意的緊。他身邊的這些近衛已經過百人，多半是江洋大盜或是殺人狂徒，收羅在身邊，結以恩義，命都是他救下來的，再安頓他們的家人，掌握在手，平時酒肉供養，就是要這些亡命之徒，完全聽從他一個人的命令。
在這條街上，能安然無事，每日行走多次的車輛，除了掛順字行旗的四輪馬車外，哪裡還能有別的車輛？
「你的那些部下，約束一些，不要鬧的太不成話！」
「拜見都督大人！」
這話說得太假惺惺了，誰不知道你們哥倆是嘴咬嘴，一嘴毛？
在薊北等地調查順字行時，錦衣衛的人手又是折損了不少，甚至親眼看到順字行是怎麼與那些各種勢力做殊死搏鬥的。
完全破壞掉萬曆對惟功的最後一點私人情感，斷其財源或一部份財源，最
這個時代的商業，發展成順字行這樣的規模，沒有血雨腥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怕有戚繼光等人的照應，仍然需要自己的拚鬥，自己不強，誰也幫不上忙。
看著陳瑛的屍身和面無人色的錦衣衛們，張惟賢笑容十分愉快，他要做的大事，從眼前來看，離成功是越來越近了呢。
跪在地下的人似乎都有所感應，有人戰戰兢兢，也有人無所謂，當然還有不少人心中不服，臉上也帶出冷笑。
這個人，自己總還掌控的住！
這是一輛客車，模樣也是十分漂亮，漆成純黑色的車身，靠車輪的地方是漆成紅色，車輪與車身之間是拉絲法制出來的減震彈簧，車身下有踏板，方便上下。
今日看來，用這些人果然是比用純正的錦衣衛要痛快的多。
但心裏是這樣想，眾官卻無不捏著鼻子趕緊謝罪，口稱孟浪不迭。
「哦，陳瑛你是打量我拿你沒有辦法？」
……
張惟賢步到陳瑛面前，對方雖然十分緊張，但仍然咬著腮幫子不語。
奉命而死，不如當眾抗命，搞不好幾年後風水輪流轉，自家還有機會。
在心裏暗贊了一句后，張惟賢轉身淡淡地道：「這是我家小五的生意，你們要慫恿我英國公府一脈內鬥啊。」
陳瑛便是剛剛行禮時臉上不服者的其中一員，此時一聽，便是跳了起來，大聲道：「大人，請恕下官不能從命。」
張惟賢自申府出來之後，直接駕臨設在大時雍坊的一個千戶所的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