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階層
「哈哈，說的是，我也是這樣的心。」
杜廉的野望，就是能留在近衛第一營。
「我家四弟，原本不是這樣的人。」杜廉緩緩搖頭，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他以副百總的身份直領一個旗隊，負責城門附近的警備，雖然向上司告了假，但如果出了什麼紕漏，仍然不是他能擔的起來。
杜家兄弟還是想在步營發展，中左所獨立千總部已經不再適合他們。
若是以前肯定買地了，但現在遼中和遼南的土地幾乎被屯堡買光了，除了一些河灘地和邊角料，所有的土地幾乎都在屯堡的範圍之內，屯堡大興的同時，也使有心買地的人只能放棄，財富沒有辦法回到積攢、買地、再積累，買地的循環中去，這樣的循環只能使大量金銀在土地環節流轉，而且隨著財富積累，買地肯定有個終結的過程，然後就是大量的金銀被收集起來，如晉商和江南富商一樣，深埋于地底。
從李達家出來后，杜廉又趕緊回到自己的隊伍之中。
「還不是要鬧事？」
總之這駐在城中的過萬的軍人和各司人員給遼陽城帶來的蓬勃的活力，幾乎但凡有一點能力和心思，遼陽城中的人就能過上不錯的好生活，甚至不需要直接給遼陽鎮服務，在遼陽鎮的帶動下，商業大興，城市發達，隨便做個什麼小買賣生意也能養活妻兒，天天細糧吃不起，兩三天吃一回是沒有一點兒問題，隔十天八天的，就能買只雞或兩尾魚打打牙祭，這是以
杜禮自破門而出之後，已經絕跡杜家，連杜義和杜廉先後調任回來都沒有露面。這一大家子已經是分崩離析，但杜廉最難受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個兄弟已經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杜廉沒有多說，答了一句后就抿上了嘴，遠遠看著上躥下跳的杜禮。半晌過後，才又道：「但盼大人趕緊出手解決這些麻煩，便是雨後天青。」
「咱遼陽城就跟著總爺走，皇上來也不頂事。」
騎兵編製除了保留一些哨騎和塘馬外，也是不再擁有重甲騎兵了。
大量的商人不停湧入，連甘肅一帶都有商人前來，遼陽這裡有他們以前根本弄不到的南貨，而且他們販貨到京師，再下天津，渡海到中左所，一路到遼陽，交通便給，沿途還能看貨，光是風景，也頗值得一觀了。
倒不是杜廉想回中左所千總部，那裡當然很好，但海盜敉平之後，中左所千戶所的日常就是訓練海上作戰，整個千戶所在未來會全部列裝火槍，當然，是裝了刺刀的火槍。
這些生員，或多或少帶幾個伴當隨從，加起來就有數千人了，等城門關閉之前，突然又湧進來不少人，有不少粗手大腳，神色拘謹的，還有一些油頭滑腦，眼神飄忽的人混雜其中，不停的吆喝提調。
這麼多的新兵入營，對軍官的需求實在太大，每營軍官缺口都好幾百，幸虧有老兵和軍
商業發達，帶來的就是地方產業的興盛，客棧也是比以前多出幾十倍來，用來安頓這些跑來鬧事的生員們，倒是正好。
「不管怎樣，只要總爺一聲招呼，咱就上去打。」
除了王政和為首的文官和官紳，還有杜禮這樣的生員階層，在這一次大變革中沒有撈著什麼好處，反而動搖了他們原本的勢力，使他們被削弱了，這樣才引發劇烈的反彈，而普通的遼陽城民，自然就是和眼前這一群一樣，對著這些外來鬧事的，冷眼冷語，十分的反感和不友好。
……
……
「嗯，看到了。」
「百總，看到你家老四沒有？」
四海商行放開了股本，隨時容納投資，按投入存入的比例高低，按年分利，不敢說有多高的出息，但算一算帳，肯定比拿來買地強。
一群遼陽本城的居民時不時的路過，他們可能是將作司的工人，也可能是建築司的人，或是各司的文職人員，雜役，也可能在城南給軍營種菜，或是在城北各軍營打雜，幫廚，做雜活。
現在當然不同。
這主要還是託了擴軍的福，近衛第一營和第二營已經搭了架子，這是未來的野戰決戰主力營，兩個營主要以老兵軍官和士官組成，都是精
「嗯，入他娘，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來咱這地界瞎攪什麼。」
「上頭的事，我們怎會明白？但做好本份，聽從軍令便是。」副百總嘿嘿一笑，答說道：「不論在什麼情況下，只要聽令行事就沒有錯。」
「這些傢伙來咱遼陽干甚？」
「風雨欲來！」
相形之下，杜廉兄弟就穩當的多，不顯山不露水的，雖無諾大名聲，兄弟兩人也都是升了上來。
這一下，人員近萬，好在遼陽城可落腳的地方太多，現在商業大興，每日都有大量的半個北方的商人到遼陽來，以前，北方商人的活動中心肯定是京城，其次是張家口等邊貿城市，再下來是西北商人聚集在太原等城市，往遼東的行商，基本是薊鎮商人，而且極少到遼陽，多半是往寧遠和廣寧去了。
杜廉的錢也是如此，他這一次回遼陽，就順道把三百兩銀子存入四海商行，留下自己的詳細資料，領了牛皮製的憑據，拿著憑據，哪怕是幾十年後，只要商行在，他的兒孫一樣能領分紅，用商行的人的話說，這也是鐵杆莊稼！
能集結這麼多人，也是因為種種原因，當然，利益是最要緊的
到百總一級算中層軍官的起步，月俸六十兩，每個月沉甸甸的銀子發下來后杜廉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花。
治安也好，公眾服務也好，醫療衛生，治安環境，樣樣均是比兩年前變了模樣，這樣的變化，但凡有一些人心的都是看在眼裡，感受在心，這樣的總爺，怎麼會叫人不擁戴？
「這兩天，情形不對。」杜廉的副百總嘆道：「怕是要出事喲。」
事事順心，最不順心的就是這一趟差事。
「看樣子這一次要鬧大，也不知道總兵府有什麼應對沒有？」
天黑之前，杜禮等人集結了近千生員，這是半個遼東大半生員的數字了。遼東都司畢竟不比江南，江南光是浙江一個省就有過萬生員，遼東這裏，加起來也不會到三千人。
明末時隆萬大開海，世界上最少三分之一的白銀湧入中國，帶起高通貨膨脹高物價的同時，中國的銀本位制度並沒有發展成金銀幣形式，民間一樣缺乏銅錢和金銀，大量的財富沒有進入流通領域，而是被深埋于地底，囤積了起來。
現在還談不上鼓勵消費，人們窮怕了，除了世代經商的商人和軍官世家捨得拿分的銀子買莊園別墅之外，更多的人拿了軍餉俸祿和分紅，肯定是選擇留下生活費之外，就全部再投成紅利。
普通的營頭也逐漸滿編，上一次報兵額定兵員數字是由巡撫最終上報，額定遼陽兵員三萬兩千多人了，現在估計已經接近四萬，明年可能再增加兩萬，達到六萬之數。
杜廉不僅看到了，還聽到了杜禮不少混帳話，這叫他臉色難看，感覺特別的難堪。
「對，我也是。」
一個成年累月在幾個村子間晃悠，見到的無非是幾間茅檐草舍，最多看過幾間青瓦房，逢年過節逛個小廟就算是旅行的村民，一下子到這樣的城市，見到的這樣的情形，無法保持鎮定也就不足為怪了。
這簡直是荒唐而可笑，在遼陽鎮的地界之內，惟功不打算叫這種事發生。
說起來他也是很辛苦，上次是杜義和李達兩人輪休，然後杜義回歸，李達卻被留了下來參与到龍騎兵的訓練和組織中去，再下來李達成為龍騎兵百總，援沈一戰打得十分出色，已經儼然是遼東新軍的傳奇人物了。
遼陽在遼東都司初立時是中心城市，但隨著廣寧戰略地位的提升，大本堂這樣的地方都設在廣寧了，軍鎮中心必然會有大量錢財，商人逐利，還怎麼可能往遼陽來？
哪怕是看了很久，有人發下雜糧餅子和清水時，這些人仍然是邊吃邊看，遼陽現在的城市情形，和他們年畫上的仙宮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比那些年畫更貼近人，甚至更超出想象罷了。
那些粗手大腳的泥腿子樣的人，還有其中的刁滑之輩就在城門附近的幾個小型廣場上安頓下來，到了天黑之後，遼陽城中到處都有點明照亮的燈火，這些從外而來的傢伙個個都顧不得休息，一個個張嘴結舌的在四周轉悠，看著風景時，那種難以置信的神情，時不時的出現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