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復讎
「殺！」
這一次惟功呵呵一笑，反手一刀，將巴掌大的一塊肉片又削了下來。
「都說俺們女真人野蠻不開化，野性難馴，我看我們總爺大人實在也是……」
「一招就敗了……老子一招就敗了，行伍二十年，殺人數百，強敵無算，就這樣一招就敗了……」
「架起來。」
「能不能，給個痛快？」
「這傢伙是個好手。」
兩手握住鐵矛，陶成嚳兩腿自然分開，左腿前，右腿后，兩臂微張成圓，雙目射出電芒，幾乎是眨眼之間，整個人便已經沉浸下去，四周所有他物，視若無睹。
這種氣機之間的較量，外人不明所以，如果離的遠了，感覺象是在看猴戲一樣。
結果當然是不用多說，羅二虎額亦都等人不是吃素的，還有獵騎兵打下手，刀光劍影閃了一下，這十來人便是伏屍于地了。
可惜，一開始他便敗了。
聽著惟功的話，陶成嚳眼中又燃起一絲希望。
「呃，我只是想說，」額亦都道：「我對我們大人佩服到骨子裡了。」
陶成嚳對自己的所有自信，盡掃無餘。
鏘然一聲，長矛被盪向一邊，陶成嚳兩手酸軟，又是噹啷一聲，鐵矛落地。
惟功沒有等待，弓步上前，一刀臂下！
惟功的射術他親眼見了，武功也是名傳一時。
陶成嚳汗如雨下，不停地在原地轉圈，轉動之時，穿著長靴的腳深踩入地，每轉一圈，他的體能就消耗一層。
一個二十不到的青年卻是淵渟岳峙，瀟洒自若，手中長刀斜舉在胸前，氣機外
明知擋不住，但刀光過來，恐怕所有人的選擇都是一樣。
他已經當兵吃餉二十多年，雖然不是三十多歲最當打的年紀，此時精力亦未衰疲。
揮刀，擊矛！
兩個女真青年一起點了點頭，倒是有點默契於心的感覺。
兩個女真人竊竊私語的時候，惟功手起刀落，陶成嚳又不停地說了若干個理由，毫無用處，一塊又一塊的肉被削了下來，饒是他堅強無比，此時也痛的慘嚎起來。
「當！」
惟功沒有躲閃退讓，亦沒有揉身向前……這是以刀破槍的慣常做法。
有幾個軍情司的人開始帶人打掃戰場，將鉛丸都撿了起來，打在車上的也不放過。
看到這樣的情形，陶成嚳還是很「淡定」，實在是他已經做不出更多的表情。
陶成嚳吐了口血，又是道：「看在李帥的份上……」
兩臂齊斷，鮮血噴洒，陶成嚳倒在地上，目光獃滯，臉色灰敗，兩臂被斬斷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
一個四十來歲的壯漢，不停地流汗，轉圈，手中鐵矛不敢遞出去。
同時周晉材和周思進兩人又將陶成嚳架起來，放在木柱上，張用誠拿來半臂長的鐵釘，周晉材動手，砰砰連聲，砸進陶成嚳的殘臂和大腿及肩膀之上。
在李家效力這二十年裡，他早早跟著李成梁，是最早的一批家丁之一，打女真人，出擊草原千里搗巢，屢敗北虜，斬首之中雖然不少殺良冒功的，但真正殺敗的強敵也有數百
他在這裏大削活人，四周的人各干各的差事，額亦都與何和禮幾個反是沒事，只能站在一邊和張用誠等人一起欣賞。
「你那日將我村落里從小長大的夥計一槍挑起時，我就想著今日已經多時了。」惟功沒有說什麼，長刀一掠，陶成嚳的兩隻腳又是斬了下來。
「我亦是一樣。」
什麼事情都是被遼陽鎮包辦了，包括與各部的接洽等等，棟鄂部並沒有增加人力和實質的地盤，對女真部落，使用加控制，這才是惟功要做的。
兩臂由圓而直，幾乎所有人都聽到骨頭的咔噠一聲震響！
陶成嚳沒有慘嚎，殺人數百，行伍二十年，雖然明知必死，而且已經重傷，猶自很強悍的惡狠狠地盯視著惟功，想叫他出聲求饒或是慘叫，似乎亦不大可能。
慘叫聲加上強烈的血腥味道縈繞在惟功眼前和鼻間，他變得更加專註，這是復讎的味道和感覺，他要慢慢享受。
這裏所有的痕迹，等會連屍體一起，一焚了之，不留任何破綻。
他的站姿，輕鬆寫意，肩膀微微崩緊，兩眼也是緊盯著陶成嚳不放，只是與不停消耗體力的陶成嚳不同，惟功的體能蓄積保存的很好，並沒有無謂的浪費。
惟功卻是很輕鬆的站著，他手中是一柄戚刀，厚背狹長，刀鋒鋒銳，可刺可斬，是戚繼光仿倭刀制出來的精品，其實遼陽的刀已經是質量在戚刀之上，不論是用炭還是焦煤，去雜質的程度都比戚刀強，質量上，比
周晉材是惟功部下武學天賦最好的一個，當年在惟功不在時就負責帶著眾人練武，此時更是遼陽鎮總訓練官，數萬人的體能和格鬥技擊都由他來負責，眼光當然精準的很。
最少，在寬甸對面的這些部落來說，這是一個不會更改的政策。
張用誠道：「大人不會有失吧？」
不遠處馬車上有他們的家眷，獵騎兵們趕了過去，遠遠開槍，將大車上的人逐個打死，將車上的金銀細軟搬了下來。
高級武將，雖不是武俠小說里那樣飛檐走壁，身有內力，摘花飛葉便可傷人。但數十年除了戰事之外就是不停的打熬自己的筋骨和力氣，訓練自己的招式……象遼東鎮這樣的純以騎兵將領率家丁做戰模式的軍鎮，將領的武力值至關重要，沒有相當的武力，便沒有辦法率部征戰廝殺在前，軍功自然也沒有辦法到手，所以平時的訓練關係自己的性命和軍功，每一個將領都是一樣，除了父輩餘蔭之外，能位至高位的，絕對都不是等閑之輩。
他暴喝一聲，兩眼圓睜，眼角迸裂開來，幾乎是與暴喝同時，兩行血水都流了下來。兩腿同時發力，兩足幾乎深深插入土中，接著又隨著他的動作而暴起！
陶成嚳痛的幾欲暈過去，張用誠卻是將一顆百年老山參塞到他
木柱早就準備好了，陶希忠和佟士祿親自動手，將一根粗大的木柱立了起來。
同時作出這樣的動作和身體反應，可想而知，這一刺是多麼迅速，多麼大力！
「少廢話。」何和禮瞪了額亦都一眼，輕聲罵道：「這是在復讎。」
七八顆鐵釘砸進去，整個人居然被固然在木柱之上了。
惟功后發卻是先至，最少在旁人眼中，明明這一矛如電光火石，挾天地之威席捲向前，而惟功卻是輕描淡寫式的一刀，卻是正中矛頭！
他只是同時發力，整個人亦是爆發，深吸口氣，整個人似乎又變的長大了一些。
「自然不會。」周晉材篤定道：「大人的武藝已經大成，圓融貫通，無跡可尋，姓陶的，死定了。」
惟功面無表情，又是一刀。
在惟功這樣的手段之下，還有親身感受到遼陽鎮的實力之後，再有什麼小心思，那是純粹和自己的性命加族人的性命過不去，而各人以前還一直以為惟功雖然樣樣都好，就是性子有點仁柔，比如生員鬧事的事情，擱女真頭人就殺的人頭滾滾就是……誰都會說話，人頭是不會說話的，人頭只會順著砍下它的人的意思說話，棟鄂部和一些沿寬甸到鴨綠江的女真部族在這兩年裡已經深刻認識到了遼陽鎮的力量，特科總隊和驃騎兵獵騎兵龍騎兵輪流在寬甸六堡外的地方練兵，殺的女真人人頭滾滾，不停的報上去已經有過千級之多，現在除了幾個大部落外，敢和
陶成嚳這一刺，帶起勁風，掠動之時，猶如飛燕剪影，不論是力道，速度，都已經到了一個極致。
陶成嚳一臉的苦澀，已經做不出太多的表情。
在惟功那裡，他沒有發覺破綻不說，還被惟功強烈的氣機影響到了心神，先憑白消耗了大量精神和氣力，然後倉促出手，看似駭人，其實就是強弩之末，惟功一招，便將他致殘重傷。
說話間，兩人仍然相峙不動。
陶成嚳心膽俱裂，下意識舉起兩臂來擋。
更多的人則選擇拚命，向前沖了上來。
四周的十來個陶成嚳的家丁看的面色慘然，這明擺著是要叫陶成嚳多受幾個時辰的活罪，有那心思動的快的，將手中刀一橫，用力一勒，頓時血如泉涌，大動脈一破，就是在幾百年後也救不回，更不要說這個時候。
如果說他們在加入之初還有什麼別的異樣心思的話，此時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
陶成嚳等不下去了，再轉下去，不等他動手就得脫力脫水而死。
「你是勛貴，是總兵，不能不顧朝廷法度……」
當年在京師時，惟功就被人稱為京師第一高手，陶成嚳當時就拿此事取笑過。京營全是廢物，居然叫一個娃娃得成大名。
若非如此，他又豈能有自信與惟功交手？
若非如此，他亦當不得標下副將的位子，無法成為一堡乃至一衛的守備將領。
這一次，是刀砍入骨的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