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布延
這個帝國，貌似強大，其實已經變得十分脆弱，一點風吹草動，已經有點不堪承受。
「好吧。」郭守約終於站了起來，目視眼前諸將，沉聲道：「那我們就繼續北上，打兔子去。」
遼鎮的重要性，在這裏就被看的很明顯了。
一個參謀答道：「我們的計算就是因為插漢部肯定會介入，而且他們進入戰場必定是在大寧衛的左上部，也就是西北方向。」
……
坐在碩大的可容百人出入的大型汗帳之中，圖們搖搖欲墜，根本坐不穩身形，他臉上的皮膚全都跨了下來，兩眼也是渾濁無神，下巴上的口水不停的滴落下來，如果不是眼中偶現的靈光，根本叫人看不出來這還是一個有神智的蒙古大汗了。
明軍是八月動員，八月末期各部開始進入敵境，與此同時，朝堂知道了遼陽鎮的動向，開始作出反應。
「你在質疑我嗎？」達延十分暴躁的反駁道。
達延卻太懦弱，在他的短短几年任期內，插漢部前幾代大汗的辛苦經營全然白費，各部互相攻伐，陷入內亂消耗。
「大汗怎麼說？」
……
三路之戰，右路就是福余部自己在頂，中路則是黑石炭和嫩江科爾沁和阿魯科爾沁等諸部合力出戰，明軍的左路則是插漢本部和巴林弘吉刺等附屬五部，當然還有泰寧部。
皇太極打插漢部林丹汗時，出動的精兵其實也就是一萬多人，林丹汗也號稱控弦四十萬，連打一仗的勇
扎薩克圖汗，也就是插汗部的當世大汗圖門已經老邁不堪，十年之前，他還聲若洪鐘，腰背挺直，上下馬如年輕的牧人小夥子一樣的矯健。
……
「大汗明見，都是甲騎和牧民混編，不過各部的人說這些牧人也久歷戰陣，等於是戰士了，也會給他們戴上鐵盔，裝備好武器。」
這人便是布延，也是圖門的長子，後來的薛禪汗。
整個龐大的帝國也因為遼陽的這一次出擊，變的格外警覺和緊張起來。
黑石炭很難兩頭兼顧，但達延自己不願出陣，也就只能這麼匆忙決定了。
在圖門嘴裏，風雲一時曾經兩度打到北京城下的俺答汗，也不過就是一個奴子，以他掌握的實力來說，倒也夠資格說這樣的話。
「各部都出甲騎多少？」
明明剛剛已經說過的事情，大汗居然轉頭就忘了，回事的人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仍然畢恭畢敬地道：「回大汗，五部各出一個鄂托克助戰。」
這百十年來，從偉大的達延汗開始，
在宣府鎮碩大的總兵府中，李如松正和自己的親信心腹們在花廳中打馬吊。這個遊戲在江南流行了一陣子，終於也傳到北方來，幾十張方牌碼成長城模樣，變化莫測，心理和運氣都需要極強才能百戰百姓，一接觸到這個，李如松就沉迷了進去，再也管不得別的事了，在宣府，除了操練自己的家丁和正兵營主力之外，李如松剩下的時間就是打馬吊了。
北虜一個小部落可能就幾萬人，甲騎幾百上千，大部落號稱控弦四十萬人，真正的甲騎兩三萬人，而且越往明朝後期，精銳越少，能征善戰之輩越少。
「騙鬼的胡說八道他也無所謂，要打仗還不出全力，只會小算盤算來算去，不象蒙古好男兒，算了，就這樣吧。」
「各部甲騎都出發了吧？」
在他三十多年的大汗生涯中除了牢牢控制察哈爾本部之外，還有弘吉刺，巴林，扎魯特，巴岳特，烏齊葉特這五部受直接的控制，還有漠北三部向汗帳定期朝貢，各部的首領大汗，濟農，諾顏，台吉，定期來面見這位大汗，商討部落大事，而各部的鄂托克根據這位大汗頒發的扎薩克圖法來治理，號
遼鎮安，薊鎮安，遼鎮不安，邊牆被破，廣寧和諸堡不復存在，幾十萬虜騎能輕鬆得全遼之地，再從古北口喜峰口山海關乃至河套地區，萬里地方都到處是烽火，這種情形絕不是誇張。
在宣府和大同還有薊鎮，保定，這幾個軍鎮都在集結兵馬，按照兵部的策劃，調一些兵馬充實這些威脅不大的軍鎮，調一到兩萬精銳由這幾個重鎮趕赴遼東。
不過今日有重要的事情打斷他享樂的過程，一個長的十分英俊的中軍游擊輕輕走進花廳，低聲向李如松稟報道：「兵主爺，我們宣府預計出騎兵四千，派東路參將馬林為主將，兵部的滾單已經到東路，馬參將派人來請兵主爺示下，是不是立刻準備動身？」
那人當然不敢，四周的汗廷高層都選擇了緘默，圖門只是在拖日子而已，在這時候得罪未來的大汗絕不是明智之舉。
「哼，肯定不會是全部的甲騎吧。」
遼陽鎮如此囂張，若是此時的插漢部有圖門當年的掌控力，眼下調集的兵力，最少還得在翻幾番上去。
……
從甘肅到延綏固原，再到榆林鎮，山西鎮，大同鎮，宣府鎮，薊鎮，綿延數千里的邊境上，無數軍人開始戒嚴，將領開始集結自己信的過的部隊，文官巡撫們也格外緊張，三五天就校閱軍隊一次。
明軍的左路最為精銳，人數最多，當然也是最重要的一路。
「呃，我沒有聽說。」
回事人
「甲騎和牧民相加在五萬左右。」另一個參謀解釋道：「上一次伏擊李寧的騎兵，插漢部也曾出動不少甲兵，還沒有休息調整過來，這一次他們的出動人數不會太多。而且我們打的是泰寧，北虜各部真正出盡全力替別人打仗的可能並不大，而且他們還會去支援黑石炭和科爾沁各部，我們的中路軍吸引敵人兵力的因素也要考慮在內。」
「牧民和甲騎正常最少是十比一，這一次可能高些，真正的甲騎有兩萬人左右，加上一些勇武善戰的牧民，我們把北虜諸部的戰士定在三萬人也就差不多了，其餘的也就是一群兔子，打順風仗上來撿便宜還行，指望這些牧民衝鋒陷陣，也就是數字好看罷了。」
「大汗說一切都很妥當，然後就無別話了。」
圖門眼中精芒一閃，腰也猛然一挺，露出駭人的神采，把回事的人嚇了一個半死，不過很快大汗就恢復了剛剛的頹樣，整個人又縮了回去。
「布延怎麼說？」
看看大汗無語，回事人躡手躡腳的出來，外間有一個四十來歲穿著華貴的男子站著等候，身邊是過百個伴當護衛，都是衣著華麗，一看就是各部族中的貴人才有的裝扮。
「估計他們的出兵人數多少？」
這位大汗，還在任內征服了達乾兒族和額里克特人，使插汗部，也就是
「回稟大汗，都已經出發了。」
「這麼說來，」馬光遠道：「敵人總兵力在十五萬人左右，當然這其中大半是普通的牧民。」
這一次按圖門的想法，既然明軍敢深入，各部就要出盡全力，彙集所有的能征善戰的敢死之士，最少聚集三四萬甲騎帶十幾萬牧民，二十萬人由本部和麾下五部出，然後檄令其餘各部出兵，聚集數十萬大軍，將前來侵犯草原的明軍打個落花流水。
「哈哈，對，打兔子去。」眾將轟然應諾，一起大笑起來。
很快時間進入了九月。
大明的邊軍調度是一個大工程，從動員到確定路線，籌備糧餉，都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兵部在目前來說，還只是行文階段，當然，因為遼事的緊急，很多人，包括萬曆皇帝在內都認為惟功必輸無疑，遼陽鎮可能實力喪盡，遼鎮會因此受到極大的影響，所以督促甚嚴，各鎮都接連收到嚴令，各鎮下的各協各路，都開始了兵馬的集結。
「黑石炭還要對付明軍的中路軍，能夠分開身嗎？」
不過現在圖們已經真正的老邁了。
聽了圖門汗沒有別的表示，達延也鬆了口氣，由不由衷道：「明軍欺人太甚，傳諭下去，各部加緊行軍，由黑石炭叔父為主帥，統一指揮。」
兵部的命令不僅有集結時間，也有抵達既定目標的最終劫止日期，逾期不至者，肯定會受到相當嚴厲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