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教訓
「這差事不好。」惟功笑道：「輔國，叫他去打龍安吧。」
「得了，有什麼寶趕緊獻。」
明春進軍吉林烏拉，也就是後世吉林市地界，另外一路打龍安站，也就是西北方向，主力向西，繼續打擊科爾沁各部，這是在出兵之前就已經由參謀司制定的一攬子計劃中的一部份，郭宇是千總級武官，肯定也是早就知道了。
惟功笑說了一句，見幾個隨軍參隨都抱著大摞文書在等著，他眨了下眼，頗為無力的揮手道：「你們打仗想怎樣便怎樣，我卻要在這裏伏首公文，我才想死。」
這個季節，黑熊一般都很肥碩，也是到了黑熊快冬眠的時候了，好巧被郭宇一夥搜山驚了出來，這熊掌算是意外的收穫。
他起身，肅穆而立，正色道：「能直搗黃龍府，這是岳爺爺當年的夙願，俺不才，縱死，亦會收回龍安！」
王輔國也拿這廝沒有辦法，別過臉去，擺出一副不理會郭宇的樣子。
「指揮命俺們千總部沿河往下遊行動，搜剿殘餘北虜，屏避女真窺探。」
這時候額亦都過來，對惟功輕聲道：「驃騎兵千總想見大人。」
鹽引對遼商來說根本就是毫無用處的東西，錦衣衛們還在不停的攤派，當然引發了若干次對抗，遼陽商人已經好幾次罷市關門，錦衣衛們卻是寸步不讓，他們用封門抓人的辦法將幾家鬧的最凶的遼商領袖抓了起來，拷掠鞭打，還故意使聲音傳散開來，結果後來攤派鹽引十分
「你這廝……」惟功笑罵一句，倒是把郭宇畢恭畢敬遞上來的熊掌接了過來。
文書是每天都跟隨車隊過來，每日匯總，每日清晨是一天事務的簡報，分別是各部門這幾天的工作要點和必須要請示的事務，到了晚上，就多半是一些延後的報告，一路急趕才送了過來，因此比起早晨的更加緊急，必須做立刻批複。
甭說這鹽引可能排幾年也領不到鹽，就算能到鹽場領到鹽，和日益龐大的遼陽鹽場爭奪生意？不論是質量還是數量還是出貨渠道，普通的小鹽商哪一條能和四海商行比？為什麼現在淮揚和天津還有兩湖都對遼陽恨之入骨，就是因為趁著淮鹽勢弱的那兩年，遼鹽大量填補空缺，現在南直隸和浙江兩湖河南包括北直隸一部份地方全部開始食用遼鹽，大明一年七億斤左右的食鹽市場，遼陽已經佔了三成左右，一年的利潤好幾百萬兩，這就砸了不少大鹽商的飯碗，倒是普通的當地小鹽商，好歹能還從四海商行手中拿一些鹽來再做轉運批發，把鹽運到四海商行不去的偏僻地方，不過隨著順字行對各地的
「大人，俺帶了幾隻熊掌來，烤的甚好，原說分給指揮一隻，他不理俺，大人你就全消繳了它吧。」
郭宇也是被王輔國罵皮實了，加上原本就有些油滑的性子，這會子嬉皮笑臉的，王輔國平時罵他的話，也不知道這廝聽進去多少。
郭宇不知怎的，眼圈一熱，竟是感動的想落淚。
接到收復龍安一線的任務，饒是郭宇平時沒個正形，此時也是為之動容了。
第三封，是海事部門的彙報，上個月有七艘沉船，相對遼陽龐大的商船基數來說也算是多了，惟功注意到沉船多半是前幾年為了趕緊展開貿易時趕工的出品，他嘆了口氣，批複下去，把死傷海船的船員的撫恤加倍，由四海商行支付，至於貨物損失，會由順字行的保險業務部門賠付。
待一時吃畢，惟功擦了手臉，方向郭宇笑道：「明春時，郭宇你的任務是什麼？」
在打了大勝仗和生了一場小病之後，惟功感覺自己心境有些軟弱，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孫承宗在徐光啟的啟發下定下叫錦衣衛禍亂遼陽的計劃已經進行的頗為成功，最少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朝廷的威望在遼陽等地是恢復不過來了，已經有不少外地商人都跑路了，本地人的憤怒與日俱增，惟功估計再這樣下去，不需要自己引導和居中組織，自發的怒火就能把這些錦衣衛給淹沒了，惟功不願發生這種類似決裂的情
在郭宇這一層級的武官心中，總兵官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更何況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戰事之後，遼陽的地盤會有十倍百倍以上的增加，說是總兵官，其實大明其餘九鎮總兵加在一起，誰又有惟功這樣的功業，這般的地盤和軍隊，還有完全獨立的財政體系和人才培養體系？
雖然惟功並沒有暴露反意，但遼陽的實力與日俱增，跟隨他的人也不是傻子，實力膨脹下去，遲早遼陽和惟功本人都面臨一個抉擇，是繼續持有威脅朝廷的力量而臣服朝廷，還是把朝廷一腳踢開，自己當家做主？甚至兵臨城下，將整個大明納入囊中？
「好吧。」王輔國笑道：「兩隻熊掌的賄賂，替你換個好差。」
難得他說笑話，眾多在場將領隨員，俱是一同大笑起來。
額亦都向著不遠處點了點頭，守備外圍的侍衛司放開了通道，一個大個子武官從外圍走了進來。
「好大一隻黑瞎子，俺們打獵好巧它竄了出來，俺們幾個輪射，好險還叫它給傷了。」
第一份就是遼陽送過來的報告。
經過錦衣衛這件事後，相信遼陽鎮境內的所有人，包括商人，普通百姓，將士們在內，都會對以往遼陽的宣傳更加信任幾分……這幾年教育司在「黑」朝廷上可是沒少下工夫，這一次錦衣衛的事，比起遼陽的宣傳來要強過一百倍。紙面的宣傳，可抵不過一次實例！
往龍安一線，驛道是現成的，大明立國之初也
身為一路主將，王輔國當然也有自己的好惡，眼前這個驃騎千總從能力上來說當然是沒說的，但從性格來說，就實在不能叫王輔國欣賞了。
惟功收了一隻，又把另外一隻丟給一臉鬱悶的王輔國，郭宇也是坐下來吃烤魚，一時間歡聲笑語不停。
「中路決戰之後，郭黑子你領著驃騎一路殺到木古河衛，你做得很好。」
待這個千總過來，王輔國哼了一聲，沉聲道：「怎麼，郭黑子你那裡沒吃的，跑大人這裏來做什麼？」
「龍安方向不過是一些逃散的騷韃子，郭黑子你除非打獵被熊瞎子啃了，不然想死也難。」
好勇鬥狠，經常不聽軍令就擅自行事，但又在可處罰又可不處罰的界限之中，弄得他十分頭疼，因而看到郭宇就頭疼也就理所當然了……就算是郭宇現在已經是千總，又是曾經的督查，是惟功調教過的，也是一樣。
不誇張的說，全鎮上下，現在除了財政司做報表時要算一下大明朝廷撥給的幾十萬糧食和銀子是怎麼收支的，別的人，對朝廷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了。
……
「嘿嘿，指揮莫見了俺就罵，叫俺見了你就怕……」
他知道惟功一直在看
郭宇的失態只是一瞬間，天性里的詼諧和渾不吝的一面又發揮了出來。
惟功點了點頭，誇了郭宇一句。
第二封，便是軍情司的最近簡報，當惟功看到內容時，也是不禁皺眉，他提起筆來，立刻做了批複，不過批複的內容，卻是與軍情司請求的大相徑庭。
「哦？」惟功怔了怔，點頭笑道：「叫他來吧。」
郭宇一邊說笑著，一邊先對著惟功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他敢對王輔國沒上沒下，哪怕王輔國是超過普通營官的一路指揮，但對著惟功，他卻是一臉的正經，絲毫不敢有油滑之氣。
遼陽鎮大勝的消息當然已經傳了過去，錦衣衛估計自己的皇差肯定會撤銷，既然不抓人了，趁著這個機會多撈幾個才是正經！
錦衣衛們在遼陽已經鬧騰的十分歡實，曹應魁和馬維帶著一群小夥伴十分愉快的玩耍，將手中的鹽引不停的派向遼陽的各家商戶，一千引就要一千兩，少一文也不行，遼陽地方雖然富裕，但商家們也不是蠢蛋傻子，憑什麼拿大捧的銀子買那種擦屁股嫌硬的廢紙？
……
「指揮俺真是拿著寶過來的，你扭過臉就是不要，那可不能怪俺。」
「算了，給他們的教訓也足夠了，可以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