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收穫
「哦，跟我來吧。」
「戴朝弁遇襲了？」
一路往鎮新堡方向前行，昨日戰場的痕迹仍然依稀可見。
「戴朝弁那廝的部下，哼，要說我他們遇襲也是該的。」
搶來的糧食，物資，足可叫部族裡的人們度過寒冬，這些年蒙古草原上的冬天一年比一年難熬，大量的牧群都是在寒冬之時成批的死去，牧畜死的多，孩子們就如霜下的野草，大批的枯萎，老人們也是如熟透的果子一樣不停流掉落，牧民雖然在貴人們眼裡不值什麼，但死的多了也是叫自己的力量衰落，每隔幾年的大規模入侵，其實也是不得已的舉動。只有大板升城附近的部落，依靠與明朝不停的貿易換取物資，日子過的豐足，對搶掠之事，也就漸漸失去了興趣。
……
「嘖嘖，他離鎮新堡不到五里了，可是真沒想到，那個查大受根本沒有出來援他，不僅如此，連鎮新堡查大受都棄守了，直接帶著家丁跑了。」
這個判斷應該是準確的，順義王諸子，黃台吉最不安份，經常犯邊，為著此事，順義王和三娘子也沒少吃掛落，至於另一個不老實的奸雄昆都已經死了，朵顏部的董狐狸輕易不出，就算來犯也應該就是黃台吉挑頭了。
「不必多說，送客！」
「土默特。」
……
到了昨日的戰場之上，看到伏屍遍地的明軍，黃台吉和卜言台周等人俱是眉開眼笑。
這一次興兵，卜言台周和黃台吉一起合力，兩
明軍的戰馬被收羅了三四百匹，這個收穫對蒙古人來說是無所謂的事，草原上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戰馬。
「本官是游擊戴朝弁麾下千總馬世隆，我部在西北方向二十余里處遇襲，北虜披甲甚多，我奉命前來請援，請各位兄弟給個方便。」
黃台吉在遭遇戰後第三日才趕到戰場，他這樣的大貴族當然不可能真正身臨前線，每次出戰，都是前鋒與明軍交手之後他才慢慢趕往戰場，在他身邊的也都是部落里的貴族相陪，他的氈包大帳足可容納數百人，每日都由大量的牧民負責安裝和拆卸，哪怕是到任何地方，其實和他在原本的地盤居住時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馬世隆一路過來，看到查大受的家丁不到三百人，以一個副總兵身份來說的遼鎮將領，隨行的家丁數量未免是太少了一些。
「兩家一人一半！」
在家丁們的議論聲中馬世隆大步而入，穿堂過戶，到一間花廳外唱名請見，裡頭的武將聽說之後便是踱了出來。
「這傻子。」
戴朝弁是戰死了，身首異處，兩眼仍然圓睜
蒙古人如果真的失去了武勇，明朝還會老老實實的和各部公平貿易嗎？黃台吉對此不以為然，這也是他持續入侵明朝的動力所在。
黃台吉一臉感慨的樣子，看著死不瞑目的戴朝弁和馬世隆，搖頭嘆道：「明國人中有這樣的漢子也難得，將他們首級放在一處埋了吧。」
這些物資，可是蒙古人弄不到，只能靠搶的好物件。
「可是……」
查大受身邊一個千總笑罵一句，並不將馬世隆的事放在心上，只是看著查大受，問道：「大人，我們怎麼樣？」
「是，北虜人數不少，披甲五六千人，共有超過三萬人，估計還有更多人在路上。」
對於黃台吉來說，他心中對父親俺答汗接受明朝冊封一事最為不滿，對三娘子忠於明朝，調和土默特部貴族與明朝的矛盾，努力彌合雙方的爭執，致使土默特部中對大明恭謹的人越來越多，對這些，他都極為不滿，但他又沒有辦法挑戰俺答汗的權威，更談不上攆父親下台，甚至連三娘子他也奈何不得……最少明朝那邊只認三娘子，就算是他繼位為汗，也不好把三娘子怎樣，就算他想繼續打明朝的草谷，可也不想弄到真正決裂的地步。
聽說遇襲，這些久于戰陣的家丁倒也不慌，只是臉上都顯露出不高興的神情。
「要我說這關外地方就要不得，又沒有邊牆，北虜說來就來，誰受得了？」
那個時候，東西兩部加起來有近
「哪一部也沒有他們那麼拼！」
「賊娘。」查大受罵道：「狗日的肯定是黃台吉領頭！」
每日清晨，照例是最在最漂亮的女牧奴的陪伴下醒來，然後是喝最新鮮的馬奶和吃最肥嫩的羔羊肉，再就是貴人們向他稟報部落中的各項事宜，由他做出決斷。
黃台吉深意並不在這些東西上，昨日雖然他的部眾出力更多，此時也不必和卜言台周計較，當下便是答應下來。
「明軍戰死一個游擊，跑了一個千總，不過，半路上又是有一個千總撞回來，被兒郎們射成了刺蝟，這人也真是愚啊。」
在蒙古高層的宣傳之中，明軍向來是怕死的孬種多，好漢少，若非如此，一個億萬人口的大國怎麼會被百萬丁口都不足的蒙古人壓著打？昨日戰事的經過確不盡然如此，明軍戴朝弁部兇悍非常，遭遇戰先是勇猛衝鋒，然後且戰且退，最終因為鎮新堡沒有出兵援助而慘敗，大半戰死，只有少數人衝出了包圍圈逃走。
「插漢他們真是廢物嘛，明軍還是和以前一樣，哪裡難打了？」
家裡反正就剩下少量的牧群，由得那些婦人和老人孩子將就著放牧便是。
甚至因為這個原因，他可以認同圖門
「好。」
在這個時候，皇台吉等土默特部的大酋長們其實還不知道，對於他們的部落來說，這一段時間其實就是最後的輝煌了。
看到馬世隆一臉絕望，查大受緩和了一下口氣，勸道：「你就留在這裏吧，你家戴游擊若是運氣好也會逃出來。」
土默特部實際上已經分裂，由大板升城為核心到遼東地界的是東土默特，居住在大同到甘肅一帶的是西土默特，在明末時，東西兩部因為分裂而失去了力量和核心，不僅是被林丹汗欺負的無還手之力，在皇太極的征伐下，土默特各部還很輕易的依附在女真人的麾下，替滿洲八旗攻打大明，爭奪天下也立下了赫赫戰功。
「什麼怎樣？」查大受笑罵道：「他們要找死是他們的事，我們卻不要將性命丟在這裏。遼鎮遼陽鎮相爭，朝廷什麼心思，關我們甚麼鳥事？性命需是自己的，傳我將領，家丁騎兵集結，就說去援戴朝弁！」
「跟過來的最多是幾千甲騎，有鎮新堡接應……」
「原來是查副總兵，卑職叩見。」
他說罷起身，竟是與兩個親兵一起離開，出門之後，便是騎馬離開，果真返回尋找戴朝弁等人去了。
雖然自己是千總，不過眼前是副總兵的家丁，馬世隆也不敢拿大，
「不必了。」馬世隆一臉決絕，起身道：「卑職還是與袍澤們同生共死的好。」
查大受根本沒有勇氣出堡，況且他另有打算。
「是，大人！」
「那麼大地盤，巡什麼巡？就在各堡獃著多好。」
「北虜勢大，」查大受罵過之後，冷著臉對馬世隆道：「我這裏要封堡固守，老戴要是逃過來了我盡量接他入堡，要是他逃不到這邊來，也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沒有可是！」查大受很粗暴的道：「我這裏步兵兩千多，騎兵千把，這點人夠幹什麼？」
這個千總跟著查大受很久了，當下心領神會，自去傳令去了。
對方出來之後，馬世隆見是一個黃面方臉，唇間留短須的四十來歲的漢子出來，當下認出來是標下副總兵查大受，於是趕緊跪下見禮。
「哦？」查大受原本就板著的臉色頓時變的更難看了一些，當下又問道：「哪一部？」
遼鎮副將副總兵極多，但查大受和李寧等人都是李成梁的家丁出身，論起實力和地位來遠在普通的總兵副將之上，只是上次板升之敗，查大受的本部和家丁都有不少參与那一次戰事，受損極重，到現在也沒有恢復元氣。
這個大明游擊將軍是死戰到底，家丁死光，仍然沖在北虜群中與敵人死傷，最終身中十余創，重傷之後被人斬下了頭顱。
倒是那些上等精鐵打造的兵器，棉甲，鐵甲，馬鞍，各種鐵器，還有被搶來的幾千石糧食，這都是不小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