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辛亥風雨
第二百零七章 獨霸山莊（一）
趴在壕壁上窺看著綻放在陣地前的『煙花』的不怕死的金剛，被宋缺一腳就踹翻在地。「想找死啊。」
王占元回過一口氣，立刻整理了一下隊伍，讓炮兵朝碧山轟猛轟。
北洋軍進了莊子，王占元即覺村落空蕩、水井被封，而給自己接駕的「良民」忽兒蹤影皆無，不禁疑竇叢生。
碧山下，草木皆枯。
「真是王占元？」小安很是不解。
這幫鳥相公，時時探測王占元的意向，聽了這話，一時揣摩不透他的意思，對望一眼沒敢回話。王占元沉思著，看見「良民」在道，才說道：「隊伍經過長途跋涉，加上天氣寒冷，已是疲憊不堪……傳令：大隊開進前集休息。」
「炮擊。隱蔽！」宋缺大聲的吼叫著，他可不想自己的營里有太多的人死在北洋軍的炮火下。
宋缺的話來沒有落地，就被一陣巨大的爆炸聲給湮沒。
才是一輪炮擊，整個革命軍陣地上的所有人都感覺著是剛從閻王殿前溜達了一圈回來一樣，而也僅僅就是這一輪炮擊，北洋軍的炮彈就幾乎是將整個防線的陣地耕耘了一遍。
宋缺舉著望遠鏡，眯著眼睛仔細瞧了半晌，看到騎在高頭大馬的一個老頭，和軍統提供的情報相吻合。
追擊部隊隨即包圍獨霸山莊，革命軍師指揮所也移到赫家山頭。
「不要緊，」王占元笑道，「今夜到不了白家鎮，野宿也別有韻味。」
敵人已被打蒙，為誘敵進一步深入，宋缺立刻命令一、二
金剛陰陽怪氣的說道：「原來你小子剛才也是瞎猜！」
「那些馬車拖的，難道全是北洋軍的大炮？」二班副金剛問道。
北洋軍連續半個小時炮擊，未遇回擊，王占元仍認為碰到的只是小小的游擊隊，因此遂派騎兵、偽軍向碧山西南方向搜索前進。未等敵人整隊踏上大路，早已設伏于山坡樹林中的革命軍師屬騎兵連就衝殺出來，只見馬刀閃閃劈向敵頭，但聽殺聲震耳嚇破敵膽，北洋兵便蜂擁回退。
「你看那裡。」小安顯然對幾個同伴的茫然不解感到失望，「諾，那那裡。」
那個親兵一邊給王占元行禮，一邊笑道：「大人好興緻，這麼冷的天兒還不肯上車――前頭前集村已安排妥了，今夜就住前集，前集村第一大地主也帶領鄉親們來迎接大人。」
王占元為官久了，自然也要附庸一些風雅，他張眼眺望，山也朦朧、樹也隱約、路也淆亂、河也蒼茫，渾渾噩噩，蒼蒼茫茫，天地宇宙都被裹成了雜亂無章的一團。難怪像李青蓮這樣的湖海豪客，也要對之「拔劍四顧心茫然」了。王占元雖然是苦大仇深的貧下農出身，骨子裡也每一個幾個風雅基因，但是見過如此壯觀的景象，也是高興得手舞足蹈，很有一些詩興，想要謅一首大作。
為誘使北洋敵人進入前集以便革
咻！帶著一陣凄厲的尖嘯，又是一排炮彈轟然而下，這次雖然打得很近了些，但炮彈卻齊刷刷的落在了陣地前。爆炸的火光之中，山坡土石被炸得碎片亂飛。天空之中滿是掀灑的碎泥。
夏雷一樣滾滾的炮火不斷的敲擊著大地，一團團的火球騰騰升起，紅黑色裊繞而起的硝煙遮蔽起了朝陽，到處都是騰起著那濃黑的煙柱。
到處都成了燃燒著的火海，燒焦了的殘木斷樹散出的焦臭味道讓小安感到一陣陣的窒息。更何況這種硝煙彌散著的空氣里還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轟！轟！轟！接連的巨響在身邊響起，彷彿一聲炸雷在耳邊一樣，金剛只感覺腦袋裡一陣嗡鳴，而耳朵里更是一陣『百鳥朝鳳』樣的吵雜。而隨著那夾摻著氣浪而來的硝煙彌散而開的時候，金剛就覺得彷彿整個人坐在一面巨大的鼓皮上一樣。周圍的一切都在震顫。
突然東西北三面槍聲乍起。
王占元正醞釀感情，一個親兵迎面從山道上下來，身後還跟著一群衣衫爛縷的山野村夫。
「最厲害的一輪就要來了。」埋頭閉眼坐在戰壕內的宋缺對身旁的小安笑道。
忽然，一個清秀的親兵上前媚笑問道：「大人，天氣很冷，累了吧？上車去坐吧。」
一時間，笨重的炮車難以調頭，步兵回擁擠成一團，敵人的騎兵紛紛落馬
對於北洋軍的炮兵，多數弟兄們都是深有體會的，狗曰的不但打得狠，而且打得准。雖然炮火準備時間很短，可兩輪校射之後，第三炮兵也就打得很准了。狗曰的那些山炮、野炮是打得急火急火的，步兵衝鋒的時候，還有步兵炮、迫擊炮的雙重火力掩護。
「那個是王占元？」二班副不解的問道，「就一個麻點，你能確定是王占元？」
王占元的臉凍得通紅，一手提鞭，另一手放在嘴邊哈氣，聽最心愛的這個鳥相公問自己，興緻勃勃地將手中的馬鞭子一揚，笑道：「您小子只管去坐著，本官不冷也不累。瞧這架勢立時就要下雪，本官正要領略一下『雪擁蘭關馬不前』的景色呢！」
「團座，你看，北洋軍上鉤了。」一直坐在那裡無所事事的小安忽然對，正趴躲在草叢之中，舉著望遠鏡眺望著遠處的宋缺說道。
咻，帶著刺耳的尖嘯，又是一輪炮擊的開始。成堆的炮彈帶著劃破空氣時，摩擦出的尖嘯聲，接連掉落下來。轟！轟！轟！爆炸的巨響一聲接著一聲，就像是雷公爺爺在拚命捶著他那面大鼓一樣。大地都在顫抖著。陣地上的焦土被氣浪掀翻起來，而後捏搓得粉碎，紛揚著灑下。
「狗曰的炮彈打得真他媽的賊准。」金剛呸呸的吐著滿嘴的沙土。
「等前方喬妝戰士信號！」宋缺解釋說到。「喬妝騙敵的戰士會核實情報，咱們的等待就行了。」
「撤退！敵襲！」王占元慌忙命后隊變前隊，急往來路方向撤退。
咣！咣！咣！巨大的爆炸聲如同一堵牆樣的猛然壓了過來，一排炮彈從頭頂上劃過，在陣地后的縱深炸起一排的火光。剛剛還在退出戰場的革命軍士兵們在軍官們維持著部隊良好的秩序，不緊不慢的規避。
順著小安的手勢，金剛終於看到螞蟻似的人影出現在前集庄。
「你小子，眼睛賊尖。」宋缺放下望遠鏡，看了一眼小安。
「嗯，正是北洋軍的大炮。」宋缺搖搖頭，「北洋軍準備這次新的進攻，可是血本了。」
「哦？」王占元站住了腳步，遲疑了一下才又前進，「可有確定安全？」
「奴才學淺識陋，還是大人英明，體恤將士們。」一路苦行軍，已經疲憊不堪的鳥相公們心裏高興，忙道。
王占元屢遭革命軍襲擾，卻又不能擺開陣式與革命軍正面決戰，為此他肝火上升，惱羞成怒，一邊組織部隊抵抗，以火炮、輕重機槍等優勢火力攔擊革命軍騎兵追擊，掩護潰退的北洋兵，一邊命令一隊人馬兵分兩路，跑步去佔領獨霸山莊和獨山高地。
「告訴一班長，做好戰鬥準備。」宋缺忽然回過頭來，對小安吩咐到。
「啊，我們不是還要等信號嗎？」小安有些糊塗了。
宋缺笑了笑，「好了，抓緊時間。咱們的進攻就要開始了，我們早一點打掉敵人，革命就早一日成功。」
這個鳥相公仰臉朝天望望，果見彤雲四合，朔風勁起，擔憂地說道：「只怕要走得更慢了。」
「是王占元無疑。」放下望遠鏡的宋缺說道。
「在哪裡呀？」另一邊的二班副金剛也摸著頭腦，不知道小安在說什麼，他的眼力明顯比他差遠了。
「得了，唧唧歪歪的，俺賞你們兩鎚子！」宋缺惡狠狠的說到，兩個傢伙立刻禁若寒蟬。
天空中便驀地傳出一陣撕裂破帛樣的凄厲尖嘯聲。
王占元聽了不禁暗笑。
一陣如同鬼嘯樣的撕裂聲忽然之間就從頭頂上傳來，滿戰壕東奔西跑的革命軍士兵們聽得這凄厲的尖嘯聲時，無不慌忙趴倒在地。
王占元部浩浩蕩蕩，王占元坐在青驄馬上，只覺寒風呼嘯，奇寒徹骨。行走一段路程，他手搭涼棚向上看時，一條山間車道蜿蜒伸向遠處，每日用清宮密法雞蛋拌料喂出來的座驥一步一滑，鼻子里噴嘶著白氣。
地平線處突然冒出的幾個小黑點。
「說你小子笨啊。」金剛在小安的頭上敲了個爆栗，「做好戰鬥準備，不就是等進攻的信號嗎？」
見身後炮營行進遲緩，王占元和親兵們都下了馬，拉著轡繩，一步一步地向前行進。
「瞎猜？」小安立刻反唇相譏，「我是憑藉經營做出的正確判斷！」
「團座說得在理兒。我這就去。」小安憨厚的笑著提著槍，轉身鑽進草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