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辛亥風雨
第三百二十六章 開國大典（二）
當孫中山健步來到會場時，「共和萬歲」的口號頓時響了起來。孫中山登上平台，高高地舉起雙手，鼓掌致謝。雄壯的軍樂和二十一響禮炮過後，代表公推景耀月致頌詞。
孫中山當選大總統，民國就在今天成立，大傢伙兒覺著腰板也比平日硬氣兒了一點。革命黨人不是說「驅除韃擄，恢復中華」嗎？只要把滿廷推翻，建立民國，大傢伙兒的腰板就能挺起來了。
臨時大總統府設在南京城內舊兩江總督衙門，即太平天國的天王府舊址。如今早已修茸粉刷一新，等待它的新主人的來臨。臨時大總統府的大門外搭起了兩座彩門，松枝翠柏和各色紙花襯托出莊重熱烈的氣氛，九盞貼金的大紅宮燈懸挂在彩門上。
「共和萬歲！」歡呼聲、鞭炮聲震耳欲聾。
隨著人群中的一個呼聲，大家都抬起了腦袋。
晚十一時，就職典禮正式開始。當胡漢民陪同孫中山走進禮堂時，已經被四面壁爐燒烤得暖融融的禮堂，頓時燃燒起來似的，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中華民國萬歲！」
一大群人在那裡擠得人頭涌涌的翹期盼，大家臉上都是一副急切期盼的模樣兒，要不是革命軍在最前面頂著，早就亂了秩序。
先朝鐵軌視線盡頭看到一串白茫茫火車噴出的長長蒸汽的人們出了歡呼的聲音，轉眼這歡呼的聲音就連成了一片，激得更多的人朝那裡看去。就連在車站巡視警戒的軍人們也轉過了視線。歡呼聲音越來越大。
宋嘉樹和桂珍以及宋大小姐站在前排，靜靜地觀看著神采奕奕的孫中山走上臨時搭起的平台，在兩面鮮艷的五色旗前接受大家的祝賀、歡呼，他那麼安靜，好像這一切勝利都沒有要他付出犧牲和代價似的。但是，接著，當孫中山面向牆上的五色國旗，莊嚴地舉起右手，向全國人民宣讀《臨時大總統誓詞》時，淚水猛地湧上了他的眼眶，他並不去擦，任淚水靜靜地淌。孫中山站在台前，堅
孫中山疑惑地望了黃興一眼，黃興立刻在孫中山而邊輕生彙報：「情況有變化，實行第二方案，繼續乘專車進市內鐵軌，直接開到總統府。」
「……至專制政府既倒，國內無變亂，民國卓立於世界，為列邦公認，斯時文當解臨時大總統之職。謹以此誓於國民。中華民國，元年，元旦，孫文。」
孫中山聽到宋大小姐嬌媚中隱含激動地聲音，不知道正在想著什麼心思的他淡淡一笑。正正自己的冠帽，從車窗向外望去。
胡漢民聽說后趕忙勸孫中山道：「就職典禮是不是延至明日上午舉行？」
萬眾期待當中，就看見孫中山笑吟吟的走了下來。站在車轅之上，還微笑著四下淺淺作揖。然後也不要宋嘉樹來扶他，孫中山健步走下花車。
無論如何，宋大小姐在台下依然熱烈鼓掌，望著這個自己暗暗傾慕十幾年的男人感慨萬千。
什麼時候，這些沉默的百姓，也會為了一個人這樣歡呼激動？
龍盤虎踞的六朝古都南京城，銀裝素裹。西方天外，殘陽如血。
大總統就職典禮莊嚴而樸素，由徐紹楨擔任司儀員。
人潮不管不顧的一直衝向車站站台邊上，警衛們拚命維持警覺線，人們這才停下腳步，朝著那條火車瘋一般地吶喊。
這時，停泊在離下關不遠的長江江面的中外軍艦齊放禮炮二十一響，隆隆的炮聲預示著一個共和國的誕生。
胡漢民手拿一份文件走來：「各省代表和陸海軍代表到齊！宣誓就職儀式是否開始？」
李想耐不住猛撇嘴，該修改的應該是《臨時大總統誓詞》！
各種膚色的外國駐南京領事也來到車站迎候。往日麻木沉默的中國人，這個時候卻狀若癲狂，也讓這些前來的駐南京外國領事館的洋大人們心裏都有點怪怪的滋味。
口號響遏行雲。
車抵中
這裏歡迎的場面達到了高潮。宋靄齡緊跟孫中山下車的時候，只聽得禮炮雷鳴，十幾支軍樂隊爭相鳴奏。
此時，車抵三牌樓站，忽見皮膚白皙，軍服整潔的隊列軍隊舉槍致敬，孫中山不勝驚訝。
龍盤虎踞的六朝古都南京，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真比過年還要熱鬧。一大早，老百姓就互相傳說著孫中山來寧的消息，全城萬人空巷，不是在街上，便是跑到下關火車站去歡迎孫中山的到來。
當專用花車拉響汽笛，平穩地駛進南京下關車站時，已是傍晚五時了。
水仙兒秀眉糾結，從人群中脫身，急切的直奔李想處，雖然實在嘈雜的人聲下還是壓低聲音道：「呂中秋剛剛收到請情報，徐州的張勳派有小股武裝清軍從秦淮河間入南京城，其他地方也發現奸匪的時稀時稠的槍聲……實際上，孫中山先生火車一進南京，潛入南京的奸匪就開始放槍搗亂，但因為南京市內那麼多的老百姓都燃放鞭炮，遠遠聽去反而把槍聲掩住了。」
各省代表景耀月踏著猩紅的地毯走至孫中山面前，揭開印盒：「請大總統用印。」景耀月手捧印盒裡面是紅綢包裹的「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之印」授予孫中山。孫中山神情莊嚴，雙手接過大印，當即在《臨時大總統宣言書》上莊重地蓋上第一個鮮紅的、神聖的印章……
宋大小姐聽罷眉心微蹙，驚異地道：「按照預定計劃，先生要換乘馬車前往總統府。當時，從車站到總統府幾公里的路上擠滿了人，甚至房頂、樹上都有人，這段路上怎麼保證總統的安全？」
李想朝孫中山望去，一眼看見光艷四射的宋大小姐靄齡，忽然心中一動，跑去在她耳邊偷偷說道：「一股清軍已經化裝
「大總統萬歲！」
孫中山同以黃興為首的歡迎群眾見面，然後又向一同前來歡迎的各國駐南京領事揮手致意。
看到他的車子到來，人群當中就是嗡的一聲，簡直都有些兒狂的樣子。
宋嘉樹知道這是歷史性的文告，趕忙說：「我來幫你一起看看。」接著和孫中山走到一間安靜的小屋，迅速又謹慎地推敲起來。
李想來到窗前也好奇的一看，這孫中山先生的眼光還真扯蛋。這些列隊「洋兵」因各隊員均年輕女學生，皮膚白皙，嬌媚如花，軍服整潔，不經意一看還真宛如洋兵。
只見黃興緊走幾步，跨到孫中山前面，用手向前一伸，示意孫中山繼續向前。
「共和萬歲！」
「中華民國萬歲！」
「……」
噼里啪啦的，幾萬響的鞭炮響了起來，兩隻獅子，也在鑼鼓鞭炮聲中，搖頭擺尾的舞動起來。兩隻獅子已經斗絞咬尾而分，一隻獅子採下青來，歡勢萬分的跳動，就等著孫中山大總統下車。
各省代表全體及文武官吏，先時齊集南京下關車站歡迎。
孫中山點點頭。
宋大小姐上前溫柔賢惠的整理他的衣領，欣然笑道：「像！」
兩千多年的帝制終於告終，中國從此刻開始成為亞洲第一個共和國。
很多海外歸來的同盟會精英們，還有一直在國內高君憲的立憲會精英們，他們知道的中國百姓一直都是沉默而麻木，官員驕橫而顓頊，一切彷彿都停滯在幾百年前，不曾變動。幾個碼頭開通了，買了洋槍，買了兵船，買了機器。但是國家和近代民族的概念，似乎沒有在這一潭死水當中激起半點波瀾。
「怎麼有洋兵？」孫中山驚異的問道。
只見總統府的禮堂里燈火輝煌，各省代表，革命軍官和國內外有關方面人士、新聞記者等濟濟一堂。主席台正中貼著「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就職典禮」十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下關車站更是禮炮雷鳴，
李想大驚失色，急道：「切不可聲張，免至引起恐慌，影響開國大典。這件事有我來解決！」
大街上擠滿了人，沿街店鋪、房屋張燈結綵。
車站外面，乃至整個南京城，到處張燈結綵。中國人民在歡慶一個新世紀的到來。
此時李想和宋大小姐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看向對方，眼神交流，看到彼此緊張的情緒都松下來，不禁相視而笑。
李想和宋大小姐心有靈犀的一同心想，夠了，夠了！讀到這裏就行了，剛剛上任就要談什麼解職，令人喪氣。沒等他們倆想完，孫中山朗朗的聲音又在整個禮堂轟響起來：
孫中山先生偕南京衛戍總司令徐紹幀，乘雙頭馬車至大總統府。
眼看孫中山一邊向群眾揮手，一邊向馬車走去，兩人心急如焚，李想情急之中說道：「沒辦法了，我去告訴先生！」
此時孫中山走近馬車正要邁上去，宋大小姐以為黃興沒有接受自己的意見，汗一下子冒了出來，於是她準備跳到前面，直接向孫中山報告了。
孫中山正為兩份文件措辭不妥而生氣，他也斷然否定道：「典禮不能延至明日。今天是一九一二年元旦，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也是民國元年元旦，今天向世界宣布中華民國成立，有特殊意義。」他指著《告全國同胞書》和《臨時大總統就職宣言》說：「這兩份文件得趕快改好。」
車上一群人，相與一笑。
「瞧瞧，來了！大總統的花車來了！」
「大總統萬歲！」
他采站穩，那采著青的獅子已經奔了過來，將青獻出，接著獅子口中吐出一個泥金豎幅。上面四個大字：「大總統萬歲！」
一切完好之後，孫中山對著紫檀木裝鑲的大穿衣鏡，換上立領禮服。
「……」
他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良久，輕輕問站在身後的宋大小姐道：「我……像個總統嗎？」
「我有辦法！」宋大小姐一把拉住李想
鞭炮聲音越響越快，周圍一邊山呼海嘯一般的地招呼聲音。
「都已經道了這裏，沒必要延時了。」李想在邊上無所謂的道，到了這裏，他和宋大小姐的心就踏實了。「我告訴你們，只是想讓你們派點人去街上維持一下。」
他雖然仍然在矜持的微笑。可是內心裡面卻是起伏激蕩。
「先生，南京到了。」
孫中山興緻勃勃地同各國領事見面握手，向他們表示感謝，並請他們轉達自己對各國元首和政府首腦的敬意。
「傾覆滿洲專制政府，鞏固中華民國，圖謀民生幸福，此國民之公意，文實遵之，以忠於國，為眾服務……」
黃興看罷紙條，心裏格登一下，朝宋大小姐看了一眼，看到她旁邊站著的李想，李想急切的朝他點頭。不管情況是否確實，都必須做出改變！黃興點點頭回應他們知道了，順手把紙條塞進口袋，決定改走第二條進城路線。
按照黃興的布置，只要吃過一頓簡單的便飯，即可舉行典禮。但是李想報告說，張勳派來小股武裝清軍從秦淮河間人南京城，四處搗亂。
李想不禁一笑道：「是林宗雪女同志所率之女子北伐隊。細皮嫩肉的，是有點像。」
南京城內，到處張燈結綵，百姓填街塞巷，歡聲雷動，熱烈歡迎孫中山的蒞臨。沿途小站均停，以便市民瞻仰風采，真是萬人空巷，夾道歡呼。
孫中山看著底下這如怒潮澎湃一般的場景，看著黑壓壓不到邊地人頭，聽著起了浪頭的吼聲，不知道怎麼的，眼睛一下就熱了起來，他強自按捺了一下心頭情緒，回頭看看宋家父女，還有隨行人員，一個個比他還手足無措。
花車拉出一聲長長的鳴笛回應癲狂的人群，歡呼聲接地連天，人們如潮水一般的涌動，工人的氈帽，老百姓的瓜皮帽，軍人的大檐帽，通通給拋了起來，在傍晚血色夕陽下的天地之間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