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沒打出的底牌

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沒打出的底牌

「你在北伐當中表現的衝動魯莽在時人眼中看似不解國情,其實不然。在這場北伐當中,鄂州約法統治的地域已經有兩省,趁北伐民心鼓盪之機發動的西征更是把西北廣闊的地域輻射,西征公債的大賣,更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把上海灘巨富豪紳綁上你的西征戰車,這些傢伙還抱著你的西征公債樂不可支。你還借南京財政困難的局面,大肆收購江浙一帶官辦實業,江南造船廠也被新華財團收購,聽說你還想吞下輪船招商局。我估摸著你是想打算接著收復漢口租界的虛火壟斷長江航運吧?你的胃口真大。海軍也因為南京沒有提供軍費,把前清長江水師分離,楚字型大小和江字型大小組成的長江艦隊今天早上已經從黃浦江出發,目的地我猜,肯定也是你的漢口。不是對國內局勢了如指掌,能做到你一步?北伐無論成與不成,你都又和北洋,南京三分天下的實力。」張謇在名利場沉浮二十余年,深通權謀之術,說起這些,面上冷冰冰的,看不見絲毫感情波動。
「既然如此,李大帥虎踞鄂州,還組織資金收購南京的實業,為什麼不去收回被外人盤據之路礦利權?」狀元公張謇立起身來,將瓜皮帽往頭上一扣,格格冷笑道,「這才不是敷衍因循空言塞責!」說著將手一拱便要辭去。
李想先是一呆,接著啞然失笑,指著狀元公張謇道:「前次漢口的外交是緩脈急受,你想通過和洋鬼子打商戰,增加談判砝碼,再過幾年積累一些民族資本之後也許可以一試,現在嘛,還不如組織租界勞工大罷工有效!」
「理想也分很多種,」狀元公張謇把發出焦臭味的過濾嘴摁滅在煙灰缸,慢條斯理的用碗蓋撥著浮在上面的茶葉,半閉著略帶浮腫的單泡眼。「你和孫大炮的理想派是一樣,又不是一樣。」
狀元公張謇緊接著說道:「豈止!我鐵路若津榆,若蘆漢,若奧漢,若龍州,若太原柳林,英、比、美、法、俄之款之所築。礦山若山西之孟平澤潞,若河南之懷慶左右、黃河以北諸山,若直隸之開平,若貴州之青溪,英、法、義之款之所營,此亦貸債招股,與外交相紊耳。而俄索東三省、日本索營口山東、英索浦口、義索浙江、法索梧州冕寧若路若礦之又紛紛見告,路礦之利將盡歸外人!」說著,便看李想。
「可是路礦之權利,必須收回。」狀元公張謇今日決心要為商戰拉李想這強力後盾,所以毫不相讓,「李帥方才講得好――路礦權利,這是一個國家的命脈。」
「也好。」狀元公張謇見他軟了下來,不由有些得意,「粵漢鐵路是盛宣懷經手出賣給美國創辦的華美合興公司的,借款總額為四千萬美元,由美國人承築,並不得轉讓給他國。華美公司股票在市場上被此利時商人買去了三分之二。湖北、湖南、廣東三省人民獲悉這個消息后,紛紛揭露美國違約的事實,堅決主張廢除原訂合同。留日學生組織了鄂、湘、粵三省鐵路聯合會,電爭收回自辦,終於以675萬美元『贖回』已經築成的廣州至三水段,原訂合同作廢。粵漢鐵路的收回,開創了『贖路自辦』的先例。短短几年,各省相繼興起的自保路權的愛國運動蔚然成風,遍及全國,有力地衝擊著列強及其走狗的反動統治。就在收迴路權的鬥爭高潮迭起的過程中,收回礦權的鬥爭也如火如荼。英國福公司賄賂清吏,以借款給山西商務局為誘餌簽訂承辦晉礦合同,獲得山西平定、孟縣、潞安、澤州、平陽等州縣煤、鐵礦的開採權,期限為60年。但合同雖訂,該公司卻一直未予勘查開採。義和團之後,山西紳商即與福公司交涉,試圖收回已失礦權,屢遭拒絕。在當地官吏支持下,紳商集資購買礦地,自行開採。英國聞訊,立即橫蠻照會清外務部,聲稱不經過福公司允許,不論華洋何人何公司,不得在該處開礦。同時,無理要求山西商務局封閉各地已開土礦,經自到處播旗勘探。面對英國人的威逼,山西民眾義憤填膺,群起反抗,堅持數年,毫不妥協,成立保晉公司,開煤井數十處,並宣布礦山不準售予外人。太原召開群眾大會,與會者達萬餘人。會議決定:如福公司欲強行開採,則有礦地之家不準售地,附近之人不得為其作工,也不得與其貿易。有違此約者,即開除其山西籍。福公司見勢難以收回,出於無奈同山西商務局訂立合同,應允山西紳民以銀275萬兩贖回全部礦權。」
「清鐵路總辦盛宣懷這幾年押出去的鐵路,賣出去的利權,不計其數,雖然因為四川保路風潮罷職,但是最近又開始活躍,最近為了奪回被革命政府充公的盛氏產業,又準備出賣國家利權。」李想說著頭一仰,笑盈盈的看著狀元公。「不知道張公聽說了沒?」
李想知道他們這些人,最害怕,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國家分裂,這也是李想最不願看到的,一直在拚命努力的,所以他最真摯的語氣說道:「三分天下?知道鄂州革命軍為什麼發展的這麼迅速,能以簡單的裝備擁有對抗北洋精銳的力量嗎?這是因為鄂州革命軍是民族大義,是家國理想,凝聚在一起的,如果我要分裂國家,鄂州革命軍的軍心立刻就會如春雪融化一樣消散。在南京的這些事都是你情我願,我又沒有強迫過誰。你要退出,我也不會阻攔。上船下船,還不是由得你們自由,西征的公債發行,你們也可以不買啊,長江商務總會的成立,你們也可以不加入啊。我不強求,強扭的瓜不甜!」李想一氣說了這許多方才停住,深深吸了一口煙,透過濃濃的煙霧打量狀元公張謇的反應。
狀元公張謇也在觀察李想,這個眉目淡如煙柳的小個子,一眼看去極是柔弱,典型的南方人,小白臉的相貌,卻是個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狀元公張謇微微一怔,隨即似笑不笑地說道:「我看,上船容易,下船嘛有點難……李帥是個有家國理想的人,我是相信的,這一點你和孫公是一類人。這一套理想,不知道忽悠了多少有志青年,但是你與他最大的不同是,你對國內國外局勢了如指掌,所以你的忽悠每一次都能成功。國內的大勢潮流被你利用到了極致,國際大勢潮流同樣被你利用到了極致。你與洋人在漢口的衝突,全國輿論一面倒的認為你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想想庚子年浩劫,因為附和義和拳排洋,多少封疆大吏人頭落地,多少皇親國戚流放徒刑,連同盟會黃興和宋教仁都做出放棄你的打算,可結果呢,掉落一地的眼球,你贏了,洋人認輸了,標誌國家主權不完整的恥辱的租界第一次收復了……但是,可惜呀,要是藉著漢口民族運動的虛火,談判時再強硬一點,說不定收復九江租界,甚至收復上海租界都有可能,甚至收復更多利權政權。你我都是同盟,可願聽聽我這一孔之見呢?」
「何必著急哩!」李想知道狀元公誤解了,忙起身扯住,笑道,「把話說完嘛。」
「鐵路礦山?」李想清秀的眉棱倏地一跳,只有這一瞬間才能窺到他內心中的千丘萬壑,但這隻是一瞬,他立刻恢復了常態,「國家命脈。官有者無論,民間私辦,力有不逮,貸債招股,不必盡為本國人,然無不受制於本國之法律。只有國家主權制度明備,基礎鞏固,上下又相聯,能自保其權利,故外人雖委輸巨資,而無自施其攘奪之技。滿廷不能保住國家主權,那裡能夠掌握路礦之國家命脈?」
狀元公張謇騰的一下跳起,急道:「告辭!」什麼也顧不上就走了。
「有新華財團和劉氏財團領頭,我們到不怕。」狀元公張謇並不計較李想的挖苦話,「華商進,洋商退,雖不能獨能保我利權,抑亦可稍芟外交之荊棘。」
狀元公張謇愕然道:「這個賣國賊,舉國曰:可誅!他已被滿廷革職逃亡日本,盛氏產業全部充公,他還想折騰?他出賣的又是那裡的利權?」
李想譏諷地一笑問道:「鄂州政府設官屬,定律例,與華商以易由之路,你認為我這隻是敷衍因循空言塞責?」
李想背著手站在台階上,微笑著說道:「不送。」心裏卻在想:「本大帥沒打出的底牌多著呢,王八蛋,等著瞧吧!」
收回利權的運動取得了一定成效,也付出了十分苛重的代價,同時還遭到了一些挫折。李想不會走這樣溫和的道路,他才不會承認滿廷的條約和債務,路礦本就是中國的,收回絕不交贖金。不過話頭扯到這裏,恰好有李想想說的東西。
李想一邊聽,一邊彈著煙灰,不緊不慢地說道:「只要你們有這個膽,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們在滬寧造這個勢。朝南京城外江面上雲集的鬼子軍艦開炮,你們有這個膽嗎?」
「漢冶萍!」李想大聲說道,「他還打著漢冶萍總經理的旗號招搖裝騙呢!」
「我不懂先生的意思。」
「我重點想說的是路礦之權――」狀元公張謇身子向前一傾說道,「鐵路礦山,國之內政。全球各國,此事無掌于外部者,故知為內政也。」
接著,李想連猜帶蒙,把中日合辦漢冶萍之事,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不需要你重複!」李想比誰的看著路礦權利。鄂州約法統治的地域,路礦權利全部鄂州政府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