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四百一十二章 瓮中之鱉
一團團長也急紅了眼，跟在黃鉞身後一個勁地請求道：「長官，讓我們團上吧！狗曰的要溜，咱們預備隊再不出擊，就發不到洋財了！」
從拂曉發起衝鋒到攻佔沈家嶺，慘烈的戰鬥歷時十三個小時，沿著這片蜿蜒的戰線，滿地的子彈殼，還有被鮮血染的猩紅猩紅的雪，那簡直就如同地域一樣，死者交疊，到處都是人體組織，真是一場鏖戰。
此時的馬家軍全亂了套。馬安良以降，各軍的指揮官和多數的清朝官僚早都過了橋，被截在南岸的都是基層部隊，無法形成統一指揮，黑夜中互相之間也無法有效聯絡形成配合。雖然不斷湧來的馬家軍各部隊也想奪回橋頭，但既無序，也無效。官兵在黑暗裡誰也找不找誰，誰也不會捨命攻擊安西軍，為他人做嫁衣裳，於是最後藏得藏，跑得跑。
負有掩護責任的崔正午和馬廷賢率先過橋，使得整個局面變成了各部隊各自逃命。
經過半夜激戰，安西軍部隊分頭全部攻下蘭州外圍沈家嶺、狗娃山、營盤嶺、豆家山、馬家山等陣地，馬家軍全線潰敗。除在陣地上被斃傷俘虜外，殘敵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紛紛向蘭州城及黃河岸邊逃竄，已完全失去指揮和互相聯繫，軍無指揮，兵無鬥志，各自為戰，四散奔逃。
黃鉞率領全營指戰員一口氣穿過西關，在這個重要方向上馬家軍連警戒掩護都沒有，可見馬家軍氣數已盡。直到鐵橋時，才見車水馬龍、人員擁擠的敵人搶著過橋。
井勿幕回禮，
黃鉞部做為總預備隊，在井勿幕部佔領沈家嶺后，準備明日攻狗娃山。但是他看到了井勿幕部的拼搏和犧牲，他臨時決定前線部隊今晚夜襲狗娃山！
更加荒唐的是，沈家嶺失守后，崔正午守狗娃山的兩個營、馬廷賢守沈家嶺的殘部，竟然搶先過了河，連掩護部隊都沒布置。按規定，他們應在晚九點才能撤離沈家嶺、狗娃山並掩護全軍撤退。
馬安良雖然不知道什麼叫做墨菲定律，但是他知道中國的有句古話，「怕什麼，來什麼！」
一營長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敵人大喊一聲：「機槍班掩護，五班衝上去！」
與此同時，張雲山部奪佔了馬家山陣地。
安西軍戰士前仆後繼，追著敗退的敵人拼刺刀。經過激戰，沈家嶺敵軍核心工事終於被攻克了。突擊隊的紅旗插上沈家嶺頂峰，迎風飄揚。
「是……不是，不是……」俘虜本能的點點頭，立刻又慌亂的搖頭否認，「……我被馬家抓來的，逼迫入的回教……在馬家軍，不入回教就得死……」
「看來敵人軍心已亂，士氣全無，且處於混亂狀態，一下子打垮完全可能。安西軍各軍都保留著強大的預備隊終於派上用場！」李想在地圖這麼一劃，不禁得意洋洋的說道：「在黃鉞部發起攻擊的同時，各軍同時對蘭州市區和黃河鐵橋做向心攻擊，馬家軍首尾不能相顧，將敗得更慘……特
本來，雖然沈家嶺失守，守狗娃山的崔正午兩個營和小西湖的一個營撤退收縮是必須的，但若在華林坪、四墩坪、雷壇橋和現今工人俱樂部等處布置好阻擊，還能爭取至少兩個鐘頭，組織的好，除了傷亡在陣地上的七、八千人外，其餘部隊是可以都撤出來的。
這場戰鬥的殘酷，讓黃鉞帶領的這個新編部隊心驚肉跳。
黃鉞手一揮，繼續前進。
「我們是撤到北岸在白塔山實施掩護行動。」
黃鉞從狗娃山陣地上用望遠鏡觀察，看到隱約好像看到狗娃山後的幾個高地的敵人有動作：敵人上山又下山扛著什麼東西……
「辛苦了！」黃鉞向著滿臉硝煙退下來的井勿幕敬上軍禮。
「啥？」
「沒人？」
深入之後，抓到一個俘虜，很快就帶到了黃鉞面前。
黃鉞帶著隊伍一路走過，看到的許多肢體不全、缺頭少腦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斃滿地，暗紅色的鮮血混著豆腐腦樣的灰白色腦漿噴濺的到處都是，戰地之上一片一片的血紅是那樣的刺眼。
跟屁股後面的一個團長興奮的叨咕：「長官，敵人要跑了，咱們動手吧！」
為了攻下蘭州東南屏障、也是蘭州東大門的豆家山，沿西蘭官道直插蘭州城，使敵人腹背受敵，配合攻佔黃鉞越過沈家嶺、營盤嶺殺入膝蓋鐵橋的作戰。張鳳翙部集中兵力展開豆家山進攻。
馬克沁機槍迅速架好，立刻狠狠地向混亂的敵人開火了。
各軍偵查結果很快送
黃鉞就審問起來：「你是回民嗎？」
四周濃煙滾滾，被炮彈打著了的建築劇烈的燃燒著，整片整片的土木工事在猛烈的炮火下化作一堆堆廢墟，殘垣斷壁之間布滿著大大小小的彈坑，整個沈家嶺陣地都在燃燒著。
黃鉞腦袋轟的一聲，敵人要放棄蘭州！
左翼的戰鬥也在激烈地進行著。戰士們端著槍向敵人東殺西刺。紅旗手把大旗高高地插在敵前沿陣地上。敵人吹噓的「十萬人也攻不上的豆家山」前沿陣地，就這樣在幾分鐘內被安西軍的戰士踩在了腳下。
黃鉞翻起白眼：「你們的人都去那裡了？」
「沖啊。」
李想立刻接到黃鉞送來的情報。
馬家軍由於沒有應變準備，事前全無撤退預案，在沈家嶺戰況不利時，從堅守到撤離的戰役思想變化太快，馬家軍官兵普遍感到突然，產生精神恐慌，方寸大亂。
此時，蘭州城外圍城的安西軍經過一個白天的血戰，各軍都在整頓，準備第二天繼續攻堅血戰，或在佔領的陣地上構築工事防備青馬反襲。也難怪，此時的安西軍從高層到基層都領教了馬家軍的頑強兇悍，行動的指導思想是謹慎，充分準備，穩紮穩打。
李想知道后不及細想，立刻通報各軍，安排各軍立即深入偵查，各軍做好發起連夜攻擊的準備！
深夜十二時，聽到攻佔黃河鐵橋的捷報時，指揮戰鬥尚未休息的李大帥
夜風颳得嗚嗚直叫，天空漆黑漆黑的，周圍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戰鬥的慘烈不僅僅使得馬家軍士兵們心顫不已，也同樣讓安西軍心驚肉跳。誰也沒有想到沈家嶺的戰鬥會是這樣的殘酷，這樣的讓人感到心寒。
白衣天使的身影與他們匆匆的擦肩而過，擔架上受傷士兵的陣陣哀嚎聲直讓人毛骨悚然。
「開火，開火！」隨著一營長甩手扔出一枚手雷，馬克沁槍手匆忙扣動了扳機。一串子彈如同炸窩的馬蜂樣劈頭而出，咆哮著，密集的機槍彈雨瘋狂舔舐著被殺戮、炮火給摧殘得面目全非的大地，無數的子彈匯成一堵致命的金屬之牆，碾過之處一片血肉橫飛。成片的敵人如同割倒的芥草樣橫七豎八的倒成一片。
安西軍各部一刻不停，分別從各自攻佔的陣地乘勝追擊，從東、西、南三面向蘭州城及黃河岸邊窮追不捨。潰逃敵軍和守城敵軍亂成一團，根本擋不住解放軍追兵尾追入城。
萬炮齊鳴，宛如一陣急雷。炮兵向豆家山敵人陣地猛烈轟擊。炮彈傾瀉在敵人的前沿陣地。天崩地裂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硝煙瀰漫了天空。僅僅三十分鐘的炮火襲擊，就把敵人的前沿陣地打得七零八落，工事大部被摧毀。陡壁炸塌了，主陣地前的兩條通路打開了。主攻團突擊隊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猛插敵前沿。人人奮勇爭先，個個飛身猛進。紅旗引著炮彈走，戰士跟著紅旗上。暗堡炸毀了，火力
黃鉞親自率領的夜襲部隊順利的殺到狗娃山，夜空中寒流呼嘯，四下茫茫，狗娃山陣地已空無一人。
想打仗都想瘋了的那個團長喊了一聲：「吳營長！你們營趕快從這座橋的右側插過去，要往裡猛插。敵人正在集結，準備逃路，打他個出其不意。」
「弟兄們，沖啊。」一營長臂而呼到。
戰場組織變得及其糟糕，包括宏觀的和微觀的。宏觀的是對各師指定的撤退時間有問題，路遠的先出發，路近的晚出發，那麼到達鐵橋時不都擠到一塊了嗎？正確的做法是，除了指定的掩護部隊外，離鐵橋越近的部隊越應當早過橋。微觀的是對過橋組織不得力，甚至失去了控制，任由各部隊無序擁擠；以及槍械軍火彈藥糧食通通搬運，加劇了混亂程度。
「小聲，注意隱蔽。」
「你們這支部隊是什麼單位？」
隨著士兵們聲聲的吶喊，一營的衝鋒號嘟嘟地叫起來，一營長帶著全排戰士從橋的右側插過橋以後，對著橋上敵人一邊射擊一邊奔跑。
敵人無路可逃，亂作一團，淹死在黃河中的不計其數。隨著安西軍援兵不斷開來，滯留南岸的馬家軍失去了最後的逃跑機會。
前次的試攻，安西軍無功而返，遭遇西征以來第一次失利，對他們的打擊有目共睹，卻想不到總攻第一天，敵人就頂不住主動撤退了，他們能不興奮？
黃鉞指著黃河鐵橋那個方向斷然喝道：「你們從沈家嶺東側的官道和雷壇河直接攻入西關，必須佔領黃河鐵橋，切斷敵人逃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