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的死亡筆記》目錄

第九章 誰都會有另一個自己

第九章 誰都會有另一個自己

「女受害人到診所就診打針時,兇手心生邪念,對受害人施暴,遭到了強烈的反抗。死者的指甲內有皮屑,說明受害人強烈反抗時可能抓傷了兇手的面部或手臂。——一般情況下,兇手只有面部或手臂是裸露著的!」我分析道,「后兇手將受害人捆綁放至病床上,她在掙扎過程中口齒及頭髮上留下細小的被褥纖維。兇手唯恐事情暴露,隨即將其勒死,並變態地將受害人胸部用手術刀割下。那時,死者還躺在床上,導致血液流向處於低位的背部!兇手為毀屍滅跡,除掉了死者衣物,並用刀將其毀容。兇手將屍體藏匿了4小時以上,並且死者當時呈俯卧位朝下躺著,前胸位置產生了屍斑,棄屍到這裏時才仰面向上,使得前胸呈現出與背部不同的顏色。」
「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按部就班,遵循既定的程序。」我總結道。
「我說過了,客觀的物證是誰也否認不了的!我們正在等待物證說話的時刻,因此不在乎你是否願意說出來!」我說,「倒是你自己把事情說出來,才能解下心裏的擔子,讓自己輕鬆下來。那不是饒恕自己的一種方式嗎?」
「那麼,案發的過程應該是怎樣的呢?」潘雲問道。
「你把切下來的器官呢?放到哪裡去了?」我問他。
「好吧,讓我們來回顧一下死者遭受過怎樣的痛苦過程吧。」見他沉默不語,我決定刺激一下他,「那女人打完針,剛取下針頭,便被人按在床上,掐住了脖子。女人無法呼吸,無法呼救,於是不住地掙扎,還抓破了兇手的臉。為防止動靜過大,兇手用被褥或者枕頭捂住女人的臉,用紗布當繩子綁住她的手,勒得她生疼,使得手臂上顯出了血印。兇手繼續施暴,女人的痛苦讓他感到快感!這個過程,一直延續到女人停止呼吸。」
「我以前有一個女朋友。」年輕醫生抽了幾口煙,沉默了一陣后說道,「相處了三年,我都給她買了結婚戒指,只想兩個人以後能開開心心在一起。……沒想到,我一次跟朋友玩的時候,看到她站在風情街上招攬男人生意!」他的表情顯得很痛苦,眼裡蓄滿了淚水,「你們有沒有試過,追一個女人時她高貴得像個公主,可過後只要給點錢誰都可以上?!……過後想想,我居然比她還要賤!這可能就是你所說的性創傷!」
「還沒查到屍源就先破了案,這個案子恐怕會成為空前絕後的經典!」潘雲對我說。
「是用你診所里的平板推車運走的屍體吧?」我問。
李智林也看著我,神情顯得很期待。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可以下結論了嗎?」潘雲連問了我幾個問題。
把所有的工作做完,已經是晚飯時間后的三、四個小時了。外出尋找屍源的偵查人員還沒有回來,潘雲叫人送了幾個盒飯。大家按在辦公桌上吃了起來。
年輕醫生抬起頭,帶著嘲弄的微笑看了看他,然後轉過頭問我:「你們法醫是怎樣看待死亡的?有憐憫嗎?當你們開膛破肚時,那些不過就是一堆充滿液體的脂肪、蛋白,誰在乎呢?我想你們應該是無所畏了吧?死亡,那不過是一個人的生陳代謝停止罷了,而生命卻還在延續!因此,我只不過渴望新生而已,渴望別人新生,也渴望自己新生!如果老天能饒恕我,下輩子別再讓我做人,我想自己的生命過得簡單一點!」
「她跟我說的,說我可以享用她,讓我別收醫藥費!」兇手說道。
「這樣的診所不止一、兩個吧?怎麼就能去確定哪個就是兇案現場呢!」董建國在一旁插話。
「這個……」我想了一下,「倒有些猜測的成份在裏面了!雖然那女子臉上被毀了容,但濃妝艷抹的樣子還是看得出來,還有,從全身皮膚顏色來看,生前經常裸露的部分較多。給我的感覺跟一般的人的職業特點不一樣!」
「讓一些事物呈現真相,並不一定非要用另一些事情做鋪墊——如果條件充分的話!」我說,「只要有客觀的物證,也足以反映事實真相。」
「……我當場扇了她一個耳光。她哭了,求我原諒她!但我怎麼去原諒她?這是男人最大的恥辱!雖然後來我聽說她為了給媽媽治病,沒辦法湊錢才那樣做的,但還是堅決甩了她。她當時把結婚戒指還給了我,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婊子還戴著我的戒指去賣身,戒指不是能多少換點錢嗎!守著戒指就是忠於愛情,忠於我了嗎?」
年輕醫生把臉埋在手掌里,定了半晌。
年輕醫生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看著我,:「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當然,對於開始進門那兩個器官的調查,我們就輕鬆了很多,年輕醫生已經清楚地交待了它主人的身份。——他之前的女朋友!
「你的分析與事實吻合得令人難以置信!就跟你自己做過似的。」潘雲開玩笑說道。
「說話呀!」董建國終於忍不住了,站起身來沖他大吼了一聲。
在推斷兇手的行為過程時,我顯得信心十足,一是因為我對自己的思維共性分析法很有信心,二是因為現場的客觀物證,已經一一印證了我的推斷。
「我只是寬慰一下兇手。」我回答,「那是典型的戀物癖!代表什麼的不在於『割下』,而是在於割下時的想法!」
當然,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當前的殺人案,只有打開這個突破口,才能步步深入,順利偵破其他的案件。
而那時,我也無法辯駁,因此坐在那裡沒有出聲。毫無疑問,年輕醫生有妄想症,屬於一種嚴重的心理疾病。而他說的,的確讓人無法反駁,在法醫眼裡,生命已然沒有了形式!
「能再給一根煙么?」他對潘雲問道。
年輕醫生像被人抽掉了脊樑似的,整個身子癱軟了下去。
董建國他們走進那家診所時,年輕醫生正坐在一張板凳上,把腳放在一盆熱水裡泡著。董建國一眼就看到了他臉上貼著的創口貼,很有些驚詫。他後來說,雖然我的推理大體合情合理,但他還是不信我那能夠詳細到兇手哪個部位受傷的細節。——直到他第一眼看到那個年輕醫生的臉!
「變態還這麼高興!」董建國在旁邊熱嘲冷諷地說,「居然還說『割下屍體器官並不代表什麼』!」
潘雲點著頭贊道:「沒錯!」
「不對!我希望你實話實說!」見火候差不多了,我開口說道。
他抬頭看了看我,有些不解。
其實,潘雲後來對我說,他居然無法辯駁年輕醫生的觀點。——雖然覺得荒誕不經!
他點點頭,然後說道:「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只知道是個賣身的。去我那裡打針,是第一次!其他什麼也不知道了!」
「我還沒有說完呢。」我繼續說道,「在這個診所里,有一個醫生,手上或者臉上有傷。這個人就是兇手!」
其實很簡單,受害人身上屍斑中的印痕尺寸與平板推車一致,顯然是形成屍斑后與平板推車相接觸所形成的!而且,我們從推車上尋找到的血跡也說明了這一情況。
李智林也在一旁沉思著。
「我不明白你以前受過什麼刺激,如果不介意,就痛快地說出來吧!這樣對你也是一種解脫!」我說。
「你是醫生,應該明白生物檢材是怎麼回事。」我旁敲側擊地對他說,「沒有可靠的證據,我們是不會把你帶到公安局來的。」
潘雲有些氣惱:「我不想同你辯論這樣的問題!我只是希望找到死者的器官,給一個生命的謝幕——雖然不是完滿的謝幕劃一個句號。」
「我也是學醫的,割下死亡后的屍體器官並不代表什麼。」我說,「只是如果讓死去的人不能全屍,那未免太過殘忍!」
「有醫用棉花、醫用膠布,還有棉花上注射后留下的血跡。——這個環境應該就是具有注射條件的醫院或診所!」李智林突然興奮地提高聲音說道。
「你怎麼知道她是賣身的?」潘雲問。
「在我診所的地下室里。」想了許久,年輕醫生終於說道,「到了這一步,我還是說了吧!我殺的不止一個!……」
年輕醫生低頭不語。
「既然知道不是鬧著玩,我希望你能看清形勢,給自己爭取一次機會!」潘雲慢悠悠地點支煙說道。他不慌不忙是有原因的,在那家診所的床墊和平板推車上,我們提取到了幾處人血,初步檢驗和死者的血型一致,至於是否就是死者留下的血跡,還要DNA檢驗部門做進一步檢驗。一起送去檢驗的,還有從死者指甲里提取到的皮屑組織。不過,現場的所有環境和我的推斷之間驚人的一致,使這種檢驗的結論失去了懸念!
「誰都有另一個自己,會有惡的一面,關鍵是不能把這種惡拿出來傷害別人!未淪為實際形態的惡可算不上真正的惡,就像你不能把意淫歸為淫穢一樣!」我故意擺出開心的樣子,學著那個年輕醫生的神情衝著他笑。
「那是因為,兇手用了非常見的脫衣方式!」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兇手不可能褪掉受害人褲子后又重新穿上鞋子,因此在處理褲子時沒有經過腳部位置,而是被毀壞后直接丟掉的!——結合當時的環境,用剪刀或者手術刀是可以完成的。」
「說明了死亡前所處的環境!」我故意買個關子,等待李智林想出答案。
年輕醫生沒有出聲。
「先有生命還是先有形式呢?這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難辯!」
「別後悔說了什麼,我們也不會在意你說了什麼!說與不說,只在於你願不願意原諒自己。」我說道。
這幾年,醫療系統管理得比較嚴格,私人診所不多,符合分析條件的就更少。當天晚上,一處可疑的診所就被排查了出來。該診所地處城郊,比較偏僻,平常就診的人不多。診所就一個醫生,是一個30來歲的年輕人。
根據自己的思維共性法,每分析一處時,我都在想:如果是我行兇,我會怎麼樣做?
「通常作出這樣的行為,與內心曾經遭受過性創傷有關,你受到過怎麼樣的創傷呢?」我停頓了一下,突然加重語氣問道:「你恨她什麼?因為她是風塵女子?」
「後來我一直就沒有緩過來,想到那女人就恨!恨所有為了錢賣身的女人!……上個星期,這個女人到我診所打針,打著打著就對我發騷,要我別收她錢!……又是為了錢!我當時血轟一下就涌到了頭頂。——我看不得她那副賤相,被我掐住脖子時還在說斯文點!後來,沒看見我有鬆開的意思,她才掙紮起來,還抓破了我的臉。……我把她用繩子綁住了手,放到了床上,說你不是喜歡刺激嗎?我讓你刺激到死!那女人開始害怕了,眼裡都是淚水。——我喜歡看到她那樣!不過她馬上喊了救命,強迫我用床上的被褥按到她頭上……後來我發泄了一通,把屍體藏在了床鋪下。」
他所供述的關於怎樣殺死女朋友的過程,我沒有心情去聽,這是一個讓人嘆息的悲劇!年輕醫生並不知道,女朋友在認識他之前就是歌廳的舞女,為他曾經放棄過那份工作。而他後來所看到的,是女朋友為了母親的醫藥費,被逼無奈才重操舊業而已!
「死者胸口有被咬過的痕迹,這四周呈現出了生前的應激反應,說明是生前遭受的虐待。而結合沒有衣褲的情況,還應該有一個長時間的受侵害過程,沒有一個隱蔽的場所是不可能完成的!」我繼續說道,「所以,凶殺案的現場為較為偏僻的私家診所,兇手為診所內人員。而受害人的口齒間附有被褥的白色纖維,說明診所內還擺放有病床。」
割乳是一種變態行為,是累積一定經驗后不自覺的慣性行為,如果這種行為實施得很流暢,無絲毫顧慮其他的跡象,那麼就意味著兇手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我們把這種行為稱之為兇手的「簽名行為」。從這個案件來看,死者被切割的傷口走向流暢,毫無停頓,顯得得心應手,自我看見的第一眼就感覺得非同尋常!
我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崩潰了!
「在犯罪心理學上,我們稱之為發泄對象轉移!」我最後說了一句。
「應該說是真相贏了!」我微微一笑。
我們也沒有逼得太緊,因為看情形已經差不多火候了。
「我都不知道她是幹什麼的!……」他有些驚恐,話剛出口,便頓覺失了言,於是馬上又閉口不語了。
那麼,倒底是思想惡於行為呢,還是行為惡於思想?
隨後,潘雲通知我趕到那家門診,對嫌疑現場進行勘查。
「我們連死者的身份都還沒有弄清,你怎麼就能肯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了呢?」董建國有些不以為然。
「不管是怎樣的生命形式,都應該得到尊重!」潘雲沒有讓他再說下去,「你們學醫的,就更應明白這樣的道理!」
「我說得夠具體了吧?」我笑著問道,「你總不至於要我說出兇手的名字吧!」
「女人生前被人咬過。那裡留下的牙痕,是很純粹的咬噬,沒有吮吸的特徵。咬噬和吮吸的區別在於,前者體現了恨,而後者體現了慾望!這說明,本案的兇手這樣做是出於恨,而不是純粹的發洩慾望!心理專家認為,這樣的人內心深處是要用這樣的方式,故意施加心理或生理上的痛苦,讓受害人感到痛苦和恥辱,從而使自己的情緒得到釋放。——這種方式,我們通常稱作性報復!」我繼續說道。
「是。」年輕醫生有些疑惑。或許他心裏弄不明白我是怎麼知道的。
「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盯著他,突然改用質問的語氣說道,「如果受害人和你沒有什麼關係的話,那就只能這樣解釋:你恨的是其他人,而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發現了與之相似的東西,於是激發了你報復的慾望!……」
偵查人員趕到診所地下室時,那裡整齊擺放著一排玻璃罐,每個罐子里用福爾馬林浸泡著一個女性的乳房。我們數了一下,共有8個,那就意味著,與他後來所供述的一致,有四個女性死在了年輕醫生的手上!對我們來說,這將是一項繁重的工作,因為年輕醫生已經不記得其中幾個是切割自於誰的身上,我們必須一個個找到這些器官的主人,並查找到屍源——即死者身份!
「好吧。我輸了!」他把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沒有鬥志的人,如果別人贏了,我就認輸!再說,栽上了你的手上,我心服口服!」
「被我隨手扔掉了。」他微微遲疑了一下。
「說實話,是兇手意識里的惡魔偶爾附了我的身!」我也笑了,「讓我意識里也跟著變態了一回。」我只是沒有說,其實那就是依照自己的思維推斷的,只不過,我沒有真正地實施過而已。
那個年輕醫生被帶到公安局時,連說自己冤枉!潘雲心裏有底,笑著問他:「我們都還沒開口問你什麼呢,說自己冤枉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呀!」年輕醫生怔了怔,馬上說道:「我是不知道你們要問什麼,但來這地方是鬧著玩的嗎?我什麼壞事也沒幹過,來這裏當然冤枉了!」
聽完我的分析后,潘雲馬上派了董建國等人展開調查,查找符合條件的診所。
「割下屍體器官真的不代表什麼?」潘雲笑著問。
我是主動要求參加審訊的,因為我當時的心裏還有另一個懸念,這個懸念在未得到證實前沒有跟潘雲說,那就是:兇手是第幾次作案?
「你是怎麼知道受害人是風塵女子?」李智林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過後不久,一個病人到那裡打了幾個鐘頭的點滴。我等他走了后才把屍體拖了出來,扔到了河邊。……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找到了我!這也許就是命!」
「說得具體一點!」潘雲聽得有些振奮,催促我繼續說下去。
「說實話,不只是尊重。對於生命這個命題,我根本就是敬畏!」年輕醫生笑了笑,「只是我不在乎生命的形式罷了!」
「注意到鞋底了嗎?」我指指從死者腳上脫下的鞋問道,「在那裡有一小團醫用棉花,被一塊醫用膠布粘著。棉花上還有血跡。這說明什麼問題?」
他復又低下頭,不再開口。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復又低下頭去。不過這次,他的眼神里分明有了被觸動的神色。
此刻我坐在年輕醫生的前面,心裏卻並沒有潘雲那般輕鬆。
我突然被自己搞糊塗了!
「我恨那些賣身的女人!我不喜歡她毫不知恥地擺出給男人恩惠的樣子!我希望看著她們痛苦地死!」他緊繃著嘴腮,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不是,我的意思是請你講講怎樣得出這樣的結論!」潘雲也笑了。
「沒錯!」我說道,「棉花沒有從鞋子上掉下來,並且上面的血跡很新鮮,說明死者踩到這樣的棉花后再沒有到其他地方活動過。或者說踩到醫用棉花后她的活動就此停住了!而且,死者的手背上留有針眼,應該是就過醫。而死者的雙手,恰好是被醫用紗布捆綁的,打結用的是醫生手術縫合時常見的打結方式!再看看死者胸部被割的傷口,邊沿很整齊,沒有一處地方是經過幾次切割的,說明兇器很鋒利,醫生的手術刀可以實現!」
我盯著他,好一陣沒有說話。
年輕醫生看我一眼,沒有出聲。
「為什麼要殺了她?」
「什麼問題?」潘雲思索了半響沒想出來。
從走進門開始,我就在那座充滿藥水味的房子里尋找床鋪。那裡的確有一張病床,床單很新,看樣子剛換不久。病床的旁邊擺放著一個平板推車,年輕醫生解釋那是平常用來推藥品和醫療器具的。我取尺量了一下,心裏便有了數!
沉默了好一陣后,他向潘雲要了一支煙,點燃后笨拙地抽了幾口,之後忍不住大聲咳嗽了幾下。——看來他並不會抽煙!
「有這樣一個地方……」我說,「是個私人診所,位置較為偏僻,裏面有病床,這個女人就是在那個地方被害的。……」
「我認為,你非常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我迎住他的眼光。
兇手有些局促不安,不住地擺弄手上的鐵銬。
「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潘雲說,「兇手為什麼會留下死者的一雙鞋在腳上?」
潘雲點著了一支煙遞給他,他猛抽了幾口,然後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沒有形式何來生命?」
年輕醫生臉色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