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意料之中的意外（四）
這下糗大了，高原認錯了自己的車子！
「放心吧老鄧，我還想活幾十年呢！小婷在這裏只有咱倆是她的親人，咱們可不能丟下了她呀！」高原大聲說道。
「雨天路滑，慢點！」我連忙說道。但高原顯得很興奮，全然不顧我的話，將油門踩得轟轟直響。
「你居然好意思評價別人！」我笑著說，「她們至少比我們這些老男人敢愛敢恨吧！痴情有什麼不好？難道像我們，等愛人走了兩個男人對著喝酒？」
醒來時，雨已經停了下來，高原正開著車行駛在公路上。我看了看車外，分辨了一下方位，感覺應該是在市郊的公路上。剛要開口問高原去哪裡，沒想到他打方向拐了一個急彎。我促不及防，身子斜了一下，險些把頭撞在車窗上！
我笑著說：「算了吧，看你的醉樣還兜風！還是打車回去的好！」
我不好作聲，把窗戶打開了一些，讓外面的風吹進來，試圖把他吹得清醒一點。——再往前去，便是出了名的天柱岩，道路彎彎曲曲，兩邊還是幾十米高的懸崖！
「不，你骨子裡是！」高原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我兩秒鐘，那種眼神直到現在想起來還印象深刻，回想起來好像冥冥之中在向我交待什麼，「我想請你照顧她！我妹妹感情上受了不少苦，有你照顧我放心！」
「切！」高原輕蔑地說道，「是不是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麼渾渾噩噩？要麼對兩性關係隨便
行至一個急彎處，前面那輛車的尾燈突然在黑暗中發出了刺眼的亮光，緊接著傳來一聲尖銳的剎車聲。我心裏大叫不好！
喝完酒，已是深夜。夜宵店裡除了我們倆，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孤零零地坐在我們旁邊，一個人喝著悶酒。高原付錢買了單，倆人便出門準備回家，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街上濕漉漉的。
「新老婆！……」高原用手啪啪地拍著車頂，口齒不清地說，「咱哥倆的！只要你需要，隨便用！……咱倆誰跟誰啊。」說著他將手裡的鑰匙按了幾下，沒按著搖控開關，於是詛咒了一聲，把鑰匙往車門的鎖孔里插，卻半天也沒打開車門！
高原減下速度。那男子的車終於加油離開，不見了蹤影。
「陳娟毫無原則的包容，讓我很是痛苦，我無法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目的跟她在一起！有一次，喝醉酒的時候，我哭著對陳娟說出了自己的心事。陳娟開始很傷心，但後來原諒了我，從那以後她沒有再逼我結婚，而是一次次地等待我戰勝自己。現在，我可以勇敢地對她說，我終於做回我自己了！但是，她卻離開了我！……」
十幾秒鐘后，終於又看到了那男子的車，高原把車子緊緊地跟在後面。
「走，咱們開車去兜兜風，興許還能遇到好節目
定眼一看，超車的正是夜宵店裡的那名男子。
高原扶著鐵護欄，終於找到了自己停在後面的車。
「大哥，我的命已經交到你手裡了，你可得對我負責！」我對高原說。
我從開著的車窗里摔了出來，身體重重地砸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陣錐心的劇痛從地面升騰，向周身奔涌，衝擊著每一根神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得任憑其漸漸麻木！
「你今天怎麼了？別老跟交待後事一樣好不好！」我開玩笑道。但他沒有笑。
「你了解我？」我笑了，「我都不了解自己！」我想問他到底了解我什麼，但我忍住了沒有問：「我配不上她。不是她要的那種男人！」
最後還保持著意識的時候，我聽到了懸崖下面汽車撞擊的巨響。而上面的馬路有打開車門的聲音，一個人的腳步聲走到路邊，靜了幾秒鐘，然後又走了回去。隨之傳來一聲關車門的聲音，車子加油就開走了。……
但已經晚了，車子前輪碾上了什麼東西，頭往上一抬就衝出了馬路。我眼睜睜地看著車頭飛了起來，撲向陰森黑暗的懸崖，隨後自己的身體在空中隨車子翻滾了幾周，還聽到了高原詛罵了最後一聲「他媽的」，然後車子就撞在了一棵立在路外的樹上，轟然往十幾米高的大坑一頭栽了下去。
「我明天去找車行的麻
我們走到車子旁，準備開門。
那男子仍然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其實追我妹妹的人不少。她那麼好的女孩子怎麼會沒人追呢？」他繼續說道，「我是想幫她找到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我了解你，你就是那種男人！」
「前面是彎道！」我大叫了一聲。
「……那個男人移情別戀，說明他的心裏根本沒有你，這樣的男人還值得你這樣痴情這樣死心踏底地愛他嗎？你能保證他下次不會再移情別戀？」收音機里的女播音在諄諄教導，「所以清醒過來吧，勇敢地跟他說拜拜。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
高原的車眼看要撞了上去，他把方向往左邊一打。
我非常驚訝地看著高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心魔！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我聽著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聲響，居然慢慢睡著了。
高原搖搖晃晃地走到街道旁，對著一棵樹撒了一泡尿。
「什麼事？」
開門坐進車裡，高原對著前面那個男子的車按了幾下喇叭，喊道：「牛逼什麼？咱也有車！」我們把座位放低，半躺在上面。
「說實在的，老鄧，我妹妹到底哪裡不好？」高原藉著這個話題，又開口談起了他妹妹，「漂亮，善良，這種女孩子現在到哪裡去找？」
我心裏在想，痴情有什麼不好？如果那個男人意識到
「如果我有什麼事。請你幫我繼續找陳娟，告訴她我愛她。不管她做過什麼！」
「好吧，聽你的！」
「可再怎麼我也不能把老婆扔街上呀！」高原把新車說成是自己剛娶的老婆。
之後我們又陷入了沉默中，這種氣氛在我們交往的日子里不太多見。窗外還在下著雨，我邊看外面的雨邊聽著收音機里的廣播。
「沒事！」
「沒見你膽怯過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什麼事？」我覺得有些不對勁，試圖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你可別告訴我想去自殺啊！」
「嘟嘟！」這時車子突然響了兩聲電子解鎖的聲音，一個男子走了過來，看了我們一眼，伸手把駕駛室的車門拉開，然後坐了進去，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們。我定眼一看，原來是剛才坐在我們旁邊的那個男子。
「他媽的，你是故意的吧！」高原將頭伸出駕駛室，衝著前面的車子大罵了一聲，接著加油追了上去。兩車並排行駛在了路上，透過車窗，那個男子正面無表情地坐在駕駛室里，目不斜視地握著方向盤。但我見到他臉上浮現著不易覺察的表情，像是詭異的笑容。我心裏隱隱感覺到不好，於是忙叫高原慢點開：「前面的公路有幾個大彎道！」
我沒有回答。
「那麼我們在車上休息一下，什麼時候清醒了再開車。」
高原表情肅穆地端起酒杯，在我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幹了下去：「老鄧，我想求你件事！」
接近天柱岩時，冷不防一輛小車從我們旁邊超了過去，因超車時貼得太近，嚇得高原連忙向右打了一把方向，差點撞上了路邊的護欄。車子在路面上扭了幾下，終於行直了！
「信！可再怎麼，咱們也不能知法犯法不是！」我說，「如果允許你開車，咱倆都得去拘留所蹲幾天！」
我打開了駕駛室里的收音機，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了出來：「……這裡是『午夜心話』節目，歡迎大家收聽！剛才一位姓何的女孩打來的電話，她說自己的男朋友愛上了自己的好朋友，深深地傷害了自己。現在那個男人又回到她的身邊，她不願意放棄這段感情，又不願意原諒他傷害自己的行為。她問該怎麼辦？」
我還想問下去，卻被他搖搖手制止了話頭，於是只好作罷。
「咱有車！」高原朝那個男子揮了揮手，開了個玩笑，「不用送了，兄弟。」
我剛舒了一口氣，沒想高原又加油追了上去。
高原果然放慢了車速，不時變換著近遠燈，試探著前面的路面。
「這倒不會！」高原笑了，「只是心裏有點發怯。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當然沒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