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的死亡筆記》目錄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是結局的結局(四)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是結局的結局(四)

「就喜歡跟你共事,用不著半句廢話!」他笑了。
「……這次推翻原審判決,可以說是法制健全的一大表現。據了解,原犯罪嫌疑人張寶山已經被判無罪,司法機關承諾將會按照法律規定進行國家賠償。」市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在電視上說,「警方透露,根據目前的線索,已經掌握了真正兇手的一些情況,並呼籲所有市民,如果您發現下面提到的特徵的人,請儘快與北江市公安局聯繫。同時,也敦促兇手趕快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下面請公安局的警官通報一下嫌犯的詳細情況。」
「那是因為弟弟不肯放下心結,走出陰影。」
「攝像?」我有些吃驚。
我沒有回答。
「一定一定!」他笑了一聲,然後又迅速恢復了嚴肅,「好吧,言歸正傳。這次來,也是準備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調查計劃該怎麼進行!」
「他現在正跟你共事,也在公安局上班!」
他說的沒錯,的確是這樣的!
「這是書中主角自己選擇的,不是任何其他人給的!」
「怎麼樣,很精彩吧?結局是不是更精彩!」
「張貴生的情況調查得怎麼樣?」我不想同他討論空穴來風的問題,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憑我對那個弟弟的了解!」我平靜地說,「他不是那個家庭里的孩子,是父親從醫院撿回去的,看他可憐,於是決心把他養大。弟弟長大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很自卑很內向,不願意與人交往!一個人的時候,他總喜歡蹲在樹林里,研究那些花草樹木,把它們當成自己的朋友。……」
「你有沒有證據?」我正色道,「好像誰在你眼裡都是不清不白的!以前說林顯著可疑,現在又把潘雲扯了進來!」
是的,對於其他人來說確實沒有什麼特定性,而對於兇手來說,感覺到的就不一樣了!
「我知道你是誰!」我說,「為什麼你不能站出來卸掉身上的包袱呢?有些事情應該有個了斷!這對你對別人都好!」
「早給你準備好了!」他變戲法似地從身上取出一疊材料。
「這樣特徵的人太多了吧?」謝小婷問,「是不是沒什麼特定性?」
「所以的案子!」
接通后,沒有人講話。但我聽到了對方沉重的呼吸聲,也感覺到了對方的氣息!
「看樣子,你今天不光是來看我這麼簡單!」
彭帥沒有回答,好一陣才問:「說到救護車翻車的那件事,你不想知道車上那個小孩現在怎麼樣了嗎?」
「我已經看過《怨海》這本書。其中的情節,正是你所經歷的吧?」
「怎麼可能?」我有些奇怪,雖然自己這樣問,內心卻沒有絲毫意料之外的感覺!
我仔細閱看了他交給我的材料,上面詳細記明了張貴生的個人簡歷,甚至包括了身高、家庭和身世情況。
「哥哥愛弟弟是人之天性,他替弟弟坐牢也是為了讓弟弟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做了這麼多,已經不能回頭!弟弟只求哥哥能理解他原諒他,他當年要那樣做都是為了哥哥!」
「不知道!」彭帥實話實說。但他隨後加了一句,讓領導無話可說:「但我認為相對於破案來說,其他的都無關緊要!沒有什麼是怕別人知道的,要麼我們把傷口捂住任其潰爛,要麼就把傷口露出來,讓它在陽光下愈合!」
「你原來使了這一招!」我笑道,「這麼說裏面也有我了!」
我沒有回答。我當然知道為什麼,只不過這種理由讓我有些難受。
「哥你上電視了!」謝小婷在旁邊喊,「什麼時候拍的,怎麼把紗布繃帶都解掉了?!」
「別說了!」電話那頭大叫了一聲。
「那樣只會讓哥哥更傷心!」
「不可能,回不了頭的!我們的生命是二元的,也是公正的,只給每個人一次機會,不管你高貴或低賤,富有或貧窮,選擇了就無法後退!」
「當然!」我笑著說,「我認為真相大白的時候快到了!」
「你認為張貴生跟案件有關嗎?」
「法醫見過逝去的生命比你多,所以有一些你無法獲得的感悟,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是麻木吧!」對方冷笑了兩聲。
「來的時候,潘雲讓我帶給你,他說這也許正是你想要的!」彭帥說。
「我想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吧?」
「潘雲一直給別人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出的車禍,而從不肯說是因為父母的原因!而他的父親——也就是那個醫生,後來被工廠辭退,到了北江尋找王秀珍,倆人又好上了!那次跟王顯著參加完同學聚會後,王秀珍其實是跟他在一起的!潘雲一直對此羞於啟齒!」
「他怎麼沒來?」我問。
「那沒問題,快跟我說說你的推斷!」
「你可以給他們更好的選擇!」
「長時間以來,我在看心理醫生。」我說,「醫生說我有些事放不開,鬱積的心結太甚。他和你說的一樣,生命是二元的,但他要我向前看,不能老往後看!我想你也需要人幫助!為什麼不站出來接受別人的幫助呢?」
「為什麼不可能?」彭帥笑著問道,「你仔細想想,他是不是曾經跟你說起過這件事,而後來卻又對不上?」
他把眼鏡取了下來:「這是一個微型密拍攝像機,上面有我的調查錄像!這是領導交待下來要這麼做的!」
雖然仍壓抑著,但我已經聽出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你憑什麼這麼說?!」對方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
「住嘴!」
「誰?」
「真相大白?你是指王秀珍的案子,還是指其他案子?」
「怎麼樣了?」我被他一問,反而好奇起來。
那天晚上,我和謝小婷正坐在家裡看著電視時,看到了以下新聞報道。
「父親年紀大了,把扶養的責任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從此哥哥成了弟弟實際意義上的父親。哥哥放棄了自己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供他上完大學。——順便說一句,因為小時候的原因,他學的是植物學。」我繼續說道,「從此哥哥成了弟弟最親的人!這種愛延伸到弟弟的各種神經。以至於,當他看看哥哥娶妻結婚後,心裏產生了強烈的失落和忌妒。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愛被別人分享!……」對於那個人的一切,我已經了如指掌。
當我提出這樣的建議時,彭帥猶豫了好幾天。他後來對我說,雖然最後還是同意了我的建議,但向局領導進行彙報時,他還是忐忑不安!按他的話說:「如果把事情張揚出去,又沒有達到目的,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但他最後還是支持了我的提議。
當局領導聽完彭帥的詳細計劃后,也疑慮搖擺不定,反覆問他有多大把握。
然而對於我來說,對結果卻是胸有成竹。——因為我太了解那個人了,他一定會憋不住蹦出來的!
果然,在報道播出后的第三天,我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打過來的是一個座機號碼。
「走著瞧吧,但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我不需要人幫助。有心理問題的是你們,不是我!」
其實那段視頻是我趁她不在家時,忍痛到醫院解掉繃帶,穿戴整齊后讓彭帥拍下來的。彭帥當時開玩笑問,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拍進去,是不是怕別人搶了風頭。我說,拍別人達不到我們想要的效果!
「那當然,你是男主角嘛!」他笑著說,「不過請放心,我一定會妥善保管,不讓你的艷照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他該死!」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對不起自己的哥哥!」
「是不是真的?」他將信將疑。
電話那頭靜寂了下來。
「沒出事之前拍的。」我怕她生氣,於是撒了謊。
「什麼事?」
「把張貴生的照片拿給一個老司機看。如果他能夠認出來,所有的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為什麼要讓書里心理醫生的弟弟死去呢?」
「別在我面前說教!也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只不過是個法醫!」對方壓著聲音說。
我在電視里說道:「我們通過再次檢驗分析,認為兇手為男性,年齡四十五至五十歲,精通心理學、植物方面科學,做事嚴謹,孤兒出身。……如果您身邊有這樣的人,請與我們聯絡!」
「潘雲!」
畫面上出現了我的頭像。
「尤其看到哥哥和嫂子親親熱熱過二人世界時,這種忌恨熱燒了他!他認為整個世界拋棄了他!」我繼續拔弄著對方的神經,「如果說他這時還能忍受,那麼當嫂子認為哥哥無能終日咒罵時,他再也忍無可忍了!於是他處心積慮,捏造出嫂子有情人的假象,在一天晚上趁哥哥不在時殺了嫂子,並且埋在了一棵他經常去玩的一蔟喬木下,之後他摹仿嫂子的筆跡,寫了一封出走的書信。從此以後,他嫂子杳無音訊,再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裡。……」
「弟弟當年的行為不是為了他哥哥!」我靜靜地說,「是為了他自己。」
「我們還是先說一說,事情確定之後應該怎麼做吧。」我買了一個關子。
幾天後,市電視台和報紙報道了張寶山案件的再審情況。
「為什麼不找潘雲商量?」
「我已經找他談過一次,他把什麼都說了出來。整個過程都攝了像的!」
「為什麼要給出這樣的結局呢?」
……
「可沒有人知道弟弟有多麼傷心!」
「不放心又能怎樣?」我開玩笑道,「不過麻煩你把我拍得帥一點!」
「弟弟欠哥哥太多,唯有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