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五百四十二章 民淚（三）
滬寧火車站裡幾乎一片驚慌。站台擁擠不堪，有許多人爬到車廂頂上。南京市民們扶老攜幼，不約而同地都趕到火車站，想搭車離京，以逃避辮子軍暗無天日的洗劫。
馮國璋在下關大聲命令：「有匪軍藏在暗處，給我縱火焚燒！」
李烈鈞檢閱著操場操練的新兵，這些年輕人不過是剛剛脫去校服的學生，那些粗糟的漢子也不過是萍鄉大小煤礦的工人……
他抱著取下的招牌大叫的跑進去：「下關起火了！」
在南京城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學生正在把掛著「鄂區政府駐南京辦事處」的牌子取下。
小樓里所有人都跑了出來，望著掩蓋半邊天空的濃煙。
火車站上人山人海，擁擠不堪，人人都爭先恐後要離開南京這座黑地獄。
「馬勒戈壁……」張勳粗話罵了一籮筐。
北洋軍在凌晨五點天光放亮了才開始對南京城發動總攻擊。說是總攻擊，其實討袁軍方面已經沒有有組織的抵抗力了。
「小妹妹，怎麼了？擔心你弄不出你的報導嗎？」
在搶劫程中，城內大街小巷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怪現象，有些兵士脫下軍衣，把步槍當作扁擔來搬走他們的「戰利品」，有的強迫人力車替他們搬運，有的則因搶奪贓物而互相槍擊。
「這樣不行，他們根本沒有武器，而且沒有經過訓練。你看那些人，還是學生吧……讓他們上戰場，這是讓他們送死！」
早在內戰戰爭爆發之初，準備工作就已經秘密進行了，李想在江西的準備工作可是比李烈鈞作的還要充分。
「都督，你看，南昌，湖口，九
李烈鈞到萍鄉后，碰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人胸前佩戴著青天白日徽章，一看就知道來自武昌。
因為辮子軍在南京的洗劫，毫無終止的跡象，同時又聽說張勳且要駐節南京，遂使南京市民們一傳十、十傳百，這是由於張勳過去治理南京的餘悸還深印在大家心上。
洗城的那三天中，雷震春軍在南門，張勳軍在北門，好像劃分勢力範圍一樣，挨家挨戶地燒殺搶擄，上自天花板，下至陰溝都不放過。
「不，我要把這裏新聞發出去！我要把北洋軍的獸行公布世界！」一位掛著新華社工作證的記者說。
在南昌危急時，江西都督歐陽武自稱罪人，到吉安青源山為僧，號止戈和尚。
「還有，你們要給我好好照顧一下湖南人，進城之後，湖南會館查封先！」
「李烈鈞同志，我是林動。」
她什麼也沒說。
「你奶奶熊的，人怎麼會少？」
李烈鈞9月2日到達長沙時，譚延闓雖然已經宣布湖南取消獨立，但並不打算同革命黨人斷絕關係。他害怕公開接待李烈鈞，被袁世凱知道抓住把柄，特安排一乘大轎，將李抬到日本駐長沙領事館，在那裡同李會晤。在他安排下，由日本領事館掩護，經上海去日本。林虎所部則由譚延闓電請袁世凱同意，由湖南收繳槍械，按退伍的辦法出資遣散。林虎本人也在日本人
「看，固定這個無線電轉向架，如果你的文字不長，我們可以試著為你送出消息。」
「他們會有武器的。」林動安慰道。
小姑娘覺得這些大男人都輕視她。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天空開始放晴，南京城的街道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
林動走到地圖邊道：「都督請看，北洋軍調重兵于江西目的在於速勝我軍，根據我方情報所知，北洋軍糧餉不足以維持一場持久戰，所以我們作戰應以空間換時間，在江西的廣大農村，和北洋軍不死不休，利用有利地型進行持久作戰，遊記戰，牽制和消耗北洋軍，然後湖北再出奇兵迂迴北洋軍側后……」
「馬勒戈壁！他們找死！」張勳罵罵咧咧的道：「你們拿槍幹什麼吃的，吃屎啊！不知道拿槍去把店面砸開呀。今天不開市，也得開市！」
江西情況也是越來越危險。
雨辰知道鄂軍參戰的時刻到了，或許是興奮，心越來越緊張。
北洋軍攻佔湖口、姑塘后，段芝貴令李純率第6師及第1師一部，向駐守在瑞昌、藍城一線的贛軍林虎部發動攻擊。
林動和李烈鈞親切的握手。
「不可以！」龍鷹不容置疑大叔說道。
張勳恨死湖南人了。討袁軍總司令黃興是湖南人，堅守南京的部隊也絕大部分是湖南人，因此張勳對湖南人恨得最厲害，恨不的用湖南人的血染紅秦淮河。
李烈鈞在南昌失陷前，看到李純軍勢方張，湘粵援軍久不至，贛苦戰，彈儘力疲，難以繼續堅持。湘
……
南京城被劫一空，雖傢具什物，亦搬運全盡。各等人民皆體無完衣，家無一餐之糧。
……
「太快了！」雨辰道：「討袁軍敗的太快了！」
就在他們背後的街上傳來稀稀拉拉的槍聲。
……
「可是，南昌已經淪陷。」
「北洋軍果然又干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來了！」龍鷹說道。
林動道：「中華大地信仰三民主義之士何此千萬，只要我等決心討袁，振臂一揮，百萬大軍輕易可得。」
南京的百姓都在慌亂地打算逃跑。但站長拒絕發車，原因是他沒有接到命令。沒有張勳的命令，他可不敢發車。
林動心中冷笑著，心想：「這些國民黨改良派人還真是無能。」
徐一凡和雨辰伸手拿了他門的皮夾，他們也把證件燒了，這裏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摸出了證件，都燒了。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張勳在前總統府門前擺著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著，在他前面對著如山的戰利品。
但龍鷹用平靜的權威口氣說：「大家聽著，沒有人能靠自己迅速撤退。我們一起都在這兒。」
他忽然有所感應的回望北邊天空，下關的方向，那裡正濃煙滾滾。
「別天真了，那些要新聞不要命的戰地記者，可能已經把新聞發到了總部，槍在你前頭髮新聞呢。」雨辰嬉笑道。他可是看到過新華社那些戴眼鏡的記
站在龍鷹身後的徐一凡默默的向他的排擋雨辰看了一眼。
「是！」
「大帥，人少了。」
徐一凡注意到她低沉的情緒。
李大帥的身影在林動的眼裡又突然高大了，主席如同在世諸葛，早早的就料到這場戰爭的爆發，甚至前期的戰局都被預先推演了出來。
李烈鈞雖戮力抵抗，但要塞已失，門戶大開，江西已無險可守。
「等等！」龍鷹說道。
只見龍鷹抽出他的中統諜報員證件燒了。
張勳雖然打了一次勝仗，可是等到士兵們歸隊點名時，卻少了很多，這些士兵不是戰死而是失蹤，他們為什麼失蹤呢？原來他們打完了仗，老總們都飽擄滿載，發了一筆不小的財，於是他們便開小差回家去享福了。
「是！」
李烈鈞了解到，僅萍鄉武裝起來的煤礦工人就有15,000人。
「李帥終於……」李烈鈞已經灰心喪氣：「大局如此，只怕來不及！」
林動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不到半天時間數萬枝步槍被發放給新兵，李烈鈞懷疑李想是不是早有準備，如果不是內戰爆發，這幫子人不會是打算在江西發動武裝暴動吧。
……
「等等，南京市面這麼大，一個個去砸，要砸到什麼時候？開門七件事最要緊，乃勒令柴、米、油、鹽、醬、醋、茶店鋪首先開門，其餘的則一概不理。」
北洋軍在南京城裡撒開，大街小巷的，堵著女人就強姦，許多婦女投秦淮河自殺。
李烈鈞心虛道：「我們現在還有可用之兵嗎？」
北洋軍攻入南昌后，軍紀之壞，和洗劫南京大同小異，
辮子軍一聲歡呼！
「啊，老大，你還真會使喚人。」雨辰不滿道，不過看到小妹妹破顏為笑，屁顛屁顛的向混亂的外面走去。
冒著散發的抵抗，北洋軍分別佔領了官廳、電報局、監獄、軍隊部門、議會等主要地點。
張勳走在殘破城門口，同樣命令道：「告訴兄弟們，大索三日！兄弟們盡情的歡吧！」
「以防萬一，我們不留它。」
「農村包圍城市！」多麼樸素的一句話，李大帥在辛亥戰爭時期就提出了。
李烈鈞又同林動研究贛軍的善後問題，然後帶領少數親信和隨員，乘火車去長沙。
徐一凡看到她愁眉又糾集起來，說道：「雨辰，你小子出去救幾個難民回來，叫小妹妹採訪一下。」
北軍攻佔南京后，大肆淫掠，幾乎無兵不搶。馮國璋兵在下關搶，雷震春兵在南門搶，張勳兵在太平門搶。
搶掠后所有贓物皆運往浦口，由火車直運天津、北京或運至上海。
全埠熊熊燃燒起大火。
這是一位如江南煙雨一樣美麗的女孩。
副官戰戰兢兢的又報告：「南京市民用罷市運動抗議大帥……」
林動自豪的帶著李烈鈞在萍鄉參觀。
李烈鈞不得不承認國民黨的修正派黨人蠱惑人心確一套。主席台上那些從北方逃難百姓正向訴說著北洋軍所作所為，就連李烈鈞聽話也是淚流不止。
她愁眉稍稍舒展：「我可以上街採集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