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五百七十一章 捲土重來（二）
「是！」馬三俊大聲應一聲，馬上跑進內室，提著一把金澄澄的左輪手槍出來，交給李鴻章，然後虎耽耽盯住袁世凱。
……
有這麼一家子，老翁請了貴客，要留在家裡吃午飯。早晨吩咐兒子，到集市上買些菜蔬果品回來。但眼瞅著就到中午了，還不見兒子回來。老翁心慌意急，親到村口看望。
袁世凱見李鴻章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來歷，知道瞞也無益，乾脆一咬牙，說：「世凱想謀那個操練新式陸軍統兵官的位置，可太后老佛爺放出話來，非你老人家開口，她誰也不給！」
他緩了一口氣，瞟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袁世凱，說道：「哈豪孫在給德國皇太子的信中說：『就大使館所能斷定的來說，李氏的詳盡分析國民黨戰術與戰略是對國民黨軍隊確定如何作戰的一個非常率直的解釋。國民黨毫不遲疑地說明他們的戰略，也許是表示國民黨對北洋軍事思想與情報之鄙視，應該承認這種戰略到現在為止並不是沒有成功的。』……」
老翁就趕上去婉言說：『老哥，我家裡有客人，正等著這菜吃飯呢。請你往水田裡稍避一步，等他過去，你老哥也就可以過去了，豈不是兩相方便么？』
李鴻章讚賞道：「好，你果然悟性非常！」他盯著袁世凱，「既然如此，剛才老夫痛罵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挺一挺，而想逃跑呢？」
那人見老翁如此，一下子就過意不去了，說：『既然老丈如此費事，我就下了水田，先讓你們的擔子過去吧。』
袁世凱一臉痛苦的放下《人民日報》，新華社發布了國民革命軍總部發言人對邯鄲大捷的評論，
這便是老師講給我聽的十八條『挺經』中的第一條。」
待袁克定說完，袁世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奶子，大約奶子早已涼了，他像咽苦藥一樣皺眉攢目強噎了下去，將杯一舉，似乎要摔碎那隻杯子，卻又輕輕放回案上。他下了地，背著手來回在地下踱著，青緞涼里皂靴發出橐橐的響聲，越踱越快。
良久，李鴻章睜開眼，嘆口氣，「你老這樣叩在地上也不是個事，你吭聲啊？」
突然，他停住了，目光盯住了炕后一張條幅：挺經。
袁世凱再也挺不住了，說：「世凱有罪，惹得老中堂今日發這麼大脾氣，世凱暫且告退，改日再來看望老中堂。」
老翁見說不通，就挺身走上前來說：『來來，我看這樣辦：待我老頭兒下了水田，你老哥把貨擔子交給我，我頂在頭上，請你從我兒旁邊岔過去，我再把擔子奉還給你，如何？』當即俯身解襪脫鞋。
袁世凱俯伏在李鴻章跟前，不敢抬頭，也不敢吭聲。
七、力求在運動中殲滅敵人。同時，注重陣地攻擊戰術，奪取敵人的據點和城市。
那上面兩個茶碗大的字，隸書寫得一筆不苟，這是李鴻章當年在袁世凱小站練兵的時候賜給他的座右銘。
李鴻章冷冷一笑，轉臉對馬三俊道：「去，搬把椅子來，讓他坐下。」
老翁說：『他身子矮，一下水，恐怕擔子就浸濕了，壞了食物。你老哥身子高些，可以不至於沾水。因為這個理由，所以請你避讓的。』
三
袁世凱被他罵得汗流浹背，不敢動彈。忽聽得李鴻章吩咐馬三俊，「去把我那把手槍拿來！」
八、在攻城問題上，一切敵人守備薄弱的據點和城市，堅決奪取之。一切敵人有中等程度的守備、而環境又許可加以奪取的據點和城市，相機奪取之。一切敵人守備強固的據點和城市，則等候條件成熟時然後奪取之。
李鴻章嘆道：「成大事者，一是要敢於負起責任來，二是要堅毅忍耐。慰亭呀慰亭，這就是我希望於你的！」
「世凱這一輩子都愧對老中堂，再不敢提謀職之事了。」袁世凱擦著額頭上的汗珠說。
李鴻章頷首稱讚：「說得好，還有呢？」
「你給我回來！」李鴻章呵住他，「你不是要我給你謀那個統兵官位置嗎？怎麼又要走呢？」
袁世凱尷尬笑著，不吭一聲。
李鴻章越說越氣，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混賬王八蛋！你這個小人！你幫翁同龢他們搞垮我，把老子什麼職務都撤了，就保留一個大學士的虛銜，賊娘的還不甘心，還想讓我乞休開缺，為他騰出我這個大學士位置，你去告訴他，我偏不告退，教他想死！我老師傳給我的『挺經』，這時候正用得著……」
袁世凱又想了想，說：「還有就是，什麼事情臨到頭上，挺一挺，也就過來了。」
九、以俘獲敵人的全部武器和大部人員，補充自己。我軍人力物力的
袁世凱想一想，斟字酌句地說：「我想這個故事的意思是說，大抵天下事在局外吶喊，總是無益，必須親自參与進去，挺膺負責，才有辦成的希望。」
北京，中南海。
袁世凱忙道：「老中堂面前，哪有袁世凱的座位？」
六、發揚勇敢戰鬥、不怕犧牲、不怕疲勞和連續作戰（即在短期內不休息地接連打幾仗）的作風。
袁世凱這時已明白李鴻章的良苦用心，感激得淚水在眼眶打轉，只是沒有掉下來。
五、不打無準備之仗，不打無把握之仗，每戰都應力求有準備，力求在敵我條件對比下有勝利的把握。
十、善於利用兩個戰役之間的間隙，休息和整訓部隊。休整的時間，一般地不要過長，儘可能不使敵人獲得喘息的時間……」
一、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敵，后打集中和強大之敵。
袁世凱一直聽得很專註，但他的臉色卻愈來愈難看，青灰的面孔緊繃著，兩排細白的牙咬著嘴，不時顫抖抽搐一下。
袁克定和屋裡伺候的雙胞胎侍女花的目光都隨著袁世凱的身影轉來轉去。
那個人說：『你這擔子里的東西，不過是菜蔬果品，就是浸濕了，也還可以將就用的。我的擔子里都是京廣貴貨，萬一著水，便是一錢不值。這擔子的身分份不同，怎麼能叫我避路呢？』
李鴻章睜大眼睛，看了袁世凱半晌，哈哈大笑，「賊娘！你還真有臉說出來？當年老子帶領淮軍打蘇州城，李秀成在那兒經營多年，城牆修有幾丈厚，我看你的臉皮比蘇州的城牆還厚！你不光臉皮厚，你的心也黑，手也毒，老子和你們袁
袁世凱：「又愧又怕。」
村口便是水田，只有可容身一人的一條土埂可行。老翁看到，兒子挑著菜擔，正和一個貨擔子在土埂上相對著，誰也不肯退回去讓路。
李鴻章把玩著手槍：「是慚愧還是害怕？」
「叫你坐你就坐！」看著袁世凱在馬三俊氣嘟嘟搬來的椅子上坐下，李鴻章面色逐漸平和，說話的口吻也從容許多，「你坐下，先聽我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乃是我的恩師曾國藩在日講給我聽的……
袁世凱的神色愈來愈嚴峻，目光望著宮燈后楹柱，像要穿透中南海的宮牆一樣凝視著遠方。因見大兒子袁克定住了口，袁世凱忙收神道：「你說，說嘛。」
李鴻章：「我現在手裡無權，身邊無兵，怎麼發落你？又怎麼敢發落你？你再不濟，也是個朝廷命官，從三品的道台嘛！要發落你，早在你黑了良心，給翁同龢他們當槍使的時候我就該發落你了！我知道，你今兒個來，是有事求我，否則你不會跑到這荒村野廟來見一個革職閑居的糟老頭子，有什麼事？說吧！你把我的命往死里踹我都沒怪你，還有什麼事不能答應你的呢？」
賢良寺外，離大門口不遠的地方，袁世凱來回徘徊著。
他說著，重重叩了個頭，起身往外便走。
眼看著西斜的日頭將
袁世凱這才又重重叩了幾個響頭，說道：「袁世凱深知一千個一萬個對不起中堂，多說無益，但憑中堂發落！」
二、先取小城市、中等城市和廣大鄉村，后取大城市。
「李想在武昌召開了一個擴大會議。」袁克定坐直了身子，庄容說道，「李想所作的主題報告名為《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李想在這篇報告中提出了『十大軍事原則』。――其核心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殲滅戰思想：
……
袁世凱哀嘆道：「這是我們重要都市第一次的失陷。當然是我們一個重大的損失！」
難耐的寂靜。
四、每戰集中絕對優勢兵力（兩倍、三倍、四倍、有時甚至是五倍或六倍于敵人之兵力），四面包圍敵人，力求全殲。不使漏網。……
袁克定乾咳一聲，舔舔嘴唇說道：「德國駐華大使哈豪孫讀後，不僅僅驚訝于李瘋子對戰略戰術的精通，更不解的在於第三次革命正處在決戰前夕，鄂區國民黨人竟然把自己的戰略戰術公開給對手，這在世界戰爭史上十分罕見。」
袁世凱不待他說完，輕輕擺手道：「我不要聽這個。這都是明面兒上的。列強公使的話更要緊，他們怎麼看？」
李鴻章講完了故事，望著袁世凱，「它是個什麼意思？你說說看。」
那個人說：『你叫我下水，怎麼他就下不得呢？』
「是。」袁克定咽了一口唾沫，「不久前，英國公使朱而典在出席東郊民巷公使團的一個聚會時，呼籲列強政府承認父親所領導的政府為中國唯一之合法政府，並呼籲必須以經濟援助給與北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