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華煙雲
第六百零四章 瘋狂過後（二）
「好，好的。中原是我們爭奪的重點，一點都不錯的。」袁世凱不停地點頭，卻又話鋒一轉，「但是，我們馬上進攻的重點卻不是中原。南潯會戰受挫，固然是江西離我們太遠，鞭長莫及。反過來看，李瘋子那點兵力能竄來竄去，又是因為完全沒有後顧之憂。李瘋子掃平西北西南之後，坐鎮中南，進可攻，退可守，就如秦始皇和唐太宗，坐擁成王之地利。由此可見，剪掉江西之敵，直接威脅李瘋子的心臟地帶武昌，他就是想座也座不穩來了。因此，我們下一步進攻的重點應該是還是李瘋子的側后――南潯，目的是要摧毀國民黨的神經中樞武昌！」
但是其他戰線，進展卻不大。
但是，南潯方面籠罩在大霧和硝煙之中，預定的轟炸機無法實施轟炸，炮兵的支援炮擊也中止了。而北洋軍新編1軍第3師、第13師、第1師再次以佔領麒麟山為目的展開了反攻。並且遭遇了首先出動的1師，1師頂住了北洋軍的進攻，雙方膠著在一起。
袁世凱盯著地圖那醒目的紅叉，瘋狂的心還不死。
段祺瑞一語驚人，把鋒芒對準袁世凱制定的全面進攻戰略，著實讓參加會議的人出了一身冷汗。奇怪的是袁世凱並沒有發火反而平靜地問道：「芝泉，那麼依你的意見呢？」
……
從清晨戰至傍晚，郭甫臣連飯也沒顧得上吃，接連組織了5次大規模猛烈衝鋒，終於被匆匆趕來的俞基石頂住了。
袁世凱發了一通脾氣，宣布了一堆任免命令。
有人心情好，就有人心情不好。
一個個質問，蔣百里也頂不住了。
「這是你們軍法處情報不準！」
聽到國民革命軍的炮火延伸，北洋軍紛紛從山背後爬出來，往山頂上沖。準備在北洋軍之前衝上山頂，然後居高臨下的與北洋軍硬砰一下。
北洋軍舊人架央子，是在逼袁世凱處分蔣百里，在簡直就是扇袁大公子克定的耳光嘛。
他為這個雄心勃勃的行動計劃投入了一切可能的力量，但是執行計劃的部隊已經疲憊不堪，彈藥也將告罄，他們的坦克和車輛只有很少量的汽油，此外，國民革命軍的空中轟炸嚴重地破壞了通往贛北的公路和鐵路，只有很少的援兵和物資能夠到達前線。
馮國璋等老將，他們建議有秩序地撤退到山區，這樣的地形對北洋軍有利。在那裡部隊可以從農村中搶到食物，並能夠給進攻的北洋軍設下陷阱和埋伏。
郭甫臣急忙調整部署，以2個營正面佯攻，主力則繞至側翼，全線開始進擊。
段祺瑞是在為把他從信陽調回北京不平，袁世凱在中原戰場接連失利，實在是失去了在中原尋找突破的信心，同時也對在中原大戰的時候保存實力的段祺瑞生出警覺之心，開始杯酒釋兵權，引得北洋舊人怨氣衝天。袁世凱也知道這時候，該撫平一下北洋舊人的怨氣了。
在這支新軍中，以郭甫臣第6團行動迅速，向孟昭月從麒麟山退守的岷山陣地突然進攻。
午後，大總統袁世凱最高統率部來電，催促孫傳芳軍加緊進攻。
圖上的攻擊箭頭，是10天前標繪上去的。可10天了，這箭頭就沒前進過。可前線部隊每天驚人的傷亡報告，卻從不間階，按時送到。
此時，近衛軍2師主力全力撲向岷山及金官橋一線，大有切斷金官橋一線數軍北洋軍主力後路之勢。
開戰前，他傳諭蔣百里：「南潯大會戰不單單是一個地區之戰。奪取九江，殲滅楊帆主力，切斷李瘋子主力『回家』的通道，江西的問題便好解決了。不單江西問題，鄂區問題也解決了。這就可以把李瘋子的主力關在鄱陽湖，會同南昌、安慶、南京五路大軍于江西，先滅李瘋子主力在鄱陽湖，大軍西進，橫掃內部空虛的武昌，那麼孤懸于西北和西南的匪軍也
從清晨戰至傍晚，郭甫臣連飯也沒顧得上吃，接連組織了5次大規模猛烈衝鋒，終於被匆匆趕來的俞基石頂住了。
……
「鐵砧和鐵鎚」作戰第一天的進展不大，鎚子還處在剛剛舉起的階段，但是已經能夠感到就要砸下去了。
「蔣百里，還在這裏狡辯？！」
形勢急轉直下，危急萬分。
「都給我住嘴！」袁世凱一發威，總算把場面給鎮住了。在打自己臉之前，先把心裏窩的邪火發了。
但74師師長俞基石只派1個團搜索前進，被郭甫臣擊潰。
當「海琛號」上的李想接到佔領麒麟山的報告，非常高興。
江西戰場的將領以開戰以來遭受的巨大傷亡所反對這個計劃，北京被架空的陸軍總長段祺瑞和京師軍法處的雷震春都曾經警告袁世凱北洋軍的狀況已不允許進行一次這樣的攻擊。
這次展開的「南潯大會戰」，袁世凱是抱了很大期望的。
該罵的罵了，該免的免了，人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袁世凱為扶植袁克定大爺上位，掛了空銜、丟了兵權的「國防部長」段祺瑞，看到最近倍受袁氏父子寵愛的蔣百里終於吃了虧，心頭不免生出一些快意。
「做一些小的調整。」段祺瑞摸了一下小鬍子，「由全面進攻改為重點進攻。當然，全國有全國的重點，各大戰區有各大戰區的重點，不能籠而統之。」
說這番話時，袁世凱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流血。曾幾何時，他信誓旦旦三至六個月消滅匪軍，他撲滅孫、黃這樣的革命大咖領導的二次革命都不需要兩個月，這已經是很看得起李瘋子了。可是，三個月過去了，六個月過去了，八個月過去了，匪軍非但沒有消滅，反而越打越多，越打越強大了……
這已是2天內的第3封電報了。袁世凱雖沒指責他什麼，但他還是感到了不安和羞
郭甫臣終於長舒一口氣。他匆匆吃了點冷炒飯，喝了幾口烈酒，又率部撲向東孤嶺。
……
一陣彈雨，又一陣彈雨，直炸得山頭上血肉橫飛，一個活人也沒有剩下為止。
段祺瑞此時站起來說道：「我認為，目前首要的問題，是要重新估價敵軍戰力，從這個基點出發，評價我們全面進攻的戰略是否現實，需不需要改變。」
電話要通后，孫傳芳聲色俱厲地吼道：「俞師長，你部屢屢增援不利，是何道理？我現在命令74師全軍開往岷山，一個不留。聽著，你要是再往後退，使前方部隊撤不下來，就軍法從事。」
段祺瑞賣了個關子，等待袁世凱的反應。
「湖口之失，誰之過？！」
當時，袁世凱憤怒地否決了這個防守的計劃，他更加喜歡蔣百里那漂亮的進攻計劃。
段祺瑞把話拉開：「我認為，想依靠江西打開僵局，就已經進入了誤區。江西離我們傳統勢力範圍實在太遠，有點伸手不及的感覺，導致李瘋子登錄湖口，我們一時的反應不過來，此其一。其二，自古以來，中原是兵家必爭之地，即所謂『得中原者得天下』，所以，全國的重點應該在中原。」
「為什麼沒有在江岸沿線部署更強大的軍事力量據壕固守，為什麼沒有用猛烈的炮火攻擊匪軍的軍艦？」
消息傳來，北洋軍界政界一片嘩然，要求蔣百里引咎辭職。
俞基石思前想後，有些害怕了。過去，他仗著自己是袁世凱的同鄉，又給袁世凱當過侍衛官，深得袁世凱寵信，因而常常對自己上級的命令軟磨硬頂。但今天若是增援不利，使幾個主力軍被「匪軍」吃掉，失掉整個南潯戰事，那袁世凱無論如何
麒麟山上的北洋軍似乎已經熟悉了國民革命軍攻擊套路，炮擊，然後「特攻隊」進攻。
國民革命軍炮兵頓時明白了龔富雄團長的意圖，這是利用北洋軍的習慣性思維，這回北洋軍還不死啦死啦的？
激烈的戰火燒紅了滿地的焦土。國民革命軍不顧傷亡，跨過遍野的死屍，一浪一浪地向上衝來。戰鬥中，北洋軍終於頂不住國民革命軍的猛攻，還是丟了陣地。
夏日的廬山，真是「晚穿皮襖午穿紗」，但這寒冷卻沒能澆滅楊帆心中的急火。
德安前指里，孫傳芳坐在自己寬大的皮椅上，盯著牆上的地圖，半天獃獃地沒動彈。
「好一張利口，真會狡辯！」
孟昭月軍猝不及防，加上裝備低劣，連失鯉魚山、筆架山、新塘鋪諸要地，制高點轉眼落入日軍之手，後方要地失守，使南潯線北洋軍守軍陣地全線動搖。
大總統府，最高統率部，正在發生激烈的爭論。一個個鬥雞似的面紅耳赤。
但是袁世凱絕不會答應處理蔣百里，那不是在打他兒子的臉，更是在抽自個的臉。但是今天，怎麼也得抽自己的臉了。不把這張老臉豁出去，接下來也沒法打仗了。
「下面的仗該怎麼打？」袁世凱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
接到作戰順利進行中的報告，李大帥心情很好。
這也是袁世凱第一次承認戰局向不利的方向轉化，參加會議的人不知道他會把怒氣撒在誰的身上，個個低眉斂目，大氣也不敢出。
「回顧半年多的作戰，不能令人滿意，很不令人滿意！」袁世凱是真的發怒，猛的一拍桌子。一杯剛剛滿上的白開水，「啪啦！」一聲摔在地上，震得人人心驚肉跳。
孫傳芳南征北戰數年，從未像今天這樣焦躁、困惑過。
但俞基石自視袁世凱嫡系，擁兵自重，仍未派出主力，結果又被打垮。
由全面進攻變為重點進攻，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個小調整簡直是在動大手術，袁世凱能接受嗎？
袁世凱掃視了一下眾人的神情，更加光火了：「沒有把匪軍擊敗是失敗，是極大的恥辱！……為什麼沒能實現預期計劃？原因是多方面的，而對敵估計不足是釀成諸多失誤的一個重要原因。先是輕敵，受挫后又把敵人估計過高，由輕敵而驚慌失措。要知道，無論估計過低或過高，都要受到懲罰！」
……
袁世凱出奇地平靜：「說下去。你認為全國的重點在哪裡？」
袁世凱像一個戰國歷史上悲劇的趙國國君，沒有聽從部下正確的勸告，堅持要聽信「趙括」蔣百里的紙上談兵，對南潯防線發起全面反攻，指望摧毀楊帆的匪軍近衛軍集團，結束這場戰爭，從而作為一位卓越的軍事統帥接受全世界的讚揚和喝彩。
「愚蠢的北洋軍。」龔富雄露出一絲冷笑，把望遠鏡一扔，大聲吼道：「炮擊，不許停頓！打死那些蠢蛋！」
但是，北洋軍跑上山頂之後，沒有看到一個北洋軍的身影。
事實證明，蔣百里就是當代趙括。
漫天大霧又罩向了廬山，山濤林海，寒風刺骨。
孫傳芳見狀大叫不好，急調其最後的精銳74師一部阻擋郭甫臣迂迴岷山、向南潯線滲透，以掩護金官橋一線北洋軍守軍左側背。
郭甫臣焦慮不安，坐卧不寧。
袁世凱就是那個心情不好的人。
沒想到，南潯會戰的部署尚未展開，李瘋子卻搶先一步發起湖口登陸。
國民革命軍的數十艘戰艦和運兵船載著第9團一部馳向瑞昌江面。同時，第9團主力沿江西進，直撲北洋軍孫傳芳瑞昌一線陣地。
「我們軍法處曾經警告過你，李瘋子可能會在湖口登陸。」
孫傳芳令74師再派第2批增援部隊急赴岷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