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大明》第三卷 離亂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多爾袞的決策

第三卷 離亂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多爾袞的決策

過了好一會兒,多爾袞才平靜了一下心情,從桌案上拿起一份公文,心不在焉的看著,猛然多爾袞臉色一變,又將這份公文抓在手裡,仔細看了一遍。這正是山東敗績的公文。
多爾袞今年才三十三歲,正是而立有為之時,自從軍入關之後,只有三個月,不僅打敗了滅亡明室的大順軍,佔領了明室的首都北京和畿輔地區,而且大順軍己被全部趕入了山西,明室余孤雖然己在南京稱帝,但一直龜縮于江淮以南,不思進取。現在清軍的勢力己經擴展到山西、河北、陝西、山東、河南之地。可以說現在黃河以北的地區,基本己全在清軍的控制之下。
因為只要是有明朝繼續存在,那麼這些降清的漢族官員就只能背負著叛臣的罵名,只有讓滿清統一了天下,自己才能取得正統的名份。因此他們都竭力慫恿多爾袞決策南征,不斷上書,大談江南民風脆弱,不勝刀兵,不難平定。而南明政權腐敗無能,君昏臣暗,武將驕橫拔扈,文官黨員伐異,內耗不斷,腐敗無能,只要清軍的大軍一到必然勢如破竹,掃平江南之地。
但和滿清的將官不同,幾乎所有降清的漢族官員卻對南征表現得最為熱衷,由其是在清軍入關之後降清的漢族官員,幾乎都一力主張,不與南明政權共存,以清代明,以武力走統一全國之路。
於是就在第二天,多爾袞招集大臣們商議,最終決議,對這次山東叛亂必須出動精兵強將,儘快平定下去,同時對叛亂的明軍或是百姓,一率斬盡殺絕,以嚴厲手段警示其他地區。另外派遣輔國公屯齊喀和托、固山額真何浩會為使,返回盛京,去迎請皇帝大臣人眾一起來京。
乍一看這份詔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就是問慰了多尓袞勞苦功高,而且多爾袞也值得慰問。但多爾袞的什麼人,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政治鬥爭,一看就明白,這裏面是話裡有話,明裡是問候自己,實際是對自己不放心,由其是把自己比作姜尚、張良,滿人雖然文化不高但大多數人對《三國演義》的故事都十分熟悉,誰都知道,在《三國演義》里,水鏡先生司馬徽就把諸葛亮比作姜尚、張良,因此詔書實際的意思,就是讓多爾袞學諸葛亮,盡心當好一個託孤的忠臣。
清軍進入北京之後,多尓袞就住進了皇宮裡,這時皇宮大半被李自成撤離時燒毀,只有武英殿一帶基本完好,因此多爾袞處理軍務政事,都是在武英殿進行。
在南明成立的消息傳到北京之後,多爾袞也曾為是佔領明朝全境,還是立足於江北之地,與南眀實現南北分治認真思考過,也招集滿漢大臣,認真討論。
面對這兩種意見,多爾袞也有些左右為難,他當然是想一舉統一天下,但心裏也確實覺得沒有把握,儘管多尓袞也對江南民風淳弱,對南明朝廷的腐敗無能有所了解,但多爾袞心裏也十分清楚,滿清自身的兵力有限,八旗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余萬人馬,加上漢八旗和蒙古八旗,也不足二十萬,而且滿族人口稀少,補充兵員也非易事。面對一個地域比自己大數十倍,人口數以億計的龐然大物,要說一點也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不過因為方大猷也沒完全弄清楚,自己對手是什麼人,因此在奏摺里也寫得語焉不詳,只能說成是一般性質的地方明朝官員百姓發動叛亂。
不過促使多爾袞下定決心南征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經濟,隨多爾袞率軍入關的洪承疇,對於這一點最清楚不過,就直言指出:「西北粒食全給於東南,自闖亂后,南粟不達京師,以致北地之米價日騰。故不得江南,則漕運阻矣,將何以成天下?」
正因為如此,多爾袞到也不太在意,在他看來這次山東叛亂本身並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群明朝的地方官員和一些民間百姓組織起來的反抗鬥爭,這種事情在過去清軍入關奔襲中,也經常發生,但怕只怕這消息傳開之後,在清軍的佔領地區,引發了連鎖反應,那就有些麻煩了。另外如果南明朝廷在對此加以利用,比如出兵配合,或者派出官員巡撫這些地方,也都會對清軍的統治十分不利,只為在這些地方撲火,也會拖得清軍疲於奔命。因此對這次山東叛亂也不能輕率處理。
而且北方經過十幾年的農民軍起義之後,社會秩序和農業生產都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如果失去了南方的供應,北方很難支撐下去。因此江南之地,不僅僅是為了統一天下,同時也是滿清想在中原立足的必須之舉。
多爾袞將這分公文放下,靜了靜心,這才覺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有些得意忘形了,現在大清所佔的明朝之地,不過十之二三,想統一天下,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就是當年掃橫歐亞、所向無敵的蒙古鐵騎,要平定南宋也足足花了近五十年的時間,其中還搭上了一個大汗的性命。因此這以後的打算,還是要好好斟酌一下才行。
因此多爾袞這才下定了收取江南的決心,同時也是為了試探南明朝廷的反應,給督師江北的史可法寫了一封信,內容當然是充滿了威逼恐嚇的意思,看一看南明朝廷是如何應對。但信剛剛送走,立刻就接到了山東叛亂的告急,多爾袞心裏自然有些不自在。
應該說洪承疇確實是一語中的,說中了事情的本質,因為隨著中國社會的發展,南方的經濟地位不斷上升,以北京為中心的北方地區上自朝廷的稅賦收入、達官勛臣的俸祿支出,軍民百姓的生活物資供給,對南方漕運的仰賴也越來越大。北方對南方在經濟上的依賴性,己經深入到社會的各個層面中,宋代以前出現過的南北分治的經濟相對平衡的基礎,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復存在。不是僅靠毎年幾十萬兩白銀、綢緞之類的歲幣就能夠解決的。
因此不少滿族將領都認為能夠和南明實現南北分治,應該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甚至還有一些人建議,不如把北京搶掠一番,再退回關外去。就連多鐸和阿濟格也都認為,至少在短期內,可以接受南北分治,每年接受南方進貢的歲幣。就算是要南征,也該等到北方安定下來以後再說。
因此多爾袞現在也躊躇滿志,這樣的功績,就是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努爾哈赤,雄材大略的太宗皇帝皇太極也不曾達到過,固然有吳三桂的接引之功,但多爾袞的臨陣決斷和指揮得當,也是功不可沒的,如果再能夠趁勢揮師南下,一舉掃平江南之地,一統天下,那麼日後的史書上,多爾袞的名字,必將與太祖太宗相提並論,甚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自己能……想到這裏,多尓袞也不禁輕輕撫摸著自巳坐椅的把手,心跳也猛然加速。
其實在當時,清軍的大多數將領,對佔領明朝全境都有些信心不足,因為清軍僅僅只佔領了北京和周邊的地區,而李自成在山西、陝西、湖廣尚還有數十萬大軍,明室在南京重新稱帝,也有江南的半壁山河,人馬也不在五十萬以下,而且江南之地河流湖泊眾多,也不利於善於騎射的八旗鐵騎發揮。
但相對於山東叛亂,另一份公文對多爾袞來說,卻更令多爾袞煩心一些,這是以當今的大清皇帝福臨的名義發給多爾袞的詔書,內容當怨是表彰多爾袞率軍入關之後的功績,將他的功勞比作昔日的姜尚、張良,總之是充滿了溢美之辭。
要說多爾袞對皇位沒有野心,當時是不可能,但他心裏也清楚,現在還不是在北京立自的時候,雖然滿漢八旗的所有精銳人馬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他們的家眷老小卻都在關外,一但自己扯旗自立,他們未必會死心塌地的垠隨自己,因此不如把福臨從盛京接到北京來,一來表示自已沒有私心,二來也可以把皇帝控制在自己手裡,反正現在自己大權在握,又怕什麼?《三國演義》里曹操、司馬懿都是自己學習的好例子。
現在多爾袞和郎哈濟爾並列為攝政王,而又是這一次入關的主帥,可以說現在清朝滿漢八旗的所有精銳人馬都在多爾袞的掌握之中,而多尓袞本身又有頗有雄材,另外還有兩個兄弟多鐸和阿濟格扶助,現在攻入北京己經兩月有餘,北京的周邊地區也都安定了下來,在這種情況下,也該給皇帝一個明確的答覆了,如果打算佔領明朝的土地,那怕只是北方的土地,也應該把皇帝接到北京來,如果是打算搶掠一番再退回關外去,那麼也該有個回復。如果仍然這麼對盛京清廷不聞不問,不理不睬,恐怕就會讓人懷疑,多爾袞是否是打算在北京自立為王了。
七月一日,山東敗績的消息傳到了北京的時候,清朝的實際統治者,睿親王多爾袞正在紫禁城的武英殿里端坐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