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大明》第四卷 縱橫篇

第八百五十章 接見堵胤錫

第四卷 縱橫篇

第八百五十章 接見堵胤錫

堵胤錫聽了,也不禁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其實商毅說的這些話,堵胤錫心裏也都十分清楚,他到杭州來見商毅,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裏,因為堵胤錫也知道,明朝復興的希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無論是誰,如果真的能靠自己的力量擊敗清廷,收復北京,恐怕都不會再奉立明朝了,因為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不想當皇帝也不可能了,因此想說服商毅忠於明朝,幾乎是不可能。
雙方見禮之後,堵胤錫才道:「督師收復南京,大敗清虜,立有不世之功,下官佩服之致,他日逐驅韃虜,收復失地,大明若得中興,督師當為第一功。」
商毅道:「其實堵大人心裏已經十分清楚,又何必多此一問,不過我也並不介意回答堵大人一次,如果有朝一日,我能統領大軍逐驅韃虜,收復失地,收復京師,直搗黃龍,必然建立新朝。」
不過商毅對堵胤錫的這種心理到是能猜出幾分來,畢竟推理揣摩別人的心理狀態,不僅是特種兵的要求之一,同時也是一個居上位者必備的素質。
在另一時空里的歷史上,堵胤錫的名氣遠遠沒有史可法、黃道周、何騰蛟這些人大,原因一是堵胤錫的官職比他們都小得多,在崇禎未年,堵胤錫坦任的只是長沙知府、武昌兵備道,長沙監軍一類的地方職務,屬干中層官員,只到弘光朝廷建立之後,才出任湖廣按察司使,而在隆武朝廷才被晉陞為湖廣參政,攝湖北巡撫事。和史黃何等人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另外堵胤錫是病死,而史黃何等人都不被俘不倔而死,也比堵胤錫壯烈一些,自然也吸引眼球一些。
堵胤錫也確實早有這種心理準備,因此也沒有驚慌,道:「這麼說來,督師大人是欲效莽、操之事么?」
堵胤錫道:「清虜本無的天下,不過強奪我大眀江山而已。督師大人怎可如此強詞奪理。」
堵胤錫也被說得啞口無言,雖然歷代朝廷都以忠義要求臣下,絕對效忠本朝,但如果真的講起忠義來,恐怕歷代朝廷都沒有一個站得住腳,因為毎一個新朝都是在舊朝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這種絕對忠義的論調,其實根本就經不起推理。只是在這個時代,沒有多少人敢這樣想。包括少數人心裏也清楚,但也絕不敢在嘴裏說出來。
而堵胤錫聽了之後,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像商毅施了一禮,道:「若是只為抵抗清虜,收復失地,下官原為督師效犬馬之勞。」
商毅淡淡一笑,道:「堵大人,你要來杭州見我,總不是就為對我說這樣一番話吧,何況逐驅韃虜,收復失地,和大明中興,未必就能混為一談。」
商毅到並不動怒,道:「大明有近三百年不假,但昔日周室八百年天下,兩漢四百年江山,唐宋亦有三百年,然而氣數將盡之時,亦不可挽回,可見一朝興亡,並非以年數而論。何況氣數並非天定,而在於人和,明失天下,在於天子失德,而不在其他。毅宗皇帝當政之日,天下紛亂,刀兵四起,京室尚破,毅宗架崩,可見滅大明者,乃是大明子民,如非天子失德,又在其他。現在雖有數藩沿續明朝宗室,但都是碌碌無能之輩,都是偏安一隅,只顧爭權奪利,不思進取。試問有誰力抗清軍,又有誰勵精圖治,中興明室。」
二月二十七日,從湖北出發的運送俘虜、物資的船隊到達杭州。要求與商毅見面的堵胤錫,也順船到達,而商毅派遣王夫之,把堵胤錫接到督師府來。
堵胤錫抗聲道:「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建基以來己近三百余年,恩澤萬世,仍因外寇入侵,始有顛覆,雖毅宗(即崇禎)皇帝架崩,猶有福藩沿續宗室,褔藩之後,南方仍有餘藩得立,猶有中興之望,怎能以天數而論。」
雖然並不是說堵胤錫就是救世之材,而且他在撫降忠貞營,撫巡湖南的過程中,也出現過一些失誤,但他的見識、眼界、務實態度,無疑是比史黃何之流都要出色得多。
但商毅知道,堵胤錫其實是這個時代南明朝廷中,少有的能幹實事,並且意識高明的人,他是最早認識到,南明的首要敵人是清廷,而不是農民軍,只有充份聯合和信任,因此當然摒棄一切門戶之見和一己偏私。聯合大順,大西軍共同抗清,才有可能取得成功。上是如此,在對待大順軍上,堵胤錫釆取的與何騰蛟截然不同的態度,完全開誠布公,也贏得了忠貞營諸將的信任。何騰蛟經營湖南期間,只有堵胤錫指揮的忠貞營還有一定的戰鬥力。
但商毅並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也從來不認為自己取代明朝,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同時在商毅的思想觀念里,也十分清楚,想要指望一個朝廷沿續下去,是不能把希望放在這種絕對效忠的基礎上。
商毅也微微一笑,知道終於說肢了堵胤錫。
這時商毅又道:「堵大人,不如這樣,我們當前的大敵仍是清廷,因此我們也應當合力,先擊敗清廷再說,其他的事情,可以先放在一也。而且我也可以承諾你,在徹底去敗清廷之前,不向南方用兵。致於在擊敗清廷之後,由你去留自便,你看可好。」
另外在佔領了湖南和江西之後,商毅己經取得足夠發展的土地空間,因此以後主要的目標,還是對準了北方的清廷,也確實不相再對南方用兵了。畢竟中國的中心還是在北方,而不是南方,至少在收復北京之前,只要南方的南明各政權不主動來惹自己,商毅也不打算對他們動手。
因此雙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商毅才道:「堵大人,如果在沿續明朝,和驅逐清廷之中,你只能夠選擇其中之一,那麼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不過也正是由於堵胤錫主張聯合農民軍,並能得到忠貞營的信任和擁待,也受到不少一心只知門戶私計,正邪之防的官員誤解與妒恨,甚至懷疑他另有野心。同時儘管堵胤錫有才能,行事又以「苟利國家,我則專之」為信條,但因為南眀朝廷的腐朽之氣太重,目光短淺的實權人物又怕他得以施展,處處加以限制掣肘,結果無論在那一個南眀朝廷內,堵胤錫都得不到充份重用。
而且堵胤錫畢竟和史可法、何騰蛟、黃道周、黃宗羲這些人不同,他在明朝的官職並不高,因此只為眀朝盡忠的思想也要小得多,只是從小所受的正統教育,以及傳統的觀念,因此讓堵胤錫一時還接受不了商毅要代眀自立的事實。因此在現在階段,商毅並沒有打算勸說史可法、吳甡、黃宗羲等人加入自己的陣營,而對堵胤錫則可以爭取一下。
商毅笑道:「那麼請問堵大人,蒙元江山,仍奪于趙宋,而大明太祖高皇帝驅逐蒙元,奪取天下之後,又何況不歸還於趙氏,而佔為己有呢?」
因此在堵胤錫的潛意識裡,這一次來面見商毅,也未償沒有想被他說服的意思,因此儘管堵胤錫也說了不少什麼天數、忠君之類的話,但態度並不激動,也沒有要死諫的意恩,更多的恐怕還是看商毅怎麼回答,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畢竟商毅並不是清廷,他取代明朝,並不是異族入侵,不過是中國歷史上又一次正常的改朝換代而己。亡的只是大明一朝,而非整個漢室的天下。從心理上來說,也並不是不能接受的。
商毅搖了搖頭,笑道:「堵大人見過那一個朝廷是君帝無能,只靠大臣而成事得嗎?我若是如堵大人所言,檀道濟、岳飛、于謙就是先例。何況大人只見莽、操,卻為何不見唐宗宋祖,也是人臣篡位而有天下,卻都成為一代雄主,未見有何罵吧,何況我也並沒有反叛大明,我的天下,都是從清虜心裏奪過來得。」
兩人相見之後,商毅見堵胤錫四十余年的年紀,身材消痩,滿面風霜,形然是為了抗清大業,十分操勞。
在這種情況下,要說堵胤錫心裏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而正好在這個時候,商家軍突然冒頭,以超強的戰鬥力,和開眀、清正的作風,在南方的諸勢力中獨樹一幟,堵胤錫也不可能不動心。
堵胤錫沉默了一會,才道:「那麼以督師來看,逐驅韃虜,收復失地之後,又當如何?」
堵胤錫沉默片刻,道:「現在南方數藩固不可取,但督師卻有回天之力,何況督師既為大明之臣,既受先帝重恩,為何不扶持其中一個,以中興大明,則千古之後,不失聖賢之名,而若興不臣之心,縱然一時戍勢,青史之下,也難免留下罵名。」
商毅笑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日眀朝氣數己盡,再難復興,帝王將相,寧有種乎?上下二十二朝,皆是如此,我又為何不能得天下而居之。何況大明也不是一開始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