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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鎮壓人民起義的血腥劊子手

第二百一十七章 鎮壓人民起義的血腥劊子手

揭陽賊匪孟奎,攻佔了永安縣城,殺了永安知縣,還舉起了「天聖將軍」的旗號,向惠州潮州發的檄文稱要「殺胡兒,興漢室」。
趙弘燦和楊琳等人都很吃驚,李肆率領千人大隊,直奔永安,還以英德練勇的名義給督撫發了請戰文書,號稱是義勇安民。
城牆上,瞧著四門炮遠遠架起,姚振和張五兩眼圓瞪。
孟松江終於忍不住了:「你們把我爹怎麼了!?」
消息傳到南方,廣東督撫提不得不先跟其他地方一樣,擺出請戰架勢以示忠心,可康熙卻沒那個雄心直搗策妄阿拉布坦的腹地,前一次征討噶爾丹,表面上獲勝了,自己卻也是死傷慘重。
「那個自稱地聖將軍的姚振,人聖將軍的張五,是揭陽老盜。我爹最初聚人,都是靠著他們四下呼應。肯定是他們挾制了我爹,干出了這事。」
「提標也就是被這點人幹了的,還是小心點好。那李肆不是商人嗎?送他點財貨女人,跟他好好談談攜手合作的事。」
「給他們安頓了活計,日子應該還能過,還囑咐不要輕舉妄動,看來還是賊性不改啊。」
他的親兵請示著,曲萬聲無奈地點頭,恨歸恨,他卻不敢有所動作。永安城陷,提督張文煥怎麼也要反應下,派出了曲萬聲,帶著還算完整的中營前營來監視賊匪,等候援軍,卻不想等來的是李肆的人馬。
「你爹爹真是受人挾制!?」
李肆嘆氣,看來得再當一回鎮壓人民起義的血腥劊子手了。他一聲令下,大隊人馬朝著永安急速開進。
原本還能依靠東莞的左翼鎮和潮州鎮,可左翼鎮不敢出動,萬一李肆有變,廣州怎麼辦?而潮州鎮被之前提標的慘狀嚇住,借口潮州本地局勢也緊張,就在惠潮交界處觀望不前。
佛岡城外的軍營,李肆這麼問孟松江,他很惱怒。孟奎是他丟在外面的一顆棋子,這兩年來,就在潮州一帶齊聚揭陽賊匪,以備不患。之前襲擊提標時,也曾聯絡過孟奎鬧出聲勢。可從沒想過要讓孟奎興兵起事,糜爛廣東。
「人聖將軍」張五卻還是有些憂慮,被他們關起來的孟奎,對這李肆推崇備至,似乎有大神通,他不敢掉以輕心。
王堂合興奮地搓著手掌,高聲喊了起來:「炮翼準備!」
孟松江見過他爹,了解這些基本情況。
有關田等人在生鐵冶鍊技術上的推動,新造的十二斤炮是用優質灰口鑄鐵造成,炮長為口徑的十六倍,重一千五百斤,裝葯為彈重的三分之一。改進的野戰炮架除了齒輪高低機外,還有鋼簧吸震器,雖然還是架退炮,可后坐力和複位速度卻已經大大優於紅衣大炮。
李肆身邊又多了個人,那是城陷后逃出來的永安縣典史。一心想要跟著官兵收服縣城,之前在曲萬聲那碰了一鼻子灰,現在見李肆打起了英德練勇的旗號,是支義勇兵,於是又來找了他。可見李肆也只有千把號人,心裏還是沒譜。
兩面大旗迎風飄揚,一面是黑底同心圓井字旗,另一面則是白底黑字型大小旗,寫著「英德練勇,李」。兩三裡外,看著這兩面大旗,提標中營參將曲萬聲眼睛紅紅的,就是這幫「英德練勇」,冒充韶州鎮標,將他們提標如豬狗一般屠戮。可總督趙弘燦為大局著想,專門召他們這些倖存的官佐去了肇慶,交代他們統一口徑,都只說是被韶州鎮標誤擊。
廣東官員們最初還迷惑不解,可粵商總會成立的消息四傳之後,這才大致明白,原來這李肆,求的就是安穩做生意。官吏伸手,他要剁,賊匪擾民,他也要剿。一時之間,廣東官場都鴉雀無聲,只覺這李肆行事真是敵友難分。
「就讓他碰個頭破血流吧!」
「真是不行……」
可接著世界就恍如顛倒一般,不遠處的城垛轟然化作碎石,帶著幾個人體四處飛濺,身後的門樓嘩啦破開一個大洞,瓦片如雨點一般紛紛揚揚灑落。幾乎是在同時,腳下猛然晃動,一股振蕩橫向傳開,像是巨靈神一拳頭砸在了牆體上似的,還是咚咚接連兩下。
張五吐著唾沫,這裏不是韶廣,潮惠可是另一個天地,幾百年來,官府都拿潮惠賊匪沒什麼辦法,你李肆算老幾!?
「使勁打嘿!把整個城牆砸爛了,省得以後再花功夫!」
新造的十二斤炮滿裝葯有效射程大概三里,兩裡外就沒什麼準確度了,但目標是城牆的話,應該還不至於打偏。
隱約還聽到嘶嘶的空氣哀鳴聲,除此之外,一切如故,烈陽高照,微風習習,姚振和張五腦子裡殘留的女子肉色和金銀光彩還在翻騰中。
「也罷,正好藉著這事,向廣東官員,廣東的老百姓們說清楚,我李肆,還有我們青田公司,到底是想做什麼。」
那使者顯然不是孟奎的人,態度很倨傲,這也難怪。李肆的條件,很是盛氣凌人。對他們這些想要干出一番「事業」的反賊來說,根本就是笑話。
「標下過去了?」
使者繃著臉,迴避了這個問題。
放走了這使者,李肆用望遠鏡看看永安縣城,城門緊閉,城頭人影憧憧,顯然是作好了戰備。這永安縣城是古時老軍寨所演,不僅外城堅固,內城還建在山頭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賊匪想必是內應外和才輕取下來的,這也是他們要據守縣城的信心所在。
「紅衣大炮!?」
李肆帶了青田左右翼、佛山翼、廣州翼和炮兵翼,總共一千六百人,一路急行軍,三天後,從佛岡趕到了永安縣城外。
這是難得的攻堅實戰,也是難得的試炮機會。之前佛岡之戰里,那些八斤炮的威力明顯不足。鋼鐵所就開始研製更大威力的火炮,於是有了現在的四門十二斤炮,編為單獨的一個炮哨。
在戰場遠處觀望的提標隊伍里,也爆發出一陣驚呼,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慌亂,大多數人都經歷過佛岡之戰,被這顯得更為渾厚的炮聲給嚇得不輕。千把游擊們使勁約束,這才沒散了架子。
范晉冷笑,他自然對這種賊匪沒什麼好感。
曲萬聲也是臉色發白,原本還存著一點異樣的心思,在這炮聲前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城頭上,「地聖將軍」姚振正吐著長氣,拴著褲帶,滿身還盪著那幾個深閨小姐哭喊間帶起的舒爽滋味,對城外一千多號人渾不在意。不是聽說那李肆的鳥槍兵厲害,他都想帶著他的兄弟們出城掩殺去了。這點人,就想跟他叫板,開什麼玩笑。
「就算是紅衣大炮,也打不了這麼遠吧……」
戰事起了,一內一外。
這時候使者回來了,聽了李肆的話,兩人都是勃然大怒。
永安就在惠州,原本廣東提標徑直就能出兵剿匪。可之前被李肆打斷了脊樑,現在又被李肆的撫恤牽絆住,再不是能戰之軍。新任的廣東提督張文煥剛從貴州提督調來,正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提標,無力單獨剿平賊匪。
烽煙一起,整個廣東的官場都如驚弓之鳥,他們看的不是永安,而是英德,那個已經有「李天王」之稱的李肆,是不是這事的幕後主使,是不是要趁著這事,徑直席捲廣東?
李肆淡淡說著,接著轉向王堂合:「動手!」
姚振縮在城垛后,眼珠子急速轉著。
姚振和張五把住了城垛,下意識地朝側面城牆下看去,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就見兩團幾乎疊在一起的裂痕正呲剌剌在牆體上蔓延,城磚片片崩落,露出了裏面灰黃的夯土。
康熙的注意力拉到了西邊,趙弘燦楊琳等老於官場的人就明白,如果這時候把廣東的蓋子揭開,這位聖君多半會很不耐煩地先行問罪,沒那麼多細功夫琢磨權衡,體會他們的苦心,所以他們決定暫緩一下。
李肆身邊的永安縣典史見著了頭一輪轟擊,城牆就塵煙升騰,心中正蕩漾不止,聽到這聲呼喊,艱辛地吞了口唾沫,心想眼前這一幕,其實該是大反賊打小反賊。
李肆是為剿匪而來,至少名義上如此,曲萬聲不得不派人過去聯絡,確保自己不會被李肆當作敵人一起幹了。現在他手下這兩營也就一千人出頭,李肆派幾哨人馬過來,就能把他當鴨子一般攆。
孟松江帶著絲不甘地應聲,看來這場仗是跟他沒關係了。
楊琳真的豁了命要將事情全抖摟出來,如同總督趙弘燦和新任廣東提督張文煥一般,李肆在廣東殺官立法,他們再要遮掩,這是跟自己小命開玩笑。可奏摺內容還沒完全斟酌好,這心思又變了方向。
縣城外,李肆應付過了曲萬聲的親兵,對孟松江說:「你帶佛山翼監視提標。」
李肆無奈地感嘆到,之前他透過於漢翼的秘密組織,幫著這些揭陽大盜在深山過活。對他們的期望也就是幫著造造勢,沒想著讓他們壞了廣東局勢。
李肆沒什麼耐心了,「那跟你沒得談,讓你們天聖將軍來見我。」
炮兵陣地上,王堂合高聲叫著。
「有志於造反的,我都收下,只求過日子的,我的產業也正缺人,給安排活路,以我李肆和青田公司的名義保證,既往不咎。只要散了旗號,退出縣城,順帶交出一些肆意作惡的人,給廣東官場一個交代即可。」
「聚起精銳,等他們攻得乏力,殺出去一股腦包了!聽說那李肆的鳥槍很不錯,官兵都被殺得哭爹喊娘,繳來咱們用上,整個廣東,可就再沒敵手了。」
「李肆去剿匪!?」
四門炮由馬車拉著,前進到了縣城城牆一里半外的高地處,開始架設備擊。方堂恆親自指揮廣州翼隨炮前進,守護炮兵陣地。
孟松江曾經聯絡過他父親,聽說這事,就向李肆稟報說,一定是孟奎被揭陽當地的賊匪頭目裹挾。見了廣州的變動,就想趁火打劫。
這會李肆正跟佔據永安縣城的賊匪談判,他不是官軍,這些賊匪在某個層面上還算是盟友,所以他希望找到和平解決問題的途徑。
「我們將軍說了,希望跟李總司共謀大業!現在看來,李總司竟然還是要跟韃子蛇鼠一窩了!?」
而廣東內的戰事,也拉住了他們直陳實情的念頭。
趙弘燦和楊琳等人一邊急報朝廷,一邊滿嘴泛苦地看著北方,就等李肆如何反應,管源忠更是驅策著軍標旗兵,開始整頓廣州城防。
朝廷非常緊張,康熙趕緊調兵。先派了吏部尚書富寧安、西安將軍席柱帶兵赴援,同時讓喀爾喀等蒙古諸部備兵,接著又徵集黑龍江、打牲、索倫、打虎兒、喀喇沁兵齊聚歸化城,總之西北東北,能戰的兵都拉出來,架勢擺足。
「這樣……可不行……」
使者搖頭:「李總司若是執意要跟我們為敵,天聖將軍可不會見你。」
「孟奎真是見識淺,非要跟著一個商人混日子。哪像咱們立起字型大小這麼快活。」
「幸虧沒對著咱們打……」
姚振嘿嘿笑道。
「賊匪本只有千多號人,偷城門佔了縣城后,四方賊匪來聚,已經有了四五千人,李總司,你們這點人馬,真能打下來?」
準噶爾蒙古老噶爾丹的侄子,厄魯特部首領策妄阿拉布坦襲擾哈密,似乎有大舉東進的跡象。
「人心不足唄,覺得眼下廣東的局面,可以渾水摸魚。」
李肆對什麼「三聖軍」的使者這麼說道,他覺得這條件還算優厚。
李肆在觀望賊匪,賊匪也在觀望李肆這支人馬。
兩人還抱著僥倖地想著,就見四團白煙升騰而起,然後才聽到轟轟的巨響聲,像是晴空悶雷一般。
五月移駕熱河行宮,康熙還在不斷調兵遣將,增強哈密的守備力量。同時也忙於外交手段,包括遣使敕諭策妄阿拉布坦,要他給個說法,同時行諭俄羅斯,試探聯手合擊準噶爾蒙古的可能性。
「這個不歸你管,就好好琢磨破城后怎麼安撫民眾吧。」
在康熙看來,這準噶爾蒙古,就是早前他們滿人。只要他大清天下不亂,這幫蠻夷也就無懈可擊,守好邊陲即可。
張五滿頭是汗地喊著,果然是紅衣大炮,威力這麼駭人!
策妄阿拉布坦也許是被康熙的動靜嚇住,也許是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不願與清軍正面決戰,在四月底撤退,康熙依舊不放心,讓富寧安守著噶斯口,監視對方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