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都是被逼的……
但關鳳生的另一項要求，他就有些撓頭了，勞力……此次大軍作戰，五萬大軍后，有接近十萬民夫，但主要工作是轉運物資。呂宋這裏也有三四萬人，已經是挪騰不開，而關鳳生要立三個炮廠，要建炮台，包括與之相關的工作，怎麼也要幾千上萬人，根本撥不出來。
大主教問的是軍隊，軍隊的確有過一些動搖，但退回到城堡后，有三千軍隊，上萬平民，面對五六萬中國人，這算不得什麼危急。當年城堡里僅僅只有400士兵，2000平民，就能頂住數萬華人的圍攻。
「早知道這裡有，就不必運這麼多了！」
說話的時候，他的內心正燃著熊熊的火焰，他的妻子已帶著兒子逃走了。是誰害得他家破人亡！？是誰害得他妻離子散，是英華賊子！
只要堅持一年，終究是有希望的。
可緊急時刻到底什麼時候會到來，總督心頭也沒底。佩德羅海軍少將駕著稍微完好的巡航艦，趁著灣口炮台還在自己控制下時，就向北而行，回美洲求援了。為保萬無一失，又派了一艘船走馬六甲，穿印度洋回西班牙本土求援。還派了另外一位勇敢的船長，走蘇祿方向，避開福建台灣，直奔日本，再回墨西哥。
總督警告著自己，不能太自大，這幫中國人，跟以前的大不一樣，為了保住這一年，什麼手段都得用上。
長炮自然沒必要，因此短炮就成了最佳選擇，而這個選擇，竟然跟後來海軍蘇比克海戰的經驗一致。
十多頭牛將一輛八輪大車從船上拉了下來，車上載著一具貌似火炮的大傢伙。可柯林頓站在車頭前方，看得分外清楚，這根本就是個巨大的鐵管子，壁厚不超過半英尺，而鐵管子的內徑起碼有一英尺半！
這問題也是總督的疑惑，哨兵的確看到過敵軍從遠處小港
佛山製造局飛馬從雲南把相關人等拉了過來，雲南炮匠懂原理，特別是懂鐵銅結合的竅門。而佛山製造局精於鐵事，全力鑽研鐵炮坯，二百斤巨炮再沒什麼不可逾越的技術障礙，順利地誕生。
賈昊淡淡地說著，可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麼推脫，在這呂宋，他的「佛都督」之名，還要繼續發揚光大了。
「馬尼拉就在這裏，都督，咱們完全可以用馬尼拉來換勞力嘛……」
柯林頓的感慨，以及眾將的振奮，在關鳳生看來都還太早。
佛山製造局局董米德正親臨，被眾將圍住，他呵呵笑道：「現在還不能說，等老關來了，由他揭這謎底。」
尤明貴所領的計劃很簡單，召集華人，組成民夫營，所有入營的華人，在英華大軍攻下馬尼拉后，將獲得相應的回報。或者是馬尼拉城的一片宅地，或者是城外的一片田地。此外還將能分享軍隊的戰獲，包括金銀物資，反正是從西班牙人身上搶得的東西，他們華人都將有一份。賈昊圈出了範圍，給出了總額，具體怎麼分，就是尤明貴去跟華人們自己商量的事。
聽著米老頭賣乖似的牢騷，大家都轟然大笑，有了這炮，攻破那什麼堅不可摧的城堡，根本就是指日可待啊。
眾將聽得目眩神迷，工匠們真是群什麼奇迹都能創造的智者啊。
柯林頓的第一個念頭是，賽里斯人瘋了，怎麼會把這種玩意當作火炮！？
但這條路線被否決了，臼炮射程太近，對手必然會有火炮，生存力太弱。
可看這東西20英尺的長度，尾部加厚了一圈，正是葯室的位置，這又的確是一門火炮。
說到「
總督恭敬地點頭，心說也對，沒到緊急時刻，還不值得讓大主教出面。
接著他臉上升起自信而得意的光彩：「可這是值得的，咱們總算有了一錘定音的法寶！」
袁應綱這麼一說，賈昊已是明白了。
不少人提議採用老技術，也就是銅炮。但仔細討論后，也否定了這條路線，原因是不管黃銅青銅，銅炮越大壽命越低，而且隨著發射次數的增加，射程和準度也降得很厲害。更為重要的是，用銅的話，炮就非常龐大，估計得十萬斤以上。
佛山製造局造鐵炮已經很有心得，技術已是全球獨步。但造到三十斤炮就已非常吃力，受制於材質和冷卻問題，廢品率非常高。要造兩百斤鐵炮，幾乎是難於登天。
大主教很平靜，自從將所有華人列為異教徒，定下了在危急時刻，將還在為自己效力的華人盡數處死的絕密計劃后，他就顯得異常平靜了。
第二天，關鳳生趕到，隨同而來的是大批工匠，船上還載著沉甸甸的貨物。
不止柯林頓不解，其他軍將也不解，賈昊聳肩，指著一個從船上下來的人道：「米爐頭，不，米局董來了，你們去問他。」
完工後又遇上一樁難題，這樣一尊鐵芯銅炮，整體也有四五萬斤之巨，上船過海都很麻煩。
首先是造哪類炮，很多人下意識地認為，該是臼炮，工藝要求不高，炮也不會太重。
聖地亞哥城堡里，總督雷班度憂慮地找到阿魯索大主教，請求他作一次彌撒，以便安撫城堡里西班牙人的人心。
到底是怎樣的法寶，關鳳生和米德正在高級軍官會議上終於交了底，這事本就不必保密，而且這炮還沒完工，必須要靠陸軍的協助。
「也不是什麼仁
第二個念頭是，難道這玩意是賽里斯人的新發明？
他思忖良久，終於決定，派一位特使去英華軍中談判。跟昔日當草芥一般踐踏的黃皮猴子對等談判，很傷西班牙人的自尊，可有什麼法子呢，這也是被逼的……
袁應綱出現了，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賈昊卻是虛心請教。
當尤明貴在帥帳里聽了賈昊的全盤計劃，他激動得跪伏在地，連叫都督仁心通明。
營地里，柯林頓摩挲著這精鐵炮坯，眼中淚芒閃動，賽里斯人啊，真是賽里斯人，什麼奇迹都能創造。這樣的炮，若是拿到歐羅巴去，還有什麼要塞能夠抵擋！？
接下來又面臨一個重大難題，還是用鐵造么？
八尺長（2.7米），內徑十寸，生鐵炮彈重180斤，在佛山製造局測試，能在兩裡外，將普通的五六米厚城牆一炮砸垮，十米厚的石牆不知情形如何，但怎麼也不可能只傷皮毛。
英華除了提供華人簡單食宿外，就只給這樣的前景，但對尤明貴來說，這樣的前景已經無比美好。這意味著現在的馬尼拉華人，未來將能大翻身。
「雖然得葉二先生相助，以天主教割開馬尼拉華人跟西班牙人的關聯，但他們的去留，終究還是一樁麻煩事。都督，何不將馬尼拉的未來，跟他們自己的出力，牢牢綁在一起！？」
張武對同伴恨聲道：「我們沒有退路！」
不止一門，三艘運輸艦，放下來三具這古怪玩意。
如果我們不列顛人，也能學到賽里斯人這些技術，那該有多好？可惜我不是工程師，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關
關鳳生都要親來！？眾將都道，為這巨炮，佛山製造局真是豁出命來了。
「那麼，我們還有什麼憂慮呢？主賜福於我們，主降恩于西班牙，這片土地，是主許我們之地，就讓那些異教徒，在我主的威能下灰飛煙滅吧。」
「那些異教徒，可有魔鬼賜下，可以攻破堡壘的利器！？」
可這是鐵芯銅炮，問題就很好解決了。只運不到兩萬斤的炮坯過海，銅身部分的工藝相對簡單，不需要製造局的相關機械就能解決。關鳳生和米德正決定，將炮坯拉到馬尼拉城下，現場築造銅炮身。
從海上拉來的三具寶貝，其實是三尊鐵炮坯。以生鐵回爐退火，再經鍛打，完全是不計工本的精雕細琢。
關鳳生瞪眼：「我們還要憋死了呢！為這玩意，一局上萬人不分晝夜，忙了好幾個月！」
他忽然對西班牙人感到無比憐憫，戰爭是科技的推動力，你們可成了賽里斯人攀山的梯子了，一年？半年？只要這炮能造好，能到位，最多轟一個月，你們那聖地亞哥城堡就要四分五裂。
「出銀子招募不是不可以，可現在大軍的開銷，我都有些不敢看了，一日就是兩三萬兩啊！等重炮一響，一發炮彈就是三十兩銀子！鐵是不貴，可要磨圓，要從廣州拉過來，不要錢么？」
柯林頓心中又閃過這樣的念頭，他趕緊將屬於細作那一部分的念頭壓下，把屬於友好使者那一部分的念頭拉起。暗道自己也必須在這一戰里竭盡所能，展現出不列顛人的軍事才能，以便讓自己成為雙方友好交往的階梯。在他看來，不列顛的目標是印度，跟賽里斯人沒有什麼大的衝突，雙方應該更緊密的聯手，對付橫在中間的西班牙人、法蘭西人，尤其是荷蘭人……
「這
大主教溫和地問了一系列問題。
「要現場搭炮廠，炮台的搭建也要花很大功夫，這玩意可不是隨便裝個炮車就能扛得住力道的，總之需要很多勞力，非常非常多的勞力！」
早前佛山製造局領下攻城重炮課題，從立項到定型，經歷了若干階段的論證。
米德正道：「還不是被逼的……不打仗，哪能搞出這麼多門道來？」
賈昊一個頭三個大，他已經充分體會到了身為統帥，領軍打戰到底什麼最重要，銀子！
深夜，帕西格河北岸某處營寨，那兩三萬轉投英華，入了天廟的華人，猛然爆發出如雷的歡呼，將聖地亞哥城堡里的西班牙人，乃至退到城堡外圍，攜家帶口，繼續對抗英華的近兩萬華人都驚醒了。
當然夠，基於過往的歷史經驗，城堡里隨時都儲備著兩年的糧食，不止糧食，彈藥物資，一應俱全。
當年吳三桂守山海關，手下炮匠就有了如此發明，之後到了雲南，這項技術代代傳了下來，還沒斷絕。
賈昊討好地道：「關叔，趕緊給大家通個氣吧，都快憋死了……」
馬尼拉的攻略，現在已是要完全圍繞這攻城重炮展開，關鳳生的要求就是賈昊的目標，他召集眾將，重新調整了攻城計劃。結合柯林頓的進展預估，定下了兩個月內清理好外圍，為攻城重炮提供發射條件的策略。
「孩子們可曾動搖？」
看著賈昊遞來的清單，關鳳生髮著牢騷，這是陸軍從馬尼拉外圍的倉庫里繳獲的各類物資，木料、硝石、硫磺、銅鐵鉛錫什麼都有。
這麼薄的壁厚，根本就不可能當作火炮……
這時一些基層炮匠提了意見，說雲南那邊會造鐵芯銅炮，讓製造局頓時開竅。
「城堡里的糧食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