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收穫在哪裡
看來大家都有收穫啊……
范四海和尤明貴告訴他們，國中正有大批建築工匠要來這裏，幫著他們重建家園。而蒲林這麼多人口，朝廷必定會儘快設立官府，還要讓他們自起公局。這裏不同華夏內土，官府一時難以管到太多的事，就只能靠他們自己的公局來籌辦。
之後這條巨大的中國帆船依舊來往于中國和北美，但因為沒到墨西哥貿易，西班牙人也管不到。至於這條船到底在幹什麼，十年之後，西班牙人和不列顛人才明白。
賈昊趕緊轉移話題，後者卻如中了彩頭一般地得意笑了。
「我怎麼敢要啊？帶了回去，三娘嘩啦啦一下分派給侍衛親軍，那可是要搞出外交事件！」
嘆氣之餘，他又開始尋思，這事怕不好辦，西班牙人可不是交趾人，要能願意留在英華的，還要是孤兒……
聖道三年九月，呂宋戰事平定，但真正的收穫，卻還要遲到一年多以後。
賈昊嘆氣，忽然覺得吳崖很可惡，那廝居然寫信來，要他張羅一對西班牙小姑娘……之前給他找的一對交趾小姑娘，還不知是什麼命運呢，這個魔頭！
這麼算起來，李肆也是有收穫的。
立在昔日的聖地亞哥城堡，現在風雲堡的最高處炮台上，賈昊無比想念自己的嬌妻，他看看身後三個跟屁蟲，心說也該讓十一秀給自己生個真正的兒子了，那麼……就生在蒲林好了。
他們不僅完成了製造兩百斤大炮的偉業，還由此有了啟發，得了製造大炮的新思路。當然不是鐵芯銅炮，而是用雙層炮管套鍛。這個思路不僅能解決三十斤火炮的高廢品率，還能解決新式三寸炮的製造難題。甚至由此而上，琢磨鋼炮的發展，都隱隱敞開了一扇大門。
四娘撅嘴抗議道：「師傅……師傅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華夏之民，受苦太深，僅僅只是能自在地呼吸，能挺身做人
李肆有些欲求不滿地念叨著，後面的話就更不堪入耳了。
李肆探手，不知道按住了姑娘嬌軀哪處，讓四娘低頭咬唇，不敢違逆他的「龍爪」，卻又不敢有什麼動靜，這船可不是戰艦，船板外就是旁人呢。
在賈昊看來，陸軍在呂宋經受的一番磨礪尤為寶貴，從組織、戰術、編製到戰場掌控，已經上了一個台階。這段日子，軍隊的各項操典，都更新了厚厚一大疊。異日對陣歐羅巴人，心裏已是有底，而攻取堅城則更不在話下。
「不折騰，可出不了本事啊！」
之前西班牙從呂宋派出的三路報訊求援人馬，只有避開福建台灣的那一路人回到了墨西哥。而墨西哥行省派向本國的使者，回到西班牙本土時，小謝已在西班牙王宮向國王遞交了呂宋西班牙人的呈情書，請求國王與英華達成諒解協議，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關鳳生如此感慨著，賈昊還有些不明白，米德正興緻昂揚地解說一番，他才明白這兩位立國元老，在這一戰里到底有什麼收穫。
四娘難為情地低喚著，是為此刻的李肆毫無君王形象而臉紅。
李肆賊笑道：「那該喚我作師……公呢，還是夫君呢？」
風雲炮沒必要拉走，實際上打到後來，風雲一號已到壽終，二三號也過了半。將它們安在風雲堡上，也算是絕好的歸處。
「啊……終於回來啦，都出海快半年了！」
算來算去……我好像只收穫了一個義子，一條河的名字？
墨西哥行省一面向本土求援，一面商討對策，爭吵了許久，終於決定派出艦隊，不管是撤僑還是出兵，總得有所動靜。可墨西哥行省在太平洋這一面能動員的海軍力量全葬送在蘇比克海戰里了，就
剝乾淨了西班牙人的財貨，殺了一千多人，另有四千多西班牙陸海軍俘虜在手，賈昊之下的軍心也稍稍得了緩解，開始平靜地處置撤軍事宜。
可賈昊卻還沒辦法走，他已由勃泥總督轉任呂宋總督，在朝廷還沒有最終確定呂宋的行政體制前，他腦袋上只有樞密院、總帥部，說白了，其實就只有李肆一人。跟勃泥和扶南那種託管地的總督不同，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呂宋王。
多年之後，人們審視華夏崛起，才追根溯源到了這場短暫的戰爭。由此才醒悟，華夏在這一戰里，到底收穫了什麼。
「那吳石頭，交趾一對，暹羅一對，他還在尋思搞一對柬埔寨小姑娘！簡直就是在獵艷南洋！可憐我一個皇帝，居然都沒帶回來幾個異國公主，這皇帝當得還不如手下人快活！」
西班牙美洲艦隊司令對遠涉重洋，去萬里之外殖民地的殖民地作戰抱有極大顧慮，同時分派出龐大艦隊，對加勒比海的控制又將是極大削弱，推脫到了國王那裡。
這場英華和西班牙的短暫戰爭並沒有引起歐羅巴人太多注意，西班牙人雖然丟了呂宋，卻還在跟中國人做生意，幫著英華攔截呂宋傳訊的不列顛、荷蘭兩國雖想插手，可時間根本就來不及。因此也就漸漸淡忘。
小謝以他八尺不爛之舌，靠這份依憑，外加葡萄牙的協助，以及借勢不列顛荷蘭之力，逼迫西班牙國王腓力五世接受現實，承認英華對呂宋的所有權。同時在維持大帆船貿易的情況下，讓墨西哥行省當局自行處理相關事宜。
接著四娘趕緊紓解著李肆，她是覺得自己沒盡到職責，此行她應該真正承擔的「職責」。儘管她成功地以「錘背腿」為台階，得了李肆的恩寵，但她在床上的表現，似乎完美繼承了三娘的傳統，讓李肆
接著賈昊看到那些正在清理城堡的華人，他們唱著號子，調門和動作都格外有力。不管未來是被化作扶南那樣的託管地，還是收為直轄之地，呂宋都已是華夏之地，他們將不再是「華人」。
廣東廉州府欽州縣，一艘華麗的大號快蛟船被前後左右數十條船護著，正朝岸上駛去，遠遠能見無數人正在岸邊迎候，紅地毯和鑾駕也已擺好。
最後賈昊有些鬱悶，算到自己頭上，似乎有些空虛。金銀賞賜將是足足的，四哥兒對待部下從來都很大方，不說青田公司的花紅，還經常掏自家腰包，官面上的賞賜都是朝著最高限額給。
「狗子啊，想媳婦啦……」
說起來，好像除了打仗，自己也沒什麼值得在乎的事，自然就不覺得有什麼收穫了。
這也是一樁收穫，賈昊是這麼評價這些人的，他還關心著勃泥，有這批人，勃泥的發展也會加快步伐。
《蒲林協議》是在聖道四年年底簽署的，腓力五世只氣呼呼簽了一個諒解備忘錄，將墨西哥行省的海外領地呂宋「轉讓」給中國，以二百萬比索贖買回所有戰俘。雖很憤怒丟掉了呂宋，但終究沒丟掉大帆船貿易，也不是什麼喪權辱國，賠款割地的條約，國王的面子還能掛住。具體的協議，是由英華跟墨西哥行省當局簽訂。
如果李肆知道，吳崖還在打西班牙小姑娘的算盤，怕是一腔怨氣要衝破天頂。
賈昊也心懷喜悅，海軍那幫暴發戶就不說了，蕭老大在黃埔緊鑼密鼓地蹲點造新船，胡漢山拍胸脯說西班牙人再來四條戰列艦，現在海軍也不怕了。傷勢已好了大半的白延鼎見了海軍這般收穫，驚喜交加，傷勢差點又複發，鎮定下來后，又起勁地嚷嚷是不是該收拾荷蘭人了。
正憧憬著在蒲林過上異鄉的夫妻生活，關鳳生和米德正的嚷嚷聲打斷了賈昊的美夢
「是啊，轉了這一大圈，就這麼回來了，什麼都沒落著，好像很虧啊。」
這些華人當然是自內心裡發自喜悅，可對上另一些正朝碼頭走去的華人，心緒卻驟然沉重。
這一番來回，艦隊還沒動彈，雷班度總督的通報就到了，艦隊不必去了，因為已沒了立足之地。
留下相應人馬，編組為呂宋駐防軍，從當地華人中徵召人馬組建衛軍，清剿周邊土人，這是軍事一面。統管當地華人，監察分地置產之事，同時清理戰場，推動馬尼拉，不，蒲林的重建，這是民事的一面。此外還要負責照料集中營和戰俘營的西班牙人，這是外交的一面，賈昊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比打仗還苦。
「那些國王分明都獻上了公主，是陛下自己不要嘛。再說了，石頭哥那人就這毛病，不過他倒是很善待那些小妹妹……」
但他不怎麼在乎金銀，至於職銜，也不在意，本就跟吳崖一同，被朝野稱呼為皇帝的哼哈二將，大小又有什麼意義？
收穫……連他們臉上，都是滿滿的收穫之喜啊。
那位阿魯索大主教，在英華國內，被裁決為犯有一萬六千項謀殺罪，遭受中國人最野蠻的「梟首」之刑。雖然引起了羅馬教廷的極度憤怒，卻因為連西班牙國王都裝聾作啞，最終也只是丟出了一連串的「絕罰」詛咒，在歐羅巴的宗教歷史上留下了一堆聲嘶力竭的呼號，再沒起什麼漣漪。小謝手裡持著如山一般高，全是拉丁文的罪證卷宗，西班牙殖民教會的樁樁醜惡之事，還在歐羅巴成為新教攻擊羅馬教廷的有力黑材料……
這些都是后話，在聖道三年九月後，李肆回到國內，開始揮動鐮刀，準備收穫他早已盯住的稻田。對李肆來說，南洋事務暫時告一段落，從現在開始，他要轉身北顧，收拾河山。
「關叔
四娘舒展著身體，像是被關了半年的囚犯一般。
小謝在聖道四年年初收到呂宋開戰的消息，三月收到戰事落幕的消息，四月開始跟西班牙交涉。
這是跟英華為敵而被捕，以及從西班牙人的屠殺中逃脫出來的華人，大約三四千人。早前跟西班牙人狼狽為奸，屠害同胞的華商及其部眾，已經被挑了出來，處以槍決，剩下這些人被剝奪了所有財產，判罰了三到五年不等的勞役，丟去勃泥挖礦墾荒，再不可能回到呂宋。
李肆轉頭看住這個俏麗姑娘，笑道：「該叫她姐姐了。」
這還只是一面，海軍的戰事總結也已經下來了，賈昊沒料錯的話，這次海軍將一下拔起好幾位將軍，中郎將更會如爆豆子一般跳出來。不是樞密院覺得之前的職銜設置還有問題，需要重新調整，胡漢山等人的肩膀上，早就掛上了將軍的龍紋章。
除了安置那些無力離開的西班牙人外，協議內容跟陳興華和雷班度的商議相差無幾，墨西哥當局允許中國皇帝陛下的私人船隻，隨同大帆船隊來往墨西哥到中國航線進行貿易，數目依舊是一條。當然，聖道五年，在見到那艘比一級戰列艦還大的中國商船后，墨西哥當局請求將協議改為「允許兩條，但尺寸不能超過西班牙大帆船」，中國方面倒是很通情達理地同意了。
「陛下……」
跟這些陌生的前景相比，初期將華人們組織起來的天廟，在他們心中卻是越來越倚重。平日只能靠宗族抱團，現在也能通過天廟，重新感受到置身華夏血裔的驕傲，往日羅馬公教的那些玩意，之前大多是被強迫，現在卻自覺地開始排斥了。
關鳳生一眼就瞅破了賈昊的心思，讓這個後輩不得不臉紅。
李肆此刻的嘴臉，活像一個被河東獅吼管束的小丈夫。
四娘面頰暈紅地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這可是亂不得輩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