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梟》第三卷 狼煙處處旌旗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客大欺店又如何

第三卷 狼煙處處旌旗卷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客大欺店又如何

不過,他這沒完沒了派使者來敦促「維拉斯科商團」出兵,履行當初與朝鮮簽訂協議的這一舉動,倒是透漏出了這位仁兄,心裏實在是沒底。這讓餘風有些好笑,這韃子們都還沒見到影子呢,就把自個嚇成這樣,虧心不虧心呢!他來新城以後,也對朝鮮的實力,做過一番了解,現在的朝鮮,那遠在漢城護衛都城的五萬中央軍就不說了,就是這其餘八道,駐軍也不下於十萬,韃子的軍隊加上他們的僕從軍,有沒有十萬,都還是兩說,至於這樣嗎?
果不其然,等到維拉斯科和雲青山從城裡回來,兩人沒有直接回營,直接就來到了餘風的帳前,求見餘風,只是兩人的臉色,都是有些奇怪,維拉斯科的臉上,隱隱是一股興奮加期待的神色,而雲青山的臉上,則是……一臉的古怪!
這話餘風聽得懂,這是軍隊里的黑話,所謂的新軍,一般都是由軍中犯了大錯或者是戰場上收降的士兵組成,在交鋒的時候,永遠都是排在衝鋒的第一梯隊的人,用餘風的理解,純粹就是炮灰部隊。當然,眼下雲青山還沒有炮灰這個概念,直接就用了他最熟悉的比喻了。
「我才不是小豬呢!」趙雪娘嗔了一句,旋即記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禁幽幽的說道:「相公,你們男人在外面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兵事兇險,答應我,為了我,為了我肚子你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說吧,有什麼事情要稟報!」餘風傳他們兩人進賬,也不啰嗦,直接問道。
「別起來,多睡一會兒!」餘風制止了她起來要伺候自己梳洗的舉動,「有了身子的人,一定要多多睡覺,多多進食,最好等我回來,你胖著跟一隻小豬一樣!」
「我們不就是新軍嗎?」餘風下巴微微一揚:「雖然我們只是客軍,但是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如果能撈到足夠的好處,我們做一做這欺店的客,那又如何!他想拿咱們當新軍,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反正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餘風倒是一點都不替對方節省,除了必要的守備部隊,整個風字營基本上全部拉出去了,這不出動還不曾覺得,這一出兵,他自己才赫然發現,僅僅是自己風字營中完全脫離生產的士兵,包括教習營的番人士兵,足足有五千人出頭了,這五千人的隊形,說的誇張一點,斥候已經到達長淵了,后隊還在營中磨磨蹭蹭的不曾出發呢!
這種邀請,餘風自然是不會出面,當然是由維拉斯科和雲青山去赴宴,畢竟,這崔陽浩的眼中,這兩人才是這隻軍隊的首領。原來打算直接打發維拉斯科去應付一下這崔陽浩就算了,不料,這平時聽餘風說啥就是啥,對於這個老闆格外的順從的維拉斯科,卻是非常抵制這個命令,甚至大聲的嚷嚷,若是余大人不派雲大人或者是其他的人和他一同前往的話,他是決計不會去赴這個宴會的。
自從韃子從瀋陽出兵,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直接劍指平壤,一直呆在長淵的崔陽浩,就有些坐不住了。匆匆去一趟漢陽(當時的朝鮮都城,也就是今天的漢城)后,就開始三天兩頭的派使者往新城跑了,也不知道是他實在是事務繁忙,還是他們的國主李倧給他下了死命令,或者是他那個在承政院做堂上官的父親,給他面授了什麼機宜,反正,他就是呆在長淵,一副與城偕亡的架勢了。
於是,余大將軍率隊親征了。
今天,是餘風率軍出征的日子。
「大人,適才崔察訪請我們過府赴宴,席間和屬下談了一件事情,屬下一聽,這事情事關重大,不敢有任何的耽誤,所有,直接就報了進來!」
風字營在城外幾里地紮下了營盤,基本上,這樣就算是完成了預定任務了,不就是應約拱衛長淵城嗎,若果不是大股的韃子,只怕沒人會睜著眼朝著依著堅城的這幾千人馬發起進攻,就算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的韃子,對於這支城下的兵馬不屑一顧,但是,這城裡不是還有守兵嗎?他們是來搶劫的,可不是來找人玩命的,雖然搶劫的時候偶爾對方不配合,難免要動動刀子,但是,看不到任何的好處,直接就逮住了和人家玩命,這滿洲八旗也沒有傻到那份上。
不過,若是拿著這崔陽浩的錢財,吃著他的糧食,帶著自己的風字營出去溜個彎,順便撿幾個小股的韃子來練練兵,餘風倒是不反對,起碼他是絕對肯定,在沒有聽到平壤陷落的消息之前,他是不會遇到什麼大股的韃子了。
「非我族者,其心必異!」這些番人,餘風一直是秉持著「大胆使用,小心提防」的理念,腋下見到維拉斯科如此知趣,他還是很欣慰的。
餘風大笑著出了門去,趙雪娘怔怔的看著他的身影,嘆了口氣,將頭縮進了被子了,一陣風從門口吹了進來,隱隱吹動被闈一上一下的有些顫動。
崔陽浩看到這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長淵城下的這支隊伍,也是有些傻眼了,若不是支隊伍中騎兵甚少,隊伍前面又是一些怪模怪樣的番人打頭,他都要以為敵人從海上攻過來了。不過,饒是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他也不敢讓對方進城,他城裡的兵丁,還沒有對方的人數多呢,更別說對方長槍短炮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這個險冒不得。
餘風從善如流,立刻就是允了,讓雲青山和他一起去,心中卻是暗暗嘉許,看不出維拉斯科居然還有這麼圓滑的一面,還知道避諱。這是好事情,知道避諱,就說明他還是有敬畏之心的,若是他就這麼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去了,餘風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連他自己都不肯定,會不會去猜測維拉斯科和崔陽浩在城中到底談了些什麼,是不是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
餘風點點頭:「放心,此行我不過是敲敲邊鼓,看看能不能撈到什麼便宜,不會有什麼風險的!」旋即,他笑了一下,「我兒子要出世了,我這個當老子的還不努力,為他小子多準備點家當,他長大了豈不要怪死他老子!」
見到自己的相公,好生生的站在床邊,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她又有些羞怯了,彷彿自己這般舉動,又要被自己相公笑話孩子氣一樣。
兩人對望了一眼,維拉斯科退後了半步,顯然,他是要讓雲青山來稟報了。
哥們這也算是小有本錢了吧!餘風有點意氣風發,對於自己暫時能養得起這麼多的士兵,他也是感到非常的自豪,但是,他也清楚,這樣的情形,如果三個月到半年之內,他還沒有做點什麼的話,只怕就維持不下去了。糧食他現在有了,但是,士兵們可不會只為混口飯吃就為他賣命,每月巨額的軍費開支,讓他不得不要削減一部分士兵,而這個時候削減士兵,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這個時候,長淵作為黃海右道有數的大城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源源不斷的糧食,成群的豬羊,被臨時徵召來的良人、身良役賤送進了風字營的營盤,多年的儲備,讓長淵對於供養一支幾千人的軍隊,絲毫沒有一點壓力。當然,隨之而來的,還有崔陽浩崔察訪大人對維拉斯科爵士和雲青山雲老闆的酒宴邀請。
懷孕的女人,敏感而細膩,就像趙雪娘一樣,朦朦朧朧中,她習慣的將自己的雙臂朝著自己的身旁攬過去,卻一下攬了一個,登時就一個激靈的睜開了眼睛,有些惶然的尋找著自己相公的身影。
「什麼事情重大?」餘風看了他一眼:「若是把你們兩個扣在了城裡,那才叫事情重大呢,這崔陽浩未必是個好貨,萬一他以外這城外的兵馬就是你們二人統領,起了歪心思,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當然,這朝鮮的軍隊和韃子的軍隊的戰力,那絕對不是一個級別的,這一點,餘風也是清楚得很,但是,朝鮮有多大,韃子兵又有多少,這點人往朝鮮一撒,那真的看不到人,當年抗日的教材都說了小日本是怎麼陷在中國的了,這就不用贅述了吧。再說了,現在也不是韃子舉國來攻,人家皇太極還沒稱帝呢,他這閑工夫搭理這窮鄰居,了不起就是幾隻小魚小蝦過來打打草谷而已。你長淵也不是什麼軍事重地、經濟重地,唯一的港口,還握在自己的手中,韃子吃飽了撐的,就得來尋你的晦氣。
「大人說笑了,那崔察訪恨不得將我們二人供起來,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雲青山心中微微一暖,帶著笑意說道:「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壞了腦袋,席間竟然一個勁的攛掇我們進軍向西,看樣子,他是想拿咱們當新軍,去和韃子去碰一碰了!」
就算是有,那也絕對不是衝著長淵來的,倒是很有可能衝著自己的來的,畢竟,上次韃子在新城丟了那麼多人命,那帶隊的將領,這就好像一個在外虧空了公款的傢伙,雖然怕被追究責任不敢將這事情捅出去,但是,一旦有機會還是想從吃虧的地方,找回點補償來的做法一樣。
若是這韃子將領,沒本錢找新城來扳本,而到長淵搶劫掠奪一番來泄憤的,餘風是絕對歡迎的,長淵又不是他的地盤,他犯得著操那份閑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