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皇上有賞
朵朵被這不懷好意的目光侵犯，輕咬嘴唇，狠狠地瞪了柳乘風一眼。
柳乘風深吸一口氣，卻覺得有些為難了。按道理來說，你皇帝說給什麼賞賜就給什麼就是，你若是要給他官升三級，或者是賞個幾百上千兩黃金，也夠他柳乘風生受了。可是現在反倒來問柳乘風，倒是讓柳乘風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朱佑樘笑呵呵地道：「厚照與上高王毆鬥的事想必梓童已是知道了，他們之所以起爭執，為的就是這文章，柳愛卿的意思是，要為厚照正名，所以要將這篇文章刊載到報紙里去，朕也以為這個辦法不錯，也好讓天下人看看咱們天家的綱禮倫常、父慈子孝。不過太子既寫了一篇這樣的文章，朕也打算寫上一篇，這文章的題目便是『倫常』二字，與厚照的文章相互輝映。」
她的這番言語，已是體現出一個女人的精明，剛剛進來便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柳乘風是忠臣是義士，是本宮自己人，陛下要如何，自己看著辦吧。而保住了柳乘風，讓柳乘風不受責罰，那麼自然而然地，太子也就沒有錯了。
朱佑樘道：「你毆打寧王父子，罪無可恕，卻也情有可原，今日的事，足見你的忠心，朕甚是寬慰，再者，你調教太子有功，朕此前答應過你，要重重賞賜，今日你來說說，你要什麼賞賜？」
柳乘風有了主意，隨即正色道：「陛下當真肯給嗎？」
朵朵立即咬著薄
張皇后不做理會，寒著臉拉著朵朵的手，腳步匆匆地過去，抬腿便邁入殿中，張口便道：「哪個是柳乘風？本宮聽說，咱們大明出了個忠臣，本宮心裡頭呢，倒是好奇得很，倒要來看看這義士到底是一番怎麼的模樣。」
張皇后久掌後宮，自有自己的威儀，那豐腴的臉霎時變得冷若寒霜，冷聲道：「你說！」
正心殿這邊見到遠處人頭攢動，也是嚇了一跳，站殿的大漢將軍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大刀，幾個太監迎過去，把人看仔細了，立即拜倒：「奴婢恭迎皇後娘娘……」
「陛下……這……」張皇后的語氣便柔和得多，不過那個朵朵也探出腦袋來看，張皇后似乎覺得朵朵在外人面前的表現過於沒規矩，便輕輕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她心裏惦記著正心殿的情況，便不再做理會，匆匆帶著朵朵一路往正心殿去，外頭的宮人、太監見狀，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見皇后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一個個膽戰心驚，便呼呼啦啦地擁簇在張皇后和朵朵身後，這隊伍一下子壯大起來。
這叫圍魏救趙，不過對柳乘風，張皇后雖然素未謀面，終究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用壯士兩個字來形容柳乘風，只怕很不貼切，至少那叫朵朵的不這樣認為，心裏說，那一日他在煙花衚衕里倒是所向
梓童，是皇帝對皇后的稱呼，據說是因為漢朝美人衛子夫入宮，歲余不得見，涕泣請出。武帝則因夜夢「梓樹」而幸衛子夫，從而得子，並立子夫為皇后。從此，皇后便稱作梓童，即梓樹下的美人之意。
張皇后欣慰地看著他，見他安然無恙，也就安心下來。
「陛下召太子、柳乘風去正心殿為了什麼？」
朵朵咋舌道：「父皇這文章寫得好。」
張皇后見她這副模樣，不禁斥道：「好端端的女兒家，學什麼大丈夫！叫你彈琴你心不在焉，這時候卻是唯恐天下不亂了。」
「他就是那個柳壯士？」張皇后心裏狐疑地想，隨即踱步到朱佑樘身前的桌案邊上，這桌案上，一篇墨跡未乾洋洋洒洒上千言的文章剛剛落成。
張皇后呆了一下，先是看了看朱佑樘，接著目光落在柳乘風的身上，看了柳乘風，一時也難以接受他就是那個保護太子的壯士，這個人，一身飛魚服，面龐清瘦，目光清澈而帶有幾分靈氣，只能用俊秀來形容。
正心殿里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顯得有些鬧哄哄的，朱厚照總算回過神來，叫人將文章收好，送到柳乘風的手裡，正色道：「柳乘風……」
柳乘風收回目光，又變成了正人君子，心裏說：「這小妮子好凶！」
朵朵臉上嫣紅，支支吾吾地
朵朵看了柳乘風一眼，見他幫自己解了圍，一時不知該感激，還是覺得這傢伙另有所圖。
兒子在外被人欺負，做母親的既是擔心，又如剜心一般的心疼，以至於張皇后這樣的人，在得知朱厚照與人廝打也不由亂了方寸。現在總算有人出來替朱厚照出了頭，張皇后哪裡還顧忌太多？
張皇后的問話，讓小太監言辭閃爍起來：「啟稟皇……皇後娘娘，奴婢……奴婢……」
朵朵的笑面上生出一抹紅暈，道：「母后，賊勢浩大，豈可再耽誤軍情？還是速速發兵正心殿宜的好。」
張皇后一目十行地看過去，隨即訝然道：「我家厚照長大了。」
張皇后一擺長袖，道：「隨母后擺駕正心殿……」她的嘴角浮出冷笑，慢吞吞地道：「本宮倒要看看，誰敢要責罰太子和柳壯士。」
「這個老糊塗……」張皇后氣急了，不由破口大罵，可是隨即，察覺朵朵還在身畔，自知失言，臉上不由微微一紅，才道：「自家的兒子被人打了，卻是偏幫外人，他不知道他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還有那個柳乘風，這般忠心之人，給他治了病，對天家也是有恩情的，現在護著太子，替太子出頭，他為了顧全自己的名聲，難道還要不問是非嗎？朵朵……」
「原來是梓童來了。」朱佑樘笑呵呵地握著筆，朝張皇后招招手道：
想到這裏，朵朵不禁笑了，她笑起來很好看，宛若綻開的牡丹，連這殿中的怒氣也被這春色掩藏了許多。
朱佑樘哂然一笑，道：「你不說，朕如何知道能不能給？」
朵朵一副認真的口吻道：「兒臣聽命，願為母后做先鋒。」
小太監立即拜倒，結結巴巴地道：「奴婢不知道，不過聽正心殿的人說，皇上的臉色不太好看，還說太子他們荒唐……」
朱佑樘卻是哈哈一笑，眉飛色舞地道：「正是，正是，今日見了厚照的文章，朕算是明白了，文章未必要講究用詞，只要有感而發，情深意切，也能稱為佳作。」
少女躍躍欲試，纖細白皙的手朝張皇后拱了拱，英武地道：「兒臣聽令。」
朱佑樘精神一振，道：「好在哪裡？」
與朱佑樘不同，張皇后聽到有人幫太子把上高王打了回去，一下子便笑顏逐開了。朱佑樘是皇上，他所要考慮的既有骨肉至親，也有利害關係。而張皇后只是一個母親，為人母者，不患不慈，兒女的一舉一動，都懸在心口上，不管她是皇后或是尋常百姓家，都無例外。
張皇后朝她搖頭，喃喃道：「你皇弟不讓人省心，你也是一樣。」
柳乘風連忙道：「臣在。」
只是他的眼睛有點兒過於赤裸裸，從頭看到了胸脯，接著又目光下移，那銳利的眼神似乎撕開了朵朵的長裙，看到了一雙修
若說請皇上給個北鎮府司指揮使噹噹，這是痴人說夢，一個蘿蔔一個坑，論資排輩也沒你的份，就是索要一個千戶，也似乎覺得有點兒恬不知恥了一些。可是要錢，似乎又太市儈，反正不管要什麼，似乎都不妥當。
不過等她進了這正心殿，卻發現殿中的人都好奇地看著她，準確的說是，是朱佑樘父子看著她，而柳乘風的眼睛只是在她身上稍作停留，隨即落在那個叫朵朵的少女身上。
柳乘風這時候湊趣道：「陛下的文章看似平淡如水，可是維護綱禮之心，舔犢之情，盡皆躍然紙上，令人欽佩。」柳乘風心裏卻在想：「我能說個不好嗎？說不準要掉腦袋的。」
「你先來看看這篇文章就明白了。」朱佑樘呵呵一笑，將此前朱厚照的文章給張皇后看。
張皇后一聽，立即明白了，自家的消息似乎有誤，不由失笑道：「原來如此。」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柳乘風雖然不是那種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人，可是看一看，注目一下，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朱厚照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母后，兒臣早已長大了。」
其餘人見了，哪裡敢怠慢？這殿外數十個禁衛、宮人、太監三三兩兩地拜倒在道旁，紛紛道：「恭迎鳳駕。」
柳乘風深吸了口氣，心裏想：「到底要什麼呢？要求既不能太過分，又要能恰到好處，而且還不能太市儈、太現實，顯得自己太重名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