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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惹我,你就死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惹我,你就死定了

溫正想必是剛剛從南鎮府司過來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頭霧水的樣子。倒是那指揮同治知劉先呵呵笑道:「指揮使大人說對了,柳乘風做下的事,有不少是為咱們衛所爭氣的,看看人家,年輕輕的就有這等膽魄,咱們是老了。」
半個時辰之後,柳乘風啟程,北鎮副司位於地安門左近,距離這煙花衚衕倒是有些距離,這一路穿過許多繁華街道,王司吏咂咂嘴,與柳乘風並馬而行,一面給柳乘風分析。
王司吏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在這衛所里,柳乘風最信任的人莫過於老霍,其後是陳泓宇和他,在此之前,王司吏算是劉中夏的人,劉中夏倒台,他才厚著臉皮跟上了柳乘風,原以為柳乘風心裏對自己還是會有幾分芥蒂的,可是今日說出這番話,倒是讓王司吏覺得有點兒意外。
「來人,請柳百戶坐。」
柳乘風道:「當然,這衛所里的許多事,我還要倚重你,你是老吏嘛。」
當日正午的時候,柳乘風佩戴著御劍,到了百戶所衙門,王司吏連忙過來道:「柳大人,許久不見。」
柳乘風坐下,道:「卑下不知,還請大人賜教。」
牟斌這番話,頗有點兒息事寧人的味道,既是告訴陳讓不要胡說八道,又是告訴柳乘風,陳讓並不是針對他,只是心裏有氣而已。
另兩個同知、僉事卻都是露出了和藹的笑容。
「啊……」王司吏驚訝道:「大人讓小人跟著去?」
柳乘風頜首點頭,走了半個時辰,那北鎮府司的建築已是落入眼帘了,門口的校尉見有人來,挺了挺胸,原本要威嚇一下,可是看到柳乘風身上的著裝和佩劍,立即軟了下來,湧上來給柳乘風牽馬,這個道:「柳百戶總算來了,快,咱們幾位指揮使、同知、僉事已經等急了。」
那先前說話的劉先臉色一變,接著訕訕道:「陳同知言重了。」
陳讓冷笑道:「這叫知道利害關係,知道恭謹處事,這世上冒出頭來的,本官見得多了,有哪個有好下場的?」
北鎮府司,乃是錦衣衛的中樞,掌管數萬校尉,耳目遍及天下,王司吏不過是個小小司吏,雖說去過經歷司,卻是從來沒有去過北鎮府司,今日既然有了機會,自然希望開開眼界。
「知道了。」柳乘風也就不再追問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東廠不管弄什麼花樣,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牟斌終於嶄露出了笑容,用手撐著自己的膝蓋,含笑道:「柳乘風,你可知道本官今日叫你來有什麼計較?」
這話的意思,卻是擺明了針對柳乘風,是隱晦地告訴柳乘風,做人要懂利害關係,別以為貿然得了點便宜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柳乘風道了一聲不必,便帶著王司吏進去,等到了正堂外頭,王司吏扯扯柳乘風的衣衫,道:「大人且進去,學生在這兒候著。」
他看了諸人一眼,總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不過指揮使大人發話,他縱然再囂張,也不能不應命,沉默了一下,道:「指揮大人既然有了交代,卑下儘力去做。」
在這錦衣衛里,柳乘風的大名算是家喻戶曉了,整倒劉中夏,打去東廠,如今又連藩王都打了,這樣的狠人,錦衣衛里幾十年也沒出一個,一個百戶就敢玩出這樣的幺蛾子,將來要是做了千戶那還了得?
在這威嚴的北鎮府司大堂里,以牟斌為首,其下是同知陳讓、劉先,再下是僉事溫正、楊濤,都在這兒各懷心事地喝著茶,等到柳乘風出現,牟斌的臉上擺出了一副威嚴的樣子,不過威嚴之中又似乎隱藏著和氣,很是矛盾。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去吧。」
柳乘風點頭,跨入門檻。
柳乘風聽了連連點頭,道:「這麼說是北鎮府司或是宮裡有事?」
柳乘風欽賜御劍,其夫人敕封誥命的事早已風聞出來,王司吏又怎麼會不知道?賞賜其實都算是小事,可是皇帝親自下了兩道旨意給一個百戶,可見這柳大人的風頭有多勁,王司吏再見到柳乘風時,自然而然的更加恭謹了。
「打探什麼?」柳乘風皺起眉,慢吞吞地道:「什麼時候的事?」
「大人,按常理,北鎮府司是不會輕易讓下頭的衛所去那邊的,就是尋常的千戶,除了常例的召集之外,一年到頭也未必有機會去一次,往往是北鎮府司下了條子,下頭的衛所遵照著去做就是。現在突然要大人去北鎮府司商議事情,最有可能的是兩種。其一,是指揮使大人特別青睞大人,想和大人說幾句話。其二,就是北鎮府司出了事,亦或是宮裡有事交代下來。不過後者的可能更多一些,若是牟指揮使大人垂青,也不會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叫人來請,直接讓大人去牟府拜謁就是。」
大家對柳乘風的態度是又敬又畏,誰敢對他不陪著笑臉?
每一個人都有對待柳乘風的態度,而柳乘風,也有自己的態度,他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牟斌行了個禮,隨即又含笑叫了一句自己的岳父,之後再向劉先、楊濤二人拱手致意,最後,才平淡淡地向陳讓勉強抱拳。
牟斌道:「靠著百花衚衕有個迎春坊,你知道嗎?」
至於溫正深看柳乘風一眼之後,風淡雲清地笑了笑,隨即低頭喝茶。
坐在座椅上,柳乘風翹起腳,看到近幾日呈到自己案牘上的公文,王司吏呵呵一笑,道:「大人,有些事大人不在,所以小人代為處置了,不過都留了檔,全擺在這兒,大人若是有閑可以看看。不過方才北鎮府司那邊傳來了消息,請大人待會兒去北鎮府司一趟。」
「對,就是那裡,那裡靠著通往運河的河水,有幾處碼頭裝卸貨物,僧俗人等,造冊的就有七八萬人,這麼多人擠在那兒,咱們衛所卻是對那裡看得最是緊要,你可知道為了什麼?」
柳乘風心裏卻有點兒糊塗了,迎春坊劃到自己的名下做什麼?那地方既是重中之重,那就乾脆直接設一個百戶所就是,而且就算是北鎮府司有這意思,直接下條子到千戶所就是,何必請自己來?
柳乘風只問了他幾句,這百戶所、煙花衚衕里發生了什麼事,王司吏笑吟吟地道:「事兒倒是沒有,不過有幾個東廠番子打扮成尋常客商被咱們認出來,瞧這樣子,他們好像是在打探什麼。」
柳乘風微微愕然,隨即道:「倒是知道一些,那兒人口諸多,也是內城最鼎盛的去處,乃是內西城千戶所的轄地,不過卻是走馬街百戶所管的。」
牟斌一拍大腿,含笑道:「沒有錯,這是重中之重,不過你也知道,走馬街百戶所人手一向不夠,也一直是有心無力,據說你招募了不少幫閑?倒不如這樣,這迎春坊,就劃歸到煙花衚衕百戶所的下轄。」
另一個道:「柳大人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先喝一口冷茶再去說話。」
王司吏呵呵一笑,道:「學生不過是隨口猜測而已,到底如何,還是去了再作計較。」
王司吏刻意加重了商量兩個字,以示柳乘風的身份區別,若是尋常百戶去,多半就該說是訓斥了,可是柳百戶不一樣,夫人是二品誥命,穿的是欽賜飛魚服,配著的是欽賜錦春劍,只這身行頭,就足以讓所有的千戶自慚形穢了。
牟斌的目光中露出一絲複雜,隨即呵呵一笑道:「你看,陳同知又不知是在哪家賭場失了意,說話這麼大的火氣,好啦,消消氣就是。」
陳讓則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權當沒有看到他,自從東廠的劉成被柳乘風打了一頓,如今又是銷聲匿跡,陳讓自然不敢去找柳乘風的麻煩,可是柳乘風與他的矛盾很深,自然也沒有和好的可能。
「好。」牟斌呵呵一笑,道:「英雄出少年嘛!我早就說過,乘風會答應的,大丈夫遇事,迎難而上,這才叫慷慨。」
柳乘風想了想,道:「好,待會兒你隨我去一趟。」
他慢吞吞地道:「利害關係,卑下不知道,不過卑下卻知道一個道理。」他含笑著看著陳讓,一字一句地道:「誰……惹我,他就死定了!」
誰知柳乘風獃獃地坐著不動,似乎沒有聽到他們說話,而後……
柳乘風想都不想,便道:「錦衣衛的職責是為宮裡探聽消息,那兒遍布三教九流,魚目混雜,可是在這兒布下足夠的暗線,許多聽不到的消息,只要仔細,都可以從這裏打聽到。」
「北鎮府司里有什麼事?」柳乘風不禁問。
「前幾日,陳總旗帶著人將他們堵住,打了一頓才放走的,不過沒有問出什麼。」
牟斌含笑著四顧一眼,端起茶盞笑呵呵地道:「能者多勞嘛,這件事做的好,本官定然啟稟聖上,為你請功。」
王司吏道:「按道理,北鎮府司那邊,京城十四千戶所的千戶每月月初、月中時都會去一趟,聽一聽指揮使大人的訓話,百戶只需到千戶所照個面就是了,想必是有什麼常例之外的事,要和大人商量。」
「那學生這便回家,換一身衣衫,畢竟是去北鎮府司,這身舊衣,省得被人看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