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誰打我，我抽誰
現在命婦、王公大臣已是紛紛散去，張皇后再沒有了什麼顧忌，自然要一試這香水的效果。
牟斌不禁倒吸口涼氣，道：「此人的用心，當真歹毒！」
一個太監將那盛放香水的瓷瓶奉上，張皇後接了，揭開木塞，又是輕輕聞了一下，道：「柳乘風說的用法是沐浴之後再灑上一些在衣裙上是不是？」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大人這話是怎麼說的，倒是好像卑下叫大人出來就一定有事相求一樣，難道卑下與大人閑聊幾句，拉攏一下感情不成嗎？」
對柳乘風這種彎彎繞繞的性子，牟斌很是不喜歡，他是個內斂的人，雖然說話不喜開門見山，可是這般嘻嘻哈哈的，他卻是不習慣。可是聽到柳乘風說有事，他還是駐了足，不管如何，柳乘風仍然算是他的人，這個傢伙與陛下、太子的交情好，對北鎮府司有著莫大的好處。他正色道：「你不要繞圈子，直接說吧。」
張皇后的臉上露出喜色，小心翼翼地滴了幾許香水灑在衣裙上，霎時間，整個殿中都瀰漫著一股清淡的桂花香氣，張皇后的鼻尖不經意地微微抽搐了兩下，隨即露出了笑容。
從後宮里快步出來，柳乘風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方才他雖然豪氣干雲，可是事後一想，還真難保證那什麼公主不會橫下心來告發。
之所以找上牟斌商量，卻也是柳乘風左思右想的結果，太子雖然與自己關係好，可是這件
牟斌出膳殿的時候，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可是等出了來，臉色卻是冷了下來，柳乘風的性子，他知道，這個傢伙絕不會吃飽了沒事叫自己出來，想必是有什麼事要和自己商量。
張皇后莞爾一笑，隨即叫來一個太監，道：「去，把柳乘風送的香水拿來。」
按著柳乘風所說，那個太監打著太子的名號請柳乘風去後宮，最後讓柳乘風進了公主的浴房，這件事只要傳出去，不管柳乘風是否被陷害，都已犯了內宮大忌，必死無疑。
朵朵很悲催，方才還只是柳乘風，現在又是沐浴這個敏感詞，讓她顯得有些不安，她心裏憤憤然地想：「那個傢伙，實在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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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柳乘風三個字，朵朵的眼中掠過一絲複雜和慌亂，不過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在長廊下，牟斌的眼眸半張半闔地看著柳乘風，慢悠悠地道：「說吧，什麼事。」
柳乘風連忙道：「有事！」
柳乘風正色道：「正是，不過公主雖然已經撞破了卑下，可是事關著殿下的清譽，想必也是不會聲張。那背後指使的人一定還有后著。若是他讓人先
牟斌似是顯得有些疲倦了，拍拍他的肩，含笑道：「你好自為之。」
柳乘風湊上去，壓低了聲音，與牟斌密語了幾句。
皇後娘娘身為六宮之首，天下人的國母，綠綺就算再珍貴，也不過是讓她一時歡喜罷了，可是這香水若是能消除她半輩子耿耿於懷的心事，自然是非同凡響。
鐘鼓聲敲了九下，午門終於關上，在坤寧宮裡，張皇后也已經有些倦了，她叫了加了幾盞燈，燈火冉冉，將這坤寧宮照得通亮，她沐浴之後將吉服換下穿了常服坐在榻上，對身邊如小貓兒一樣撐著手略帶幾分倦意的朵朵道：「朵兒，頭疼好些了嗎？」
張皇後有一些小毛病，這毛病其實也不大，只是輕微的狐臭而已，雖然輕微，可是張皇后卻是一直耿耿於懷，她清楚地記得，嫁入東宮的時候，朱佑樘就曾和她開了句玩笑，說是太子妃有些臭，雖然這隻是玩笑，可是自此之後，張皇后變得謹慎起來，為了除這輕微的異味，張皇後幾乎每日要洗三次澡，尋常人更是不敢與之親近，就是自己的子女，在幼時也從不肯抱一抱。就怕這難言之隱被人窺見一樣。
「哦？」牟斌方才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應對的方法
柳乘風鄭重其事地朝牟斌作揖道：「卑下謝過大人。」
柳乘風只好苦笑，將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牟斌聽到一半，臉色已是驟變了，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冷意。
狐臭不是病，可是對有的人來說，卻比病痛更可怕，柳乘風的這份禮物，自然就打在了張皇后這怪癖身上，他雖然只有六成的把握，若是猜測錯誤，這香水對張皇後來說，可有可無。可要是蒙對了，那這禮物就絕對比什麼綠綺更要珍貴一百倍一萬倍。
想到這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柳乘風的眼睛就紅了。他做人的原則是人若犯我，我要犯人；人不犯我，我也要犯人。原以為自己如今做下這麼多事，已經令所有人心驚膽戰，至少不敢輕易招惹自己，誰知道好日子沒過幾天，就有人惦記上了自己。
朵朵點了點頭。
其實除非是出了許多汗，張皇后的毛病是絕不可能顯露的，只是這小毛病引發成了心病，這許多年來，張皇后一直都小心謹慎。
柳乘風之所以猜測出張皇后極有可能會有一些狐臭是根據太子的描述，比如張皇后從未抱過朱厚照，還有一天洗幾次澡，柳乘風當時的判斷就是張皇后的行為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潔癖，只是這張皇后，柳乘風也曾見過一次，看樣子並不像是有潔癖之人。而第二種，就是狐
皇后的壽辰已是落下了尾聲，天空漸漸陰霾，黃昏的光鮮灑落在琉璃瓦上，那淡然的金黃光暈伴隨著近臣、王公出了午門，整個紫禁城除了那搖曳在風中的喜慶燈籠，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寧靜。
牟斌的臉上變得越來越怪異起來，隨即吁了口氣，道：「好吧，不管如何，總要試試看，老夫在宮中有的是人，那些大漢將軍和侍衛都是鎮府司轄下，待會兒老夫就讓他們替你造這個聲勢。」
而這香水，卻是恰好掩飾了張皇后的隱疾，這淡淡的桂花香氣竟是一下子讓張皇后變得容光煥發起來。
「蕭敬……蕭敬終於動手了！」牟斌此時此刻的臉色陰晴不定，柳乘風這個人，他不想放棄，也不願意袖手旁觀，可是當真要與蕭敬鬥法，牟斌的心裏卻未免沒有幾分寒意。
而柳乘風獻上禮物時，也早已預料到張皇後會顯露出一副不以為喜的姿態，畢竟張皇后是皇后，豈能當著大臣王公的面，為了一瓶香水而喜笑顏開？
牟斌已是有了幾分醉意，卻也明白了柳乘風的暗示，躡手躡腳地隨柳乘風出來。
牟斌頜首點頭，道：「不錯，公主當然是不會聲張的，可是那背後的人一定會想辦法將陛下的注意力引到這裏去，這內宮之中，只要陛下肯徹查，就沒有查不出來的事。若當真如此，只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你了。事情緊急，只怕這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內宮，老夫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
柳乘風想了想，信步回了膳殿，站在長廊下思考了片刻，便有了主意。這膳殿里，已是酒過三巡，因為朱佑樘興緻勃勃地與劉健等人談論政事，所以大家都沒有離席，柳乘風走進去，輕輕掖了掖牟斌的后襟，示意牟斌出來說話。
牟斌甚至已經想到，這主使之人十有八九就是蕭敬，蕭敬這個人極為可怕，不動手則以，一旦動手，就勢必是一擊必殺。這樣的毒計，也只有蕭敬才能使出來。更何況這內宮更是蕭敬的地盤，他要加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柳乘風深望了牟斌一眼，道：「不管幕後之人是誰，他們既然要對卑下動手，卑下也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卑下在回來的時候倒是想了一個主意，不但讓他們的詭計不能得逞，而且還可以反戈一擊，讓幕後主使之人知道，卑下絕不是好欺負的，只是這個計劃非指揮使大人援手不可。」
牟斌做出一副拂袖要走的樣子，道：「既然無事，現在又是在宮中，說話不方便，老夫現在就走了。」
不過告發的幾率只有萬一，畢竟公主也要注意自己的清譽，柳乘風更擔心的是那背後鼓搗此事之人絕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此人還會有后著。
太監應道：「柳百戶確實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