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獃子發飆
朱覲鈞微微一笑道：「這惋惜，一是捨不得京師，捨不得皇上，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再來，再來覲見。這其二嘛……」朱覲鈞哈哈一笑，道：「王恕與本王有引頸之交，他的學識、為人，本王心嚮往之，只是可惜本王要走，卻不能與他辭別，實在是一件憾事。」
光祿寺卿心裏有氣，這兒好歹也是朝廷幾大部堂、院寺之一，錦衣衛就算要查，那也得先把聖旨拿來，至少也要讓牟斌下個條子知會一下，怎麼能讓一群校尉說進去就進去？
說罷，柳乘風便按著腰間的御賜綉春劍，跨了進去。
說罷，柳乘風笑吟吟地對門子道：「小哥，寧王父子住在哪裡？」
朱覲鈞的一句話，差點沒讓馬文升口中的茶噴出來。
「這……這件事，小人做不得主，我……我……」
柳乘風已是火了，打斷他道：「時間不多，事涉欽案，下官只能從權，來人，衝進去，給我查！」
而正在這時候，從連接朝陽門的一頭官道上，馬蹄驟急，一隊騎士飛馬而來，馬文升又是皺眉，看到這些騎士所穿的飛魚服，為首的一個，馬文升依稀記得，好像就是那個京城裡頭處處招惹是非的柳乘風。
雖然此前挽留了一次，不過只是禮節上的客套而已，內閣這邊，其實是巴不得他們趕快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按祖制來說，藩王在這京師待得太久，自然免不了會滋事
光祿寺卿手氣得指著柳乘風道：「你……你……」
「寧王的隨扈之中果然有明教的餘孽。」柳乘風臉色鐵青，隨即道：「來人，都備好馬，隨我去追。」
且不說錦衣衛這麼大胆直接來光祿寺里搜查的已經許多年沒有了，就說這寧王是什麼人？也是錦衣衛能這麼大張旗鼓來查的？
而這時，禮部尚書馬文升已到了鹵儀在這兒久候多時，寧王的車駕到了，樂聲響起，馬文升帶著大小官員迎了上去。
朱覲鈞從車中出來，如沐春風地與馬文升客套一番，隨即一齊進了驛站，開始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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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們聽了柳乘風的命令，如潮水一般從光祿寺退出，各自騎了馬，由柳乘風打頭，飛馬出了朝陽門，朝城外的驛站奔過去。
據說這幾日，王恕和寧王走得很近，雖說王恕從未拜訪過寧王，可是寧王卻是親自登門去了王府幾趟，難道是王恕泄漏了風聲？
所謂京察，是大明考核京官的一種制度。太祖年間，規定是六年舉行一次，以「四格」、「八法」為升降標準。「四格」為：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成績列為稱職、勤職、供職三等。列一等者記名，得有升任外官的優先權。而「八法」則是：貪、
而這時候，在陳泓宇後面的柳乘風也下了馬，將馬繩交給一個親軍，一步步走過來，對陳泓宇笑道：「老陳，不要這麼凶神惡煞，要文明執法，我來問吧。」
柳乘風坐在馬上，呵呵一笑，道：「柳某人找的就是寧王，錦衣衛正要查一樁公案，所有人全部給我下車，誰敢不從，以謀逆罪論處！」
內閣那邊，已經批准了寧王父子請求離京的奏書。
朱覲鈞呵呵一笑，道：「馬大人是勞碌命，時時刻刻惦記著公務，這是我大明的福氣，本王豈能見怪？只是時候不早，本王也該啟程了。」
光祿寺卿繼續道：「既然沒有聖旨，這鴻臚寺……」
不過這件事干係大，所以參与討論此事的除了內閣幾個學士，就只剩下幾個尚書了，連侍郎都沒有機會參与這軍機，宮裡和內閣的打算是，先不透露任何風聲，等到年末時，再突然下旨意，到時就算有人反對，只怕也措手不及。
「啊……」馬文升好歹也是朝中大佬之一，極少失態，這時候回過神來，立即擺出一副淡然之色，隨即笑道：「寧王恕罪，下官心中惦記著一樁公務，倒是怠慢了殿下。」
馬文升的臉上已是掠過了一絲疑竇，整個人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突然，他的腦海中
光祿寺卿臉色驟冷，道：「你可有聖旨？」
寧王的車仗不得不停下，車中的寧王倒是沒有冒出頭來，只是一個主事模樣的人騎在馬上，大喝一聲：「擋路的是誰？你可知道這是誰的車仗？」
也就是說，知道這件事的人，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二十個人，而這二十個人都知道事關重大，一個個都是守口如瓶，可是朱覲鈞一個藩王，卻是如何得知？
「他來做什麼？」
這門子飛也似的進去稟告了，過不多時，光祿寺卿出來，也是有些愕然的樣子，柳乘風見了他，朝他行了禮，正色道：「下官奉欽命審案，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啊……」那門子沒回過勁兒來。
藩王出入京師，規矩卻是不少，皇家為了表示對宗室的厚愛，往往都是超規格的款待，等上了茶，馬文升喝了一口，見寧王端起茶盞時露出幾分惋惜之色，不禁問：「殿下何故惋惜？」
寧王與宮裡表面上雖然親近，可是是人都看得出，這寧王對宮裡有怨氣，王恕為何如此糊塗，居然和寧王攪在一起？
朝陽驛與其他的驛站不同，這兒的驛丞要比其他驛站高那麼一個品級，人手也是不少，畢竟這兒是出入京師的重要通道，達官貴人多，規格自然也就高了。
而柳乘風帶著數十個校尉，飛馬從驛站掠過，隨即趕上寧王的車仗，勒馬駐足，大喝一聲：「
寧王父子收拾妥了行禮，在光祿寺門口已是停滿了車仗，這一對父子出來，旁若無人地上了車，他們的馬車一動，其餘的馬車也都盡皆動了起來。
不過寧王一走，這光祿寺外頭便來了一隊錦衣親軍，當先的一個直接按刀到了衙門口，直接對那守門的門子道：「煙花衚衕百戶所欽命審案，要搜查一下寧王的居所……」
朱覲鈞又道：「本王聽說，到了年末的時候要破一次常規，以六年一察更為四年一察？」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有人有了發現，陳泓宇臉色凝重地過來稟告，隨即帶著柳乘風到了一處寧王父子隨扈所住的院落，進了右進的一處廂房，柳乘風快步過去，這廂房裡也有一方供案，供案上香灰的痕迹很明顯，正如柳乘風上一次在昭明寺里所見的一樣，都是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痕迹。
這光祿寺卿將寧王父子送走，之後的事就是禮部的事兒了，不禁鬆了口氣，便回了值房，索性去躲清閑。
之後朱覲鈞說的話，馬文升已是有些渾渾噩噩聽不甚清了，王恕與他的關係並不深，可是對王恕，馬文升其實還是頗有幾分敬服的，這個人做了吏部尚書，幾乎斷絕了所有的人際交往，可謂鐵面無私，可是……
馬文升也沒有了和寧王寒暄的興緻，便站起來，與寧王一道並排出了驛站，送寧王上了車，寧王的車仗繼續啟程，馬文升看著寧
宮中的案子，自然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只是許多人猜測不出，明明牽涉到了宮中，卻為什麼讓一個錦衣衛百戶來查探，而且連犯事的太監，也都帶出了宮，由外臣處置。
馬文升默然，低頭去喝茶。
宮闈中的事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以至於寧王父子離京，都變得不甚重要了。
柳乘風搖頭。
這京察由吏部主導，都察院、大理寺為輔助，弘治登極以來，對六年一察一直有些不滿意，所以屢次在內閣議事的時候，提及改革之事。不過因為阻力太大，一直沒有實施。直到今年春分的時候，才獲得內閣的支持。
柳乘風淡淡一笑道：「那就請做得主的人來，我們時間不多，還是勞煩儘快通報的好。」
陳泓宇等人應了一聲，隨即嘩啦啦地朝光祿寺的兩邊如潮水一般衝進去。
「快讓開！」領頭的人是陳泓宇，一見這門子猶豫，臉立即拉了下來，朝這門子怒目而視。
內閣這邊將批註送入宮中，皇上倒也沒有多少意見，不過在批紅的同時，又下了一道旨意，該給的賞賜自然是不能少，此外少不得讓禮部尚書馬文升禮送，以此顯示宮中對寧王的厚待。
柳乘風冷著臉道：「得罪了，這件事關係重大，說起來若是放走了賊人，大人也未必擔待得起，大人若是看柳某不順眼，大可以上書彈劾去。」
「馬大人……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