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渡陳倉
蕭敬道：「奴婢不知。」
這件事太蹊蹺，可是不得不說設計得卻很是巧妙。張皇后久居宮中，現在外朝鬧得風風雨雨，她很是擔憂。
聚寶樓里終於瀰漫出恐慌的氣氛，在聚寶樓中交易最大的好處就是保障了交易的安全，可是一旦在聚寶樓交易反而變得更加危險的時候，誰還敢在這聚寶樓進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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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才能生錢，這個道理誰都懂，捨不得銀子，怎麼能做成大買賣？茶水錢雖然貴，卻沒到讓這些商賈咋舌的地步。
朝廷的風雨顯然沒有牽涉到迎春坊興奮的商人，幾日功夫，聚寶樓已經認證了六百多名會員，這些會員，大多是京師的本地商賈，至於其他州府卻還要再等一等。
雖是年關，外朝卻沒有寂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誰也無法掌控了，要求懲治國舅與柳乘風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大，甚至有些人將矛頭引向了皇后，只是對張皇后，誰也不敢橫加斥責，只是旁敲側擊，探探風聲而已。
蕭敬未必怕張皇后整治他，他是三朝內宦，這宮中許多事都離不開他，可是被張皇后嫉恨卻也不是一樁好事，蕭敬豈能不站出來澄清？
只是最近，一些傳聞不經意的在聚寶樓中流傳。一開始誰也沒有注意，事情其實很簡單，前兩日京師最大的吳家染坊近來在聚寶樓與杭州的一個絲綢商在聚寶樓簽訂了契約，吳家直接叫了夥計去那
好在事情還沒有壞到逼迫朱佑樘做出決定的地步，至少內閣還在沉默，相當程度上內閣所受的壓力其實比朱佑樘還大，很多人已經對內閣不滿了，事情到這個地步，內閣居然還在和稀泥，還在蛇鼠兩端，這是什麼道理？
蕭敬也沒有說什麼，告辭出去。
所以每日進出聚寶樓的商賈已經超過了萬人，到處都是人滿為患，不少商賈其實並不急於交易，可是每日清早卻早已習慣了來這裏坐一會兒，畢竟這裏的商賈實在太多，來這裏閑坐一下結交一些朋友，將來也有助益。相比較起來，那點兒茶水錢就顯得有點兒不太在意了。
張皇后坐在琴案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道：「怎麼，蕭公公近來很有空嗎？」
張皇后從先前的冷淡、端莊的臉色微微一變，蕭敬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像了，聚寶樓明面上的東家是誰？是柳乘風和張家兄弟，聚寶樓剛剛開張，這幾日張皇后也特意問過，生意出奇的好，以至於天下的商賈都已得到聚寶樓的認證為榮，現在柳乘風和張家兄弟一齊遭受抨擊，難道……
直到最近，吳家染坊才被人提點了一下，說是他們錯就錯在不該在聚寶樓
可是接下來卻又扣押了三四批貨，還有一個商賈因為了入貨花費了大筆的銀錢一時想不開便去尋死，也好在及時救了回來。
坤寧宮裡，張皇后的笑容上卻是露出一絲苦澀，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其實也不難猜測，聚寶樓油水實在太大，幾乎改變了整個天下商貿的格局，有人受益，就會有人受害，有些人要不甘寂寞了。
「奴婢想起了一件事，還請娘娘注意一些。」
張皇后又是沉默。
坤寧宮裡，蕭敬早早就到了，張皇后聽了他來，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可還是叫了他進來。
蕭敬慢悠悠地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面上似乎這一次是與柳乘風和兩位國舅為難，可是奴婢以為，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直取聚寶樓，而此時無論是柳乘風還是兩位國舅，如今都處在風口浪尖上，分身乏術……」
可是朱佑樘能如何？他所做的，只能沉默，只能和稀泥，給張家治罪不是他的本願，可是不給張家治罪，文武百官就不會答應。
蕭敬雙目眯起，慢悠悠地道：「以靜制動！」
張皇后緩緩地道：「那以蕭公公看，該怎麼辦？」
蕭敬來，是給張皇后打個提醒。
張皇后沒有再去追問，她和蕭敬關係本就有點兒淡漠，三年前蕭敬嚴懲張家，仍舊讓張皇后耿耿於懷，雖說冰釋了眼前的誤會，可是蕭敬畢
所以這幾日，不少商賈雖然仍舊來聚寶樓，可是卻不敢再進行交易了，不少人心裏在琢磨，聚寶樓是不是得罪了順天府？可是按道理來說，聚寶樓的背後是錦衣衛和國舅，順天府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把主意打到這裏來？
這事兒一下子鬧開了，不過也只是鬧一鬧而已，聚寶樓的誘惑實在太大，吳家雖然血本無歸，可是只能算是運氣太壞。
想來想去，理由終於找到了，順天府不過是打手而已，真正要整治聚寶樓的人在這順天府的背後，這個人根本就不害怕錦衣衛，更不怕壽寧侯和建昌伯。
坤寧宮裡，一聲長嘆。
蕭敬心裏苦笑，也不知是誰在挑撥是非，結果鬧到這個不可收拾的地步，這一次來，蕭敬並不是要和張皇后和解，事實上，就算他如何解釋，又有什麼用處？
吳家染坊好歹在這京師之中也是經營了數代，頗有些實力的。順天府突然為難，自然不肯罷休，於是四處去求告，想把貨物取回來。
皇帝對這件事的沉默態度反而惹來了更多的抨擊。
內閣難道是司禮監？閣老難道成了陛下的私奴？
風向變了，甚至開始有人直接彈劾到了內閣頭上，劉健首當其衝。
張皇后不由苦笑，以靜制動，就是被動挨打。更重要的是，現在無論是張皇后還是國舅或是柳乘風，現在
「這幾日朝中很不平靜，先是有人抨擊柳乘風，接著又是壽寧侯和建昌伯，奴婢以為，這件事只怕和聚寶樓脫不開關係。」
原本聚寶樓如何，和他蕭敬又有什麼相干？只是那些人實在可恨，居然玩陰謀玩到他蕭敬的頭上，這就讓蕭敬不能容忍了。
張皇后依然緩緩地道：「本宮知道了，蕭公公退下吧。」
可是這一次，許多的關係卻突然不管用了，那些從前的熟人都是對他們採取閉門不見的態度。
這些人確實有收拾張家兄弟的本錢，在他們的背後是整個士林的清議，是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是史冊彪炳，無論是皇上還是張皇后，對這件事上的處置都必須慎之又慎，一個不好，就可能會有更大的反彈。
謝遷也倒了霉，偏偏這位謝學士本就是個性子耿直的人，從不肯吃虧，現在有人罵到頭上，卻偏偏不能反駁，難受得很，以至於乾脆告了病假，想要躲起來。誰知道朱佑樘不準，倒是給他送了不少藥材。
「你說。」
張皇后沉默了，良久之後，淡淡問道：「是誰在搗鬼？」
可是連張皇后此時也想不出應對的辦法，手裡能用的人自然是自家的兄弟和柳乘風，可是包括自己在內，大家其實都已經陷入了泥潭，誰能反擊？
而朱佑樘卻大是頭痛，清流們幾
坤寧宮裡，香氣襲人，帶著一股茉莉花的芬香，蕭敬心裏知道，這多半是柳乘風的香水味了，這味道似有若無，不輕易還真聞不出來，蕭敬笑吟吟地朝張皇后笑了笑，行了個禮，道：「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無論是張皇后、張鶴齡、張延齡甚至是蕭敬，此時都開始處在不尷不尬的地位。
或者說，來了這裏才讓商賈們有了一種成就感，一出這聚寶樓，他們不過是個商人，士農工商，商人最末，屬於那種人見人欺的角色。可是在這兒，入目的都是行中的翹楚，大家所談及的也都是自己擅長的生意經，還有各種各樣關於行商的趣聞。
這是一種歸屬，只有真正身處在其中才能體會。
蕭敬說話點到即止，至於張皇后如何理解，就是張皇后的事了。
不過不少客商也獲得了臨時會員，這臨時會員是在申請會員期間暫時用來交易的一種手段，客商可以在這裏進行交易，不過得向聚寶樓預付一些押金，等到正式的會員下來，再將押金退回。
尤其是叫了一壺茶，認識幾個朋友，一起坐在這花廳里，不斷聽到時價的最新變動，還有那標註出貨入貨時悅耳的鐘響，這種氣氛對這些商賈來說，實在是一種讓人愉快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