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那就讓他完蛋吧
正在這時候，一個差役快步進來，道：「王都頭……王都頭……大事不好了。」
柳乘風知道這傢伙沒心沒肺，屬於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這時候未必能察覺出問題的嚴重，便淡淡地道：「太子殿下可不要忘了，聚寶樓是太子殿下的生意，現在順天府府尹這般做，擺明了是要聚寶樓的生意做不下去，若是聚寶樓的生意維持不下去，太子的分紅可就一個銅板都沒了。再者說，這府尹居然敢說誰在是聚寶樓里交易就是和順天府和王法過不去，此人好大的官威。」
只是這種事自然不能大張旗鼓說出去，否則若有人說皇室與民爭利，難免會被人抨擊。
朱厚照狐疑地看了王都頭一眼，柳乘風對王都頭道：「說吧，把事情給太子說清楚。」
既然不能逃，那該怎麼辦？
柳乘風只是微微一笑，看了坐在一側埋首記錄案情經過的書吏一眼，隨即道：「既然府尹大人逐客，柳某就告辭了，吳慈，咱們走。」
所以太子是聚寶樓第一股東的事一直捂得很緊，沒有透露出隻言片語。
可是聽到校尉已經準備出動，不但要拿自己，還要拿自己全家開刀，這架勢擺明了是以謀逆亂黨來對待。不管這罪名能否坐實，對他王都頭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出了順天府衙門，柳乘風駐足，對吳慈等人道：「這件事只是開始，勞煩諸位去百戶所通個訊，就說順天府王都頭涉嫌教唆人製造官民衝突，疑似亂黨餘孽，立即去叫上人打聽他的背景，拿了他的家人；再調派人來，一旦見他從順天府里出來，立即拿下。還有那個劉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併拿下。」
王都頭跪在地上，聽到這句話，大氣都不敢出，
柳乘風則是在順天府對面的一個茶館子里尋了個位置喝茶，好整以暇地想著下一步的動作。
王都頭道：「自然是為了聚寶樓，府尹大人說了，誰敢在聚寶樓里的交易，就是和順天府過不去，就是和王法過不去。」
至於劉卯，原本只是個小商戶，被王都頭扯來謊報失竊，誰知道會惹來這彌天大禍，一時間也是六神無主，獃獃地說不出話來。
王都頭連忙拜倒在地，道：「小人見過太子殿下。」
王都頭等眾人散了，腦子裡還是亂七八糟的，劉卯從地上爬起來，在王都頭身邊低聲下氣地道：「王都頭，咱們……」
朱厚照對柳乘風已經有了依賴，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免不了先問問柳乘風的意見。
「說，當然肯說。」王都頭倒也痛快，直截了當地道：「扣押商人貨物的事完全是府尹大人下的命令，早在幾日前，府尹大人就有了吩咐，叫兄弟們喬裝在迎春坊碼頭盯著商賈交易，等出了迎春坊再借故扣押商賈的貨物。」
栽贓陷害，本就是錦衣衛的拿手好戲，更何況今日的審訊有記錄在案？按著規矩是要存檔的，就算唐邵想銷毀也沒這個膽子。而且聽見的人也是不少，堂堂順天府都頭唆使人誣告，未必沒有什麼圖謀。
啪……
唐邵一聲令下，差役們也打起了精神，敲打著手中的水火棍，發出威武之聲。
王都頭聽到太子二字，心裏想，這太子怎麼和聚寶樓有牽連？
王都頭的臉上再看不到絲毫的威嚴，整個人像是快要癱下去，搖搖欲墜。
他哪裡知道聚寶樓的真正主人不是柳乘風，也
說罷又安慰王都頭道：「這小賊現在不敢鬧出什麼動靜來的，你放心便是。」說罷看都不看劉卯一眼，拂袖而去。
王都頭帶著劉卯進了茶樓，到了二樓靠窗處，二話不說，已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給柳乘風磕了三個頭，道：「小人該死，請大人見諒……」
王都頭霍然而起，他畢竟是老吏，怎麼看不穿別人的心思？於是連忙帶著劉卯出了順天府衙門，抬眼一看，柳乘風正坐在對麵茶樓的二樓處倚窗喝茶，當柳乘風看到王都頭和劉卯二人出來時，會心地露出微笑，朝王都頭招了招手。
王都頭這時心下瞭然了，太子……這個柳乘風難怪敢如此囂張，原來站在他背後的，還有太子。
王都頭整個人一下子癱坐在柳乘風先前坐著的椅子上，雙目無神，只是獃獃地苦笑。
王都頭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如紙，方才唐邵安慰了他一句，原本心裏也在想，那個柳乘風未必敢來找事，他雖然有些忐忑不安，卻總還懷著幾分僥倖。
順天府大堂里，唐邵等柳乘風等人走了，才冷笑著大罵了一句：「小賊不過如此。」
柳乘風自顧自地斟茶，茶杯在他的手指上打著圈圈，看著杯中碧綠蕩漾的茶水，柳乘風只是笑了笑道：「你們肯說了嗎？」
喝了幾口茶，柳乘風直接將劉卯直接打發走了，而這時候，陳泓宇已經帶了一批校尉前來，柳乘風騎上馬，帶著一干人等直往東宮，到了東宮，張永小跑著出來，笑嘻嘻地對柳乘風道：「柳師傅有些日子沒來了。」
這差役道：「出事了，那個柳乘風出了衙門便吩咐那些商人去衛所里傳話，說大人涉嫌謀逆不可輕視，要他們立即給百戶所傳信調派人手前去捉拿王都頭的家小，再派人來守在咱們順天府衙門，只要王都頭和……」差役看了劉卯一眼，而劉卯也不禁打了個冷戰，面如土色。
王都頭心中正有氣，一個巴掌煽在劉卯的臉上，大罵一聲混賬。
吳慈幾人聽了，都不禁苦笑，誰曾想到因為自己的貨物居然要鬧得這麼嚴重，可是事到如今卻是箭在弦上，幾人應命，飛快地去為柳乘風傳遞消息了。
柳乘風的手段，他豈會不知？錦衣衛指揮使牟斌與他關係莫逆，南鎮府司指揮使僉事溫正是他的岳父，他有這層關係，自己能往哪裡逃？
「怎麼辦？」王都頭這次卻沒有發怒，也沒有扇劉卯的耳光，只是嘆了口氣，道：「柳乘風想要的無非是要咱們交代出誰才是幕後主使，到了如今這個境地，我們也沒什麼瞞得了，為今之計只有去請罪，求他高抬貴手了。」
柳乘風卻只是淡淡地道：「這個簡單，收拾他，只要太子殿下點點頭，微臣就讓順天府府尹完蛋！」
朱厚照的目光最後落到王都頭的身上，道：「師傅，這人是誰？」
柳乘風問：「為何如此？」
王都頭哪裡敢有什麼隱瞞？立即將順天府近幾日的事全部抖露出來，朱厚照還在笑，等那王都頭說完，便嘻嘻哈哈地對柳乘風道：「這順天府府尹倒是有些意思。」
朱厚照握緊了拳頭，冷冷地道：「那……就讓他完蛋吧！」
劉卯也頓時反應過來，跪下請罪。
張永也知道最近幾日風聲不對，柳乘風來，想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二話不說，便領著柳
劉卯捂著臉，心裏卻也是委屈，這件事怎麼能怪到自己頭上？是你自己要我來的，我也是按著你的吩咐一字不漏地說出來，誰知道會有紕漏，讓那姓柳的看出破綻。
柳乘風與朱厚照寒暄了幾句，做出一副無事人的樣子，問了他的功課，又勸他少打些麻將，朱厚照有的認真回答，有的則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柳乘風眯著眼道：「他當真是這麼說？」
唯有王都頭的臉色卻是又青又白，只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他不曾想到事情會牽連到自己身上，劉卯竟會攀咬到他的身上，讓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狗官，竟敢欺到本宮頭上，聚寶樓的生意就是父皇也是稱讚過的，母后更是讚不絕口，他是什麼東西，居然敢打東宮的生意？柳師傅，現在該怎麼辦？」
方才柳乘風說話的聲音不小，這順天府門口的差役聽得清清楚楚，聽到的人都不禁打了個激靈，一些和那個王都頭關係還好的差役已經偷偷溜了進去。
朱厚照的臉色頓時變了，他方才聽順天府府尹與柳乘風爭鋒相對，只是覺得頗有些趣味，可是聽了柳乘風後面的話才知道，原來這府尹爭鋒相對的是聚寶樓，而聚寶樓是什麼？聚寶樓就是他朱厚照的錢袋子！好傢夥，一個小小的順天府府尹，居然敢騎到自己脖子上拉屎，簡直是豈有此理！
差役繼續道：「若真是被柳乘風栽了贓，只怕……」
左右是死，得罪了府尹，至多丟了這份差事，得罪了柳乘風就是全家死絕，王都頭這時候連想
王都頭和柳卯站起來欠身坐下，王都頭才強笑著道：「大人，多有得罪。」
「他……他這是要置我于死地嗎？我……我……」
他的性子就是這樣，永遠都是弔兒郎當的樣子，這還是對著柳乘風，換作其他人，只怕一句都聽不進去。
柳乘風面帶笑容，深看了唐邵一眼，帶著吳慈揚長而去。
柳乘風道：「你可敢作證嗎？」
而劉卯，喉頭不斷地滾動，良久才道：「王……王都頭，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順天府既然拿商人開刀，柳乘風就不介意拿順天府的人開刀，他們敢扣押商人的貨物，柳乘風也完全不介意拿了順天府的人。
柳乘風朝王都頭笑了笑道：「好了，你們不必跪著了，來，坐下陪本官喝口茶，待會兒咱們再辦正事。」
柳乘風落馬，直截了當地道：「太子殿下在哪裡？」
王都頭第一個反應就是打算逃走，畢竟被錦衣衛盯上卻不是好玩的，就算打死不招供，遲早也要被剝一層皮下來，可是人家既然去拿自己的家小，現在他就算捨棄這公職逃之夭夭也是來不及了，天下之大，哪裡有他的容身之地？得罪了順天府，至多也不過背井離鄉而已，可是得罪了錦衣衛，卻是死無葬身之地。
柳乘風身後的王都頭不禁咋舌，他是第一次見太子這般高貴的人物，又見太子對柳乘風熱絡的態度，心裏不禁有了幾分僥倖，好在自己做出了聰明的決定，否則……
王都頭道：「小人豈敢胡言亂語？願以人頭作保。」
王都頭壓住火氣，挺著碩壯的身體，壓著腰間的佩刀，惡聲惡氣地道：「什麼事？」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到了太子跟前，你也這麼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