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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官封千戶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官封千戶

更何況這煙花衚衕百戶所的百戶,油水最厚,實力最強,便是內西城的千戶有事也只能和他相商,不敢直接向他下命令,其顯赫可想而知。
陳泓宇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連忙應下來。
柳乘風又笑著道:「怎麼今日這麼沒精打采,連說話都懶洋洋的?」
柳乘風眼看就要離京,雖說北通州距離京城不遠,一日就可往返,可是有些事還是要給老霍和王司吏交代一下,又少不得慰勉幾句,告訴他們要好好做事,煙花衚衕百戶所廟兒雖小,卻是大有可為。
臨走時,老霍狠狠地跪在柳乘風的腳下,道:「大人,卑下往後一定盡心竭力,為大人打理好煙花衚衕百戶所,不給大人丟臉。」
柳乘風自問自答,先是嘆口氣,隨後才繼續道:「論膽量,你比老霍要大,就是比辦事,你也和王司吏不遑多讓,在衛所里,你的威信不小,不少弟兄都聽你的話對不對?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向陛下舉薦你,這是因為我有點兒私心,這一次去北通州,身邊要有個用得上的人,你現在就算是舉薦,至多也不過是個百戶而已,北通州那邊,我希望你隨我去,可是又不希望陛下敕封你為北通州百戶,因為這樣,你往後就要一直留在北通州了。」
書房裡很是沉默,這種沉默讓陳泓宇的冷汗不自覺地從額頭上冒出來,呼吸也漸漸加重,剩下一半的醉意也都消散了個乾淨。
成,則食邑萬戶。
聽到了聖旨出來的消息,老霍和王司吏邀他一起來溫府見柳乘風,陳泓宇卻不肯來,獨自跑到家裡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要不是溫家這邊派人來請,他是絕不會來的,倒不是說對柳乘風有什麼怨恨,只是覺得心裏不平衡,不舒服。
柳乘風道:「我見怪什麼?你願意隨我去北通州,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既然來了,今日就留在這裏吃飯吧,方才王司吏和老霍他們見你不來也是遺憾,咱們這幾個獨獨少了你,連說話都有些不夠隨意。」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過年過節,難免要喝幾杯水酒助興,這原本也沒什麼,不過酒喝多了容易誤事,往後還是少喝一些的好。」
柳乘風皺起眉,似在猶豫,良久之後才道:「王司吏,你可知道此去北通州……」
他雖是這樣說,其實心裏也知道,老霍這是向自己輸誠,是告訴柳乘風,雖然柳乘風升任去了北通州,這百戶所卻還是以柳乘風馬首是瞻。柳乘風心裏很滿意,或者說,他本身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這一句問到了陳泓宇的要害,陳泓宇心裏憋屈,忍不住道:「是。」
敗,則屍骨無存。
柳乘風手裡捧著一本書看,只是朝他點點頭,也沒有說話,仍舊看書。
柳乘風的話說得很明白,這一次去北通州,柳乘風不會呆得太久,他希望陳泓宇隨他一起去,一個總旗的身份,多少還可以帶有一些隨意性,可是一旦封了百戶,將來等柳乘風回京,再將陳泓宇調回京中,就有點兒棘手了。
王司吏深深一揖,道:「大人保重。」
宮中的聖旨在大年初二便發了出來。
王司吏深深地看了柳乘風一眼,問柳乘風道:「大人打算什麼時候去北通州赴任?」
柳乘風撫著案牘,沉默了一下,隨即道:「以你的功勞,隨便放在哪裡,也該是個百戶了,可是我並沒有向陛下推薦,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陳泓宇連忙搖頭,破涕為笑道:「大人,卑下願和大人去北通州,方才是卑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人不要見怪。」
柳乘風便道:「來,說說看,為何憤憤不平?」
老霍喝了兩杯酒,便是老淚縱橫,他這一輩子實在坎坷,混了二十多年,從小校尉熬到了老校尉,莫說百戶、千戶,連尋常的校尉都瞧不起他,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過了,誰知道能有今日,在他看來,只這百戶一職就足以光宗耀祖。老霍不是什麼野心勃勃的人,屬於那種小富即安的類型,這一哭,免不得被柳乘風取笑幾句。
誰曾想到,這麼個膽小如鼠的傢伙自從跟了柳乘風,竟是一下子發跡,這錦衣衛上下都知道老霍的底細,這時候除了羡慕還是羡慕。
送走了老霍和王司吏,柳乘風並沒有急著回自己的院落去,而是到書房坐了一會兒,片刻功夫,門子來稟告道:「姑爺,陳總旗來了。」
當日陳泓宇留在溫家吃了飯,柳乘風將他送出門去,讓他及早做好準備,把手裡頭的事都趕快交割一下,陳泓宇再三讓柳乘風不必相送,柳乘風倒也乾脆,招招手直接回府。
這一句話算是給了王司吏一顆定心丸,王司吏感激地道:「大人,學生有個不情之請。學生的兒子已經調入了百戶所,可是他畢竟沒有經歷過什麼世面,因此學生斗膽,大人這一次去北通州赴任,請讓犬子跟在大人身後,也好有個照應。」
這件事已經被不少人關注,畢竟大年初二,按道理,朝廷是不辦公的,就是宮中,此時也不會去處理什麼公務,偏偏在這個時間發出旨意,有點兒耐人尋味了。
距離去北通州赴任也就三四天功夫,柳乘風的心裏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這時候也不是他多想的時候,他必定要敲定陪同的人選,北通州那邊也要事先有所了解,所以剩餘的幾日,柳乘風開始忙碌起來。
陳泓宇沉默,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柳乘風,其實他心裏憋了一肚子話,就是想問問,自己為柳大人鞍前馬後,柳大人為何這樣有失公允?
柳乘風微笑道:「不過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這北通州是龍潭虎穴,這一去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卻自個兒拿了主意要將你留下,你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強留,大不了再入宮一趟,至少這內西城裡一個百戶之職是跑不了的。」
陳泓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藉著幾分酒勁,大起膽子道:「大人,衛所裡頭,卑下算是盡心儘力的,卑下也自以為是大人的親信,平素大人對卑下也不錯,卑下心裏感激,可是這一次,大人向皇上給老霍求了百戶,給王司吏求了飛魚服,可是卑下卻是什麼都沒有,倒不是說卑下稀罕這個,只是大家都為大人效力,別人光鮮,卑下卻是如此寒酸,將來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下頭的兄弟?」
小小一個百戶所,竟是連續有恩旨下來,也算是大開眼界。
陳泓宇很不爽,或者說,心裏有很多抱怨,他和王司吏、老霍都是柳乘風身邊的人,老霍膽子小,說起來每次出事的時候,陳泓宇都沖在最前,他是最肯為柳乘風賣命的一個,而王司吏則是在幕後,可是不管怎麼說,陳泓宇原本以為柳乘風怎麼也會給他一個前程,這倒不是他熱衷什麼名利,只是老霍都做了百戶,王司吏也欽賜了飛魚服,唯獨他什麼都沒有,這心裏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柳乘風連忙將他扶起,正色道:「是為皇上打理這百戶所。」
只是這些話,陳泓宇不敢說,只能以沉默應對。
柳乘風淡淡地道:「把他叫來書房。」
柳乘風沉吟片刻,道:「時間倉促,只怕在京城裡待不了幾天,初六初七就要啟程。」
「是。」陳泓宇小心翼翼地回答。
良久,柳乘風才慢慢地放下書,抬起眼皮子看了陳泓宇一眼,道:「陳總旗,坐下說話吧。」
柳乘風拍拍王司吏的肩,道:「王司吏也要保重,其實以王司吏的功勞,便是升任百戶甚至調入經歷司也算不得什麼,只是百戶所這邊得有人看著,你和老霍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因此我起了私心,才向皇上要求暫時不必升遷……」
陳泓宇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卑下只是求個公道而已。」
老霍任這百戶,柳乘風是放心的,老霍人厚道,雖然膽小,但是他所要做的就是按著柳乘風的既定辦法來維持局面而已,蕭規曹隨,未必需要他有什麼本事,只要能按部就班就不會出差錯。
至於王司吏,雖然沒有陞官封爵,可是一個百戶所的司吏能獲得如此殊榮,這面子卻是頂天了,宮裡頭雖然沒讓其陞官,可是卻透露出了一個信息,只要好好地做,將來遲早要大用。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怎麼?心裏有氣,覺得憤憤不平?」
這是一場豪賭,賭注不小,柳乘風卻別無選擇,他所能做的,就是儘力去做好。
片刻功夫,陳泓宇便醉醺醺地來了,見了柳乘風,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道:「卑下見過大人。」
陳泓宇道:「是。」
老霍從前只是個遊離在邊緣的小校尉,如今先是總旗,隨後又是百戶,一年功夫不到連升兩級,可以算是功德圓滿。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好,我答應你。」
陳泓宇聽了柳乘風的解釋,一下子呆住了,過了一會才期期艾艾地道:「大……大人是這樣想的?」
柳乘風問他道:「怎麼,喝酒了?」
柳乘風見陳泓宇沒來,心裏頗有些失落,便叫了一個溫家的下人去請,一面又招待老霍、王司吏。
柳乘風的話還沒說完,王司吏已經感激地道:「大人栽培,學生寧願在百戶所里為大人鞍前馬後,學生明白大人的意思,沒有怨言。更何況學生得了欽賜飛魚服,已是宮中天大的恩德,豈敢再求什麼陞官封爵?」
王司吏毫不猶豫地打斷道:「學生知道,正因為如此才想讓犬子跟在大人身邊,大人知遇之恩,學生無以為報,若是犬子當真遇到什麼危險,這是命數。可要是能活下來,至少總能博個前程。」
柳乘風升任北鎮府司北通州千戶,老霍升任煙花衚衕百戶所百戶,王司吏賜飛魚服,以示恩寵。
此去北通州。
王司吏到了年初二接過旨意之後,就和老霍一起來溫家這邊拜謁柳乘風,說是拜謁,倒不如說是來致謝的。
柳乘風淡淡地笑起來,道:「還有嗎?」
柳乘風卻是搖頭,正色道:「話不是這麼說,人總是要有些志向才好,將來若是有機會,王司吏遲早是要飛黃騰達的。」
陳泓宇撿了個座位欠身坐下。
不過見到了柳乘風,出於對柳乘風一貫的敬畏,陳泓宇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半,乖乖地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