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瘋狂的報復

老者老眼掠過了一絲遙遠的回憶，同樣動情的道：「是啊，再健壯的羚羊也有蒼老的一天，你的父王……」

她款款的身子到了一個強壯的首領前，吟吟笑道：「哈魯哥哥，你還好嗎？」

緊接著，眾王公才看到了這個數年未謀面的郡主。

禿哈良臉色驟變，他想不到這個小女人，此時竟有這麼大的勇氣，甚至他有預感，自己上當了，是這個女人的陰謀，這個女人並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簡單，事情已經脫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以至於他一時之間失去了對策。

李若凡步伐不徐不慢，目光掃視了所有人，最後又落到了禿哈良身上，一字一句地道：「現在，我就開始說正事，請問尊貴的客人，來自汗庭的樞密院副使，我代表我的父兄，我的族人來和你洽商正事，希望你能給我解除心中的迷惑。」

李若凡又向前走幾步，到了一個老者跟前，見這老者要給她行禮，她連忙扶住，動情的道：「哈桑爾叔叔，幾年不見，想不到你又老了不少，我父王曾經說，哈桑而叔叔是漠南最強壯的勇士。」

柳乘風坐在帳中，錢芳等教官還有幾個隨行的錦衣衛官員屏息而立。

「你在騙人！」李若凡爭鋒相對的打斷禿哈良，此時的李若凡又換成了另一個人，宛如女武神一般，帶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她的手指指向禿哈良的時候，彷彿虛空都已經裂開，輕輕一指，卻隱含著盛氣凌人，讓這禿哈良身軀一震，禁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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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手裡把玩著白玉的筆架，這筆架是他喜愛之物，有空的時候總是拿在手裡玩賞，尤其是這個時候，他的精神緊繃，臉色凝重，整個人宛如一尊石像，除了手指還在筆架上摩挲，整個人紋絲不動。

李若凡銀鈴般的笑聲傳出來，這笑聲中，帶著無盡的輕蔑：「汗庭的威嚴，來自於各部，來自於每一個牧人，每一個勇士……大汗聽信奸臣讒言，殺死我的父兄，掠奪我的部族，我絕不答應，賽刊部也絕不答應，現在，我要告訴你，讓你回到汗庭去，轉告那個自以為是的大汗，漠南和汗庭再沒有關係，漠南的朋友，與汗庭截然相反，汗庭的敵人，將是賽刊部的朋友！」

禿哈良道：「你要收斂他們的屍骨，給他們舉行葬禮，我會滿足你，可是你現在應該閉嘴！」

禿哈良怒道：「因為……因為他們觸怒了大汗，他們……」

「大人，新軍已經準備待定，請大人吩咐。」

他掃視了所有人一眼，隨即才向一個武士吩咐道：「去，將郡主請進來。」

可是禿哈良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陰沉了，他已經感覺到了殿中一股氣氛，李若凡霎時間，就已變成了帳中的明珠，所有人都將這明珠捧在手裡。

他冷漠地道：「你來這裏，是受了漢人脅迫而來，是被漢人挑唆，前來煽動我們瓦刺的內亂！」

柳乘風聽到這些稟報，沒有吱聲，他思考了良久，才抬起眸來，道：「看來都準備好了嗎？」

有人忍不住站起來朝這李若凡行禮，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這些虎背熊腰的王公們，居然都低下了頭，以最鄭重的禮節迎接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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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這個女人笑了，笑的很好看，世上最美的花朵也及不上她的傾世笑顏，她淡淡地道：「是嗎？可惜你錯了，我回來，是要收斂父兄的屍首，願他們的英靈，隨著勒勒車的足跡永存不滅。」

「我……我知道……」這叫阿布魯的人寬闊的雙肩微微在顫抖，居然有些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

李若凡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含著淚花微微笑道：「健壯的羚羊能夠蒼老未嘗不是好事，總比壯年橫死的好。」

新軍營地里燈火通明。

禿哈良自認自己的回答很是精妙，此時把漢人拉進來，對他有好處，而且能讓這個女人陷入被動。

李若凡聲音漸漸高昂，一字一句地道：「大汗要征伐大同，是我的父兄召集本部人馬，為瓦刺做前鋒；韃靼人垂涎漠南最肥美的草場，是我的父兄與韃靼人血戰，一次又一次，為大汗衛戍瓦刺的膏腴之地。每年的時候，我的父兄都會為汗庭獻上無數的牛羊，請大汗享用，數十年來，我賽刊部從未中斷，年年歲貢，不敢有絲毫的不敬。大汗要圖謀明人，是我親入關中，九死一生，差一點就客死異鄉。可是你們卻說，我的父兄觸怒了大汗，違反了瓦刺的律令，你們用這樣的罪名，殺死了我的父兄，現在卻還用這樣的理由，來搪塞我一個女子。」

李若凡幽幽道：「你還欠我一隻海東青，我可一直記得，只是不知哈魯哥哥的承諾是不是能兌現？」

這是賽刊王的血脈，見了她，很難讓人聯想賽刊王的英姿，可是所有的目光都為她吸引，那凄楚之中帶著幾分嫵媚，更是教人怦然心動。

李若凡一路走來，居然對所有人的事迹和名字都記憶猶新，她能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能說出許多的往事，教這帳中的所有人都不由唏噓不已。

李若凡聲音猶如天籟，帶著一種洗滌人心的魔力，以至於被問候到的一個首領有些激動，頭垂的更低，回答道：「我記得，郡主，有一次你騎馬摔傷了，你的父王差點沒把我綁起來打幾鞭子。」

可是作為樞密院副使，禿哈良並不是遇事就驚慌失措的人，他看著李若凡，試圖想擺出最強硬的姿態，好讓這女人望而生畏，懸崖勒馬，他冷冷道：「郡主要問什麼？」

「動手吧，所有人全部格殺勿論，我不要任何活人，一隻螞蟻也不要！」

而李若凡露出勉強的笑容，朝一個個人點頭，有時撞到依稀認得的，還會低聲打招呼。

李若凡卻又笑了，仍舊是那傾國傾城的笑顏，隨即道：「可是我必須還要問，我的父兄犯了什麼罪，為何會遭受汗庭的極刑？」

禿哈良出現時神采奕奕，甚至許多人從他的臉上察覺出一種勝利者的姿態。

一句嬌斥，讓這帳中的王公不禁熱血沸騰，有人開始大聲咒罵，而禿哈良的臉色之豬肝還要青紫，他咬牙切齒地看著李若凡，怒氣沖沖的道：「烏日娜，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大汗統治諸部，各部都必須受汗庭節制……還有你們……」禿哈良目中噴出火來，朝帳中的王公們咆哮：「你們難道也想陪這個野女人發瘋？大汗的鐵騎一到，會禍及你們的部族，禍及你們的女人和孩子，你們都瘋了嗎？」

「郡主……」健壯的年輕首領深深彎腰，比馴鹿更加溫順，道：「我當然記得。」

「我父王的過錯，忘你不要介意，他的性子是粗魯了一些，可是一直將你當兄弟看。」

禿哈良帶來的不和諧氣氛，頓時引起不少人的不滿，可是李若凡沒有生氣，乖巧的到了帳中，看著禿哈良道：「是了，現在是該說正事的時候了。」

事實上，禿哈良已經感覺到了帳中的溫馨氣氛變成了憤怒，這時候他必須讓李若凡閉嘴。

這樣下去，形勢對禿哈良很不利，禿哈良不能再讓這樣的場面繼續下去，他咳嗽一聲，大聲道：「郡主，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李若凡穿著繁複的禮服，金絲紋路的鹿皮靴子踩在羊皮毯上，一步步進了長子，冉冉燈光下，絕美的容顏帶著幾分凄楚，讓人不禁連心都為之扼腕起來。

李若凡嘴角揚出了似笑非笑，甚至在她的眼眸深處，看向禿哈良的目光中，還有幾分輕蔑，這個女人明明個子及不上禿哈良，卻彷彿是在俯瞰著他，李若凡的語氣並沒有帶著任何威脅，甚至沒有絲毫的咄咄逼人，只是很平淡的道：「我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阿布魯，你還記得我嗎？我年幼的時候，那時候父王忙著族中的事，是你教我騎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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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更是出乎了禿哈良的意料之外，他心裏早已預備了幾個答案，只是想不到李若凡的問題是這個。

「大人，細作已經派了出去，都是最精明之人，全部混進了汗庭帳前衛的營地里，他們假扮是某部的人手，入營去給他們提供酒食，人數不多，只有二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