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殺氣
蕭敬倒霉就倒霉在這上頭，人怕出名豬怕壯，他這位秉筆太監、東廠廠公名聲太響，天下還真沒幾個人不知道的，現在不少人都想藉著他為自己提高點知名度。
這話兒乍聽之下，倒像是上司對下屬的關切，可是蕭敬卻是聽明白了，這是警告，非常嚴重的警告，歷經三朝不容易，別在陰溝裡翻船了，這意思似乎是在說，連皇上對他都有了些懷疑，覺得那些刺客與他有關係，若真是他蕭敬指使，只怕他別想再侍奉第四個皇帝了，他在宮裡的事都到此為止，他的結局只有一個——死。
在塌下是一個女官，說道：「娘娘，江大人和公主殿下的生辰已經算過了，倒是頗為相宜。」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若是放在外朝，那也算是三朝老臣了，不容易啊，若是你活得再長一些，便是歷經四朝也是未必……」朱佑樘在這裏頓了一下，隨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誤了自己，知道嗎？」
柳乘風作了保，朱佑樘頜首點頭，顯得頗為滿意，隨即揮揮手，道：「去查你的案子吧，不要耽誤了時間。」
蕭敬不禁心虛，這事兒也算是他倒霉，現在天下人都傳言遇刺的事和他有關，據說今早的報紙，都紛紛在猜測這個消息，報紙從某種意義來說，其實就是讀書人的喉舌，而讀書人的性子就是如
啪……
蕭敬抹了一把冷汗，忙不迭地告辭出去。
張皇后也不禁笑了起來，道：「既然如此，宜早不宜遲，得讓那江翰林及早做好準備，來人，來人……」
他弓著身要一步步退出去，朱佑樘突然叫住他，慢悠悠地道：「蕭敬。」
朱佑樘卻長嘆了口氣，似乎思量著什麼，過了片刻，便有太監進來稟告：「陛下，蕭公公覲見。」
蕭敬雖然老邁，可是突然揚起的手卻是力度不低地摔在了這個小太監臉上，給這小太監稚嫩的臉留了個掌印，這小太監挨了打，居然連呻吟都不敢，連忙就跪倒在地，帶著哭腔楚楚可憐地道：「奴婢不知哪裡惹了祖宗，奴婢該死，蕭祖宗若是覺得奴婢做錯了什麼事，怎麼敢有勞蕭祖宗親自動手打奴婢，直接把奴婢杖斃了就是。」
他一腳將這小太監踢翻在地，隨即看都沒看他一眼，便背著手拂袖而去。
蕭敬不由打了個冷戰，伴君如伴虎，
朱佑樘突然打斷他，讓心虛不已的蕭敬更是不安，可是見皇上不開尊口，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繼續道：「奴婢倒是找出了一些線索，只是……只是案情要水落石出，只怕還要一些時間，奴婢已經知會東廠上下人等……」
蕭敬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眼睛通紅，冷冷地道：「滾開，你這狗奴婢！」
張皇后叫人取了來看，連忙說好，在這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時代，能寫出這麼漂亮的文字，能做出這等文章來的，莫說是尋常人家，便是宮裡也都稱羡，張皇后顯得興緻勃勃，連說了幾個好字，才將東西收了，隨即問：「總算有了著落，本宮也很滿意，看來柳乘風辦事倒也不錯，這麼快就能有消息，聽說他還遇刺了？打發個人去慰問一下吧，讓月洛入宮，本宮也有話和她說。是了，太康公主何在？」
這……蕭敬已經感覺到皇上口吻中有些不客氣了，忙道：「奴婢遵旨。」
朱佑樘慢吞吞地道：「你已經侍奉了幾個天子了？」
蕭敬說到這裏的時候，朱佑樘將手裡的報紙突然摔在了御案上，臉色愈來愈冷。
從正心殿出來，走出了幾十丈遠，一個
人家連皇帝都不怕，怎麼可能還會怕你這個閹貨？
柳乘風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能體會陛下的苦心，微臣自然也會伺奉在太子的身側，陛下放心，太子聽政的事不會有差錯的。」
張皇后道：「讓人去知會宮裡各衙門，讓他們做好準備，叫個人去那江翰林的府上，說明一下意思，讓他準備提親吧。」說罷，張皇后顯得滿面紅光起來，又不禁問那女官：「昨日問你們這江炳才學如何，還讓你們拿他平日的試卷和詩文進宮給本宮看看，都準備妥了嗎？」
聽到太康公主，滿殿的太監和宮娥一個個大氣不敢出，屏住了呼吸。
無數的文章都是如此分析，就像曾經周成一死所有人都對柳乘風口誅筆伐一樣，總之就是湊個熱鬧，更重要的是，藉此來表明自己不畏強權。
朱佑樘語速緩慢的揮揮手道：「去吧。」
朱佑樘咳嗽了一聲，眯著眼看他：「既如此，你去查就是，和朕說這些做什麼？」
蕭敬只得重新跪倒：「奴婢在。」
這女官笑吟吟地道：「是呢，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蕭敬卻是手心都捏滿了汗，低沉著聲音道：「都指揮使柳乘風遇刺之後，奴婢連夜出宮責令東廠徹查，四處尋找蛛絲馬跡……
張皇后眯著眼，顯得很是不悅，冷冷地道：「出了什麼事，你們難道還想瞞著本宮？」
「嗯？是嗎？」張皇后才打起了幾分精神，對於這個江炳，張皇后是頗為看好的，這可是庶吉士，天下最聰明和最有才學的人之一，難得這位江翰林還是青年俊彥，據說人品也好，與人相處很是融洽，張皇后一心想為公主挑個好駙馬，一開始對庶吉士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明開國這麼久，還真沒一個公主是下嫁給庶吉士的。左挑右選之下，大多人都不滿意，唯有這個庶吉士許多方面都合適，再加上又有才學，人家又肯放棄了前程迎娶公主，這樁婚事怎麼看都稱心如意。
朱佑樘只是看了他一眼，很是淡漠地點點頭，卻是一聲不吭，隨手撿起御案上的一份報紙閱讀。
蕭敬小心翼翼地道：「三個。」
「準備了。」女官一邊說，一邊向宮娥使了眼色，過不了片刻，便有宮娥端了個木盤子來，上頭是一紮扎卷好的東西，都是那江炳的奏書、科舉的試卷還有平時流傳出來的詩文。
隨後，蕭敬亦步亦趨地進殿，說實在話，蕭敬如今也滿是老態，整個人像是一夜之間頭髮全部花白了，滿臉的疲憊，他規規矩矩地拜倒在地，口裡道：「奴婢見過皇上。」
六禮本就是提親用的，尋常人家湊不足六禮，所以提親時都喚作是送彩禮，只不過官宦乃
她這一呼喚，立即便有個宮人進來，道：「娘娘有何吩咐？」
她這麼一問，滿殿的奴婢全部跪倒在地，紛紛道：「奴婢萬死。」
朱佑樘臉色無動於衷地道：「怎麼？回宮了？叫進來吧。」
此時，在坤寧宮裡，張皇后慵懶地半躺在鳳榻上，這幾日她的精神不是很好，陛下每次在這裏就寢，每到夜裡便不斷咳嗽，張皇后豈能睡得下？只得強忍著睡意作陪，因此白日的時候，張皇后整個人便顯得無精打采，清早起來連妝都沒有化，便躺在這榻上養著神。
小太監看蕭敬走遠，整個人幾乎灘在地上，在宮裡頭，蕭祖宗一直是脾氣極好的，極少發火，像今日這樣發無名火的時候這小太監是一次也不曾見過，他既有些后怕，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蕭敬的背影，直愣愣地發獃。
於是乎，蕭敬栽了個跟頭，他現在對那些報紙一點辦法都沒有，平時去處置幾個倒也沒什麼，可是在這風口浪尖上，你越是去找報館的麻煩，別人越是說你心虛，他唯一的辦法只能把那些刺客找出來，好證明自己的清白，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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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風退了出去。
現在八字又相合，如此看來，這門親事是要抓緊了，張皇后便變得精神奕奕起來，道：「這麼說，可以讓那江炳準備好六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