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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內閣大臣滿賽

第七百三十三章 內閣大臣滿賽

李東陽卻是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想心事,謝遷見他猶豫,不由道:「李公,內閣應當同進同退,我和劉公這邊是鐵了心的,你自己拿捏吧。」
這來人哪裡吃得消李東棟這種話,連忙分辨道:「不敢欺瞞,小人實在是內閣來的,大人不信,可以去內閣詢問。」
劉健的眼睛眯了起來,謝遷說得不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把這種東西登在報紙上,若是沒有靠山那是不可能的,說不定這個人就是寧王也不一定,表面上這似乎是一個供狀,可是從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一份吹捧寧王的溢美文章。可以說這裏頭抨擊時局的言辭說中了不少人的心坎,那些對國策不滿的人只怕看了這供詞免不得眼前一亮。
內閣。
北鎮撫司,當條子送到的時候,柳乘風的人並不在,清早的時候他就出了城,去巡視他的聚寶工坊建設去了,據說那裡各處已經開工,修路的修路,修建碼頭的修建碼頭,除此之外還有各家工坊也已經按著規劃開始修建,七八萬的勞工在那兒同時動工,運送木料、泥漿、煤炭、石頭的車馬絡繹不絕。
謝遷坐在劉健的右側,捋須道:「這是今日清早的時候十幾個報紙一起透出來的消息,劉公你也看到了,那江炳妖言惑眾,說什麼皇上昏聵,又說寧王有為,說的義正言辭、堂而皇之,雖然說這是供狀,可是老夫看,卻像是有人想藉著江炳之口說出他們的心裡話。」
內閣來的人可不怕這個李先生,宰相門前七品官,他的後台就是內閣,當然不能示弱,這人不卑不亢地道:「大人有什麼見教。」
劉健是忠臣,對於這種藉著江炳之口吹捧寧王的供詞大為反感,這種東西束之高閣留待後人評說就是了,卻是大庭廣眾之下四處宣揚,這分明就是在給寧王造勢,再加上現在不少鄉紳對國策不滿,這些人還包括了相當多的朝廷官員,若是放任自流,將來天知道這些報紙還敢爆出什麼東西來。
他稍一琢磨,隨即對來人道:「大胆。」
謝遷問:「敢問李公在想什麼?」
愛惜羽毛,是問他們是否在乎自己的名聲,若是真要對報館動手,清議的矛頭肯定指向他們,到時候天知道他們會不會被形容成十惡不赦的形象,可是劉健這人一旦有了決斷,就義無反顧,絕不會給自己留後路,他想看看自己的兩個助手是否有這樣的決心。
李東棟又是冷笑:「就算請不來內閣大臣,那就到宮裡去請一封聖旨也成,怎麼?沒有?哼,就你這等伎倆也想瞞過我,你分明是小賊,想藉著內閣來這兒慫恿親軍與報館為難,來人,將他打出去!」
李東棟冷笑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是內閣的人,遞這種條子來,內閣的幾位閣老是什麼人物,他們一向向陛下陳言,讓陛下廣開言路,不得堵住別人說話。現在你卻假冒是內閣的人,下條子讓錦衣衛親軍去查抄報館,真是荒謬,來人,將他拿下。」
劉健冷冷道:「這個要徹查,徹查到底,那些報紙,平時老夫對他們多有縱容,總是以為當今皇上聖明,我們做臣子的也要給皇上樹立一個廣開言路的形象,可是現在看來,他們這是得寸進尺,越來越不像話了。賓之、于喬,你們可愛惜羽毛嗎?」
這些人當真是膽大包天了,若是不好好懲治一番,當真是不知曉厲害。
劉健已經明白李東陽的意思了,他眼睛眯了起來,沉吟片刻,隨即拍板道:「就這麼辦,現在就下條子,送去北鎮撫司,讓北鎮撫司那邊立即動手。」
李東陽連忙苦笑擺手,道:「謝公不惜擔負污名,我李賓之難道會怕這個?我現在想的不是這個,而是在想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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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片刻,苦嘆道:「賓之可想出什麼了嗎?」
劉健陷入深思,方才他沒有想太多,現在聽李東陽提醒,倒也不禁琢磨起來,可是把自己認為可能的幾個人物都慢慢的腦子裡過了一遍,卻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得上號。
李東棟連忙叫人把來人請進來,接了條子,隨即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這條子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是自己族兄寫的,字跡他認得,文字的習慣他也耳熟能詳,而裡頭的內容他只稍一琢磨便心裏透亮了。內閣那邊動了怒,想對報館動手,可是對報館動手可是要擔負罵名的,所以他們下了條子想要借刀殺人,讓錦衣衛來做這種醜事。
他吩咐一聲,叫了個文書來,李東陽似乎頗有興緻,道:「這條子讓老夫來草擬吧。」說罷叫人拿來筆墨,將條子寫了,直接讓人送了去。
李東陽說到這裏,便沒有再說下去,說句實在的,他的這個主意實在有點兒不太厚道,因此他說出來的時候老臉不禁一紅,可是話又說回來,現在內閣和錦衣衛已經是勢同水火的地步了,大家都在尋找一切的機會來收拾對方,其實也沒什麼厚道可言,只要辦法好用就成。
李東棟卻是笑了,道:「詢問就不必,你若是要我相信,就請幾位閣老親自來我才相信。」
他這話實在是強人所難,人家閣老是什麼人,再加上此前又與柳乘風鬧了這麼大的矛盾,便是打死了他們也絕不會出現在北鎮撫司的。再加上李東棟說得冠冕堂皇,極力誇獎內閣大佬們絕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更不會有查抄報館的想法,一時之間,讓這人百口莫辯。
留在這裏做事的是李東棟,柳乘風是甩手掌柜,這裏的事其實大多數都是李東棟處置。內閣送條子來這可是稀罕事,自從錦衣衛和內閣抬杠之後,內閣那邊幾乎已經沒有人和北鎮撫司來往了,反正雙方誰也不搭理誰,今日實在有點破了天荒。
謝遷正色道:「老夫這一輩子,也算有個好名,若說不愛惜羽毛那是假話。可是這些報館膽大包天,若是縱容下去那還了得,也必須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了,這羽毛不要也罷,大不了被人罵一罵而已。」
劉健動了氣,不管怎麼說,他對當今皇上還是忠誠的,雖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利,不過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若是當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劉健絕對有仗義死節的勇氣和決心。
最時新的報紙遞上來,這些報紙都是京師近來較有影響的報紙,如今這些報紙都擺上了劉健的案頭,劉健的眼睛不好,不習慣報紙上的蠅頭小字,不得不叫人移了油燈過來,湊上去逐字逐句的看,可是越看,臉上的怒容就越是增加幾分,隨即狠狠的將報紙啪在案上,淡淡地道:「真是胡鬧,是哪個報紙先報出來的消息,這種欽案的供詞,是如何流出去,又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這般明目張胆的公諸于眾的?」
李東棟不由從容一笑,他不由想,族兄便是聰明絕頂,只怕也想不到這件事的背後根本就是他謀划的,讓錦衣衛對這些報館動手簡直就是休想,只是該如何回話呢。
李東陽正色道:「到底是誰在縱容這些報館,諸位請看,這些報館中連學而報都參与其中,大家都知道,這學而報與柳乘風素來有關聯,若是這件事背後是寧王主使,學而報是萬萬不會和寧王有什麼瓜葛的。所以,我認為此事並非寧王所為。可是這人是誰呢,能讓這麼多報館同時發文,同時又能從內廷抄錄到供詞,這個人一定非同小可,在京師里也是有數的人物,難道是柳乘風,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李東陽雙手一攤:「怪就怪在這裏,老夫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背後是誰,或許這隻是巧合吧,有不知趣的太監透露出了這消息,聽說那些報館為了收到消息幾乎不擇手段,說不定是有些太監見有利可圖,便將消息兜售出去,這種消息對報紙的銷量有極大益處,於是各家報紙紛紛刊載也是未必。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追究這個也沒多大用處,最重要的還是剎住眼下這些報館膽大妄為的風氣,今日他們敢刊載這種欽案密事,明日豈不是要上房揭瓦,劉公說得不錯,咱們不能再愛惜羽毛了,該嚴懲的還是要嚴懲,不過老夫卻認為,殺雞焉用牛刀,這件事根本不必內閣親自動手,老夫的意思是,何不如下個條子讓錦衣衛來做這件事。此事關係著皇上的聲譽,錦衣衛不是自詡是天子親軍嗎?他們難道能袖手旁觀,他們不肯去做,咱們正好尋個由頭狠狠的告一狀。可若是他們真去查抄了報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