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想見你（上）
正因為如此，他想做些什麼。只是來到這裏這麼小小的願望，又算什麼呢。
拉夏那樣優秀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喜歡上他呢？沒有獲得魔王阿斯塔羅特的力量之前，他只是一個什麼也做不到，連光系魔法晉級都得比常人花上十倍努力的普通人。
尤里西斯睜大眼睛，有那麼一瞬間，他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安妮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然後，從唇上傳來了溫熱而香甜的滋味。
放棄一切推動力吧。在一瞬間，尤里西斯就做出了判斷，果斷的放棄了自己背後可以保持平衡的黑色光翼，同時取消了深淵斷罪的召喚。最後翻了個身，讓自己的背部朝下落了下去。
在那個時候，是拉夏救了他。如果不是還有「必須拯救拉夏」這個目標的話，他說不定在那個時候就會崩潰了吧。
在離白色鯨魚大概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手中的深淵斷罪似乎刺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障壁。這是一道無形無影的，不真正靠近就完全感覺不到障壁。更奇怪的是，雲朵可以透進去，但是他卻沖不進去。
「不！已經夠了，已經足夠了！安妮，安妮什麼也不要了。」雖然尤里西斯在拚命的掩飾自己的疲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他的演技實在是太笨拙了，笨拙到了讓安妮快要哭出來的程度。
果然，到極限了……尤里西斯使出的龍天飛翔劍是攻防合一的招式，使用它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懷裡的安妮。
這是優雅的，急速的，全力的，飛翔。
這個罪惡，不可饒恕，不可原諒。他也不曾奢求寬恕和原諒，只要他還活下去，就會一直將它背負下去。
「真的，到了！」安妮驚喜的睜開了眼睛，然後看到尤里西斯那疲憊不堪的臉和他身上摩擦的痕迹。
其實，他現在，是很想閉上眼睛睡過去。超越自己極限的高速飛翔加上打穿那道看不見的障壁的一劍，真的把他的體力和精神力全部抽幹了。
「嗯……」尤里西斯也知道自己是在勉強自己。不過他很高興，自己還有這樣勉強的自己的機會。
「哥哥你又在想別的女孩子了吧。」對於這方面的事情的感覺，安妮可不是一般的敏銳。
真的，那個時候能和拉夏相見，實在太好了。在那個時候，要不是拉夏在的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原來，是這樣。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他才會那麼吃驚。對於本來是第一次見面的他，會那麼的溫柔，體貼。
在白色鯨魚的背上，在不知道多少米的高空之中，安妮給予了尤里西斯自己的初吻。這個時候，她並不是很清楚，在自己心中的涌動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
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事情，並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在自己身邊卻無法相見，而是知道了她再也不在這裏，再也無法見面。
這種狀態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除，只能
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在如此高速的行動中進行驟然減速降落。
「哥哥，你很難過。」安妮低下頭，用溫柔的眼神看著露出悲傷表情的尤里西斯。粉紅的髮絲輕輕落到尤里西斯的臉上，讓他彷彿又回到了過去，那個無憂無慮的時間。
「哥哥……」
看到了……尤里西斯摒棄一切雜念，全神貫注的投入距離的計算之中。在現在的速度之下，萬米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而已。原本已經游到了遠方的白色鯨魚，已經急速的向他靠近——不，是被他靠近了。
「呃……這個……」尤里西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安妮，可是在是累得沒辦法了。
那個時候，他將深淵斷罪貫穿自己妹妹的身體的時候，一切的回憶都回來了。復讎成功的快感，遠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大，甚至可以說是根本沒有。
「哥哥……」安妮沒有能預料得到，事實的真相居然是如此的殘酷、悲傷。
因為她並不是被誰殺死，也不是正常的死亡，而是……尤里西斯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那個擁有鮮紅眼眸和銀色髮辮，孤獨的站在劍之丘上的少女。
「尤麗雅……已經哪裡都不在了……而且，最後，是我殺了她。」用著悲傷的表情，尤里西斯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對誰也沒說過的秘密。
「呵，那樣的話，就稍微休息下。」說實在的，尤里西斯感覺自己也快極限了。
能戰勝那個奪取了她身體的人又怎麼樣？用自己的手結束了過去的一切又怎麼樣？失去的人，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個叫尤麗雅的女孩，一定和她很像很像。所以，哥哥才會總是露出那麼恍惚的表情。原來，他一直在看著的，就是這個女孩嗎？
真的，是太像了。記得當初知道了拉夏脅迫他訂下婚約的時候，她可是悶悶不樂了好幾天，該不會她那時候把那小孩子一樣的玩笑當真了吧。
黑色的龍影咆哮著帶著尤里西斯和安妮高速衝上了白色鯨魚的背部，然後在它的巨大身體上劃出了一道熾熱的火花。超越音速數倍以上的恐怖速度帶來的是無法想象的強勁衝擊，如果是用來對敵的話，即使十幾位七級強者聯手恐怕也會被撞飛出去。
準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最終能來到這裏。但是，最後一步，才是最困難的。在這之前的一切，都是為了加速。但是，最後的一步是減速。
所以，在那一天，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見悲劇發生。即使拼了命去阻止，卻什麼也做不了。最後還被那把巨大的槍貫穿了身體，差一點兒就死掉。
不過這頭漂浮在空中的白色鯨魚顯然
正是因為拉夏在那裡，他才能繼續戰鬥下去，直到用自己的劍結束了那一切的不幸。
心痛的感覺，不止是在尤里西斯的心中，也傳達到安妮的心中。被病痛折磨的她，更明白失去一切的悲傷。在獨自一人，誰也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哭泣過。
這次的超高速飛翔，幾乎透支掉了他所有的體力和精神力。特別是刺穿那道看不見的障壁的時候，他居然有遇到當初和黑暗賢者艾爾梅婭布下的幻想障壁一樣的感覺。如果不是現在他可以動用的深淵斷罪之力遠遠超過幾個月前，加上墮天使之光的全速推動，大概即使靠近了這裏他也絕對沖不進來。
「尤麗雅……」無意識中，尤里西斯說出了自己已經不在了的妹妹的名字，同時伸出了雙手，似乎想碰一下那早已經哪裡都不在了的幻影一樣。
一口氣使出了幾乎自己目前極限的力量后，尤里西斯是真的累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衝到地面上然後滑出去好幾百米的尤里西斯還是顯得異常狼狽。
他甚至都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米拉村去的。如果不是拉娜阿姨無微不至的照顧，他一定會死。
「嗤！」可以燃燒大地的黑色龍影狠狠的擦著白色鯨魚無比寬闊的背部。在劇烈的摩擦之中，本來龐大無比的黑色龍影逐漸消失，露出了裏面的尤里西斯和安妮。
「哥哥，可以睜開眼睛了嗎？」安妮感覺到剛才那種讓人心臟都快要停到的感覺似乎已經停止了。要知道，剛才可是顛簸的厲害，好像狂風暴雨中的小船一樣。
處於零的領域中對時間的判斷和平常不多，如果說平常狀態對距離和時間的判斷單位是以「秒」來算的話。那麼進入這個領域后，那麼就需要用「百分之一秒」來計算。
「嗤！」深淵斷罪乾淨利落的刺穿了這道看不見的障壁。然後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然後尤里西斯帶著安妮沖了進去。
處於高速運動中的物體，最難的並不是最高速度的時候，而是必須減下速度的時候。尤里西斯記得，在當初勇者大會的第一階段，和舒馬赫同一小隊的另外一位使用高速寶具的七級強者，就是再加速到極限后撞到山上，最後重傷被人抬出了賽場。
「嗞！」背部傳來強大的衝擊力和摩擦力。尤里西斯甚至感覺自己的背好像要被火燒焦了一樣。還好，身上穿著的白色長袍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防禦能力，才沒讓他真的被燒掉。
這頭白色的大鯨魚，實在是太強大了，甚至強大到根本不在意他和安妮的地步。剛才衝過來，大概只是偶然的好奇而已。對於它來說，這片天空，才是它喜歡的地方。
「那麼，哥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安妮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尤里西斯更靠近了她一些。
歸根到底，他也不是什麼勇者啊。只是任著自己的性子，在做亂來的事情。這種亂來的做法，怎麼看都是比較接近混亂的魔王系。難怪艾婭總是說他是真正的魔王，是最適合繼承阿斯塔羅特之血的人。
「被看出來了啊……抱歉……」尤里西斯微笑著看著安妮，這個和他逝去的妹妹尤麗雅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女孩。
「可以了，已經到了。」尤里西斯放開了抱住安妮的手。其實，如果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或許不用這麼辛苦也可以來到這裏。帶這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來這裏，和他一個人來，難度可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
果然，太勉強了。雖然這並不是真正的戰鬥，但是對於尤里西斯來說，卻比真正的戰鬥還要驚心動魄。剛才，計算只要稍微失誤一點，他就只能和這隻白色鯨魚硬碰硬了。
那一定是一個悲傷到讓人哭泣的故事。像哥哥這麼溫柔和善良的人，必須不得不結束自己妹妹的生命的時候，會是多麼的痛苦。
出乎意料的，在進入這個狀態后，尤里西斯並沒感覺到多大的壓力。一切外來的事物，似乎都被暫時忘卻了。
在他的面前，就是剛才輕鬆把他甩的老遠的白色巨鯨，在天空之中自由而悠閑的嬉戲著的超級巨獸。而他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帶著懷裡的安妮，去到它的背上。
已經不在了。也就是說，哥哥真正的妹妹，已經回到了至高神的懷抱。而且，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哥哥最後結束了她的生命。
「哥哥，沒關係嗎？」安妮很擔心的撫摸了一下尤里西斯的額頭，似乎是想看看的他有沒有發燒。
她是安妮，雖然也是哥哥的妹妹，但是卻不是那個妹妹。她的哥哥，會有幾個妹妹呢？
精神力不夠強大的人，根本無法支持這種狀態下的計算。很容易就混亂，然後造成慘痛的結果。零的世界，並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進入的。
開始側向飄逸！在急速靠近白色鯨魚的同時，尤里西斯拚命的操縱著龍天飛翔劍的龍影，強行將自己直線前進的路線扭曲成弧線，然後選擇了一個比較緩和的角度沖了下去。
零的領域——超越人類極限的世界。七級強者幾乎無法接觸到的領域，現在的尤里西斯，正飛翔在這個領域之中。
將深淵斷罪貫穿那個名為劍之勇者「拉拉」，也就是他曾經的妹妹尤麗雅的身體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是快樂，不是欣喜，而是悲傷。和失去她時一樣的悲傷，還有空虛。空虛到了似乎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哥哥你太勉強自己了，其實不用這麼拚命也沒關係的，我並不是非到這裏來不可。」安妮的手輕輕的撫過尤里西斯的前額，
不管她提出的是什麼樣的要求，他都會答應，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現在的他，連用一個基本的治療術的精神力都沒剩下，就更不用說再來一次這樣的飛翔了。
可惜，過去的一切已經不能改變。即使是創造世界的神，也無法將時間回溯。過去的傷痕，已經無法消失，那是他成長道路上最大的悲傷，無法忘卻的回憶。
沒錯，他是無藥可救的罪人。不但沒能拯救尤麗雅，甚至連她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的痕迹——原本屬於她的身體也毀滅了。而且，是在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拉夏面前，親手殺死了她。
或者是被尤里西斯的悲傷所吸引，或者只是單純的是因為兩顆孤獨的心互相的靠近了，或許是因為……安妮不知不覺的更加低下了自己的頭。然後，一切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他真的，一點也不堅強。如果沒有和拉夏再會，他一定會在那裡就失去對世界的希望的。正因為拉夏在那裡，他才能勇敢的繼續揮劍，去拯救大家。沒有拉夏的話，他什麼也做不好。
他最重要的人，已經哪裡都不在了。只要想起這件事情，他的心就一陣陣的抽搐。
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夠擁有現在的力量的話，或許一切都會不同了吧。可惜，這註定是不切實際的妄想，他比誰都明白，他那可愛的妹妹，已經哪裡都不在了。
現在的他，和那時候的那位很像。但是，他不會允許自己失敗，絕對不會！
那個時候，他和尤麗雅、拉夏一起快樂的成長著。不知道什麼叫做悲傷，也不知道什麼叫絕望。米拉村的人們親切而善良，對於是小孩子的他們異常的照顧。世界在他的眼中，只有美好的、漂亮的東西，就和天空中的陽光一樣。
「真的沒什麼，只是稍微有點累而已。」——如果眼前發黑，意識快要沉入黑暗，背部失去知覺也只算是有「點」累的話。
真的，太好了。尤里西斯微笑著看著按照自己的話閉上眼睛，緊緊的抱住自己身體的安妮。
速度和力量，從來都是相輔相成的關係。當速度達到極限后，力量自然的也會增長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在進入零的領域之後，尤里西斯更加深刻的體會到這一點。
「哥哥，我不是尤麗雅。」安妮搖了搖頭，她想要的，並不是成為誰的影子。
她是不能要求那麼多的，是不能任性的……因為，他並不是哥哥真正的妹妹啊！這種奢侈的願望，她怎麼又資格有，怎麼可以去要。
不過，他還是做到了。自己怎麼樣都沒關係，只要在他懷抱中的女孩沒事就好。即使是在被迫以身體降落的狼狽姿勢中，他還是很好的保護住了自己懷抱中的安妮，沒有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我知道的……」尤里西斯的眼睛看向了天空。彷彿在那裡，有著已經逝去的人的影子。
一直在
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她低下頭，用雙手將尤里西斯的上半身小心翼翼的抬起，然後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雖然尤里西斯已經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受傷的事情暴露，可惜安妮還是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偽裝。那還在顫抖著的手，失去了力量的身體。以及隱隱約約可以聞到的燒焦的味道，都告訴了她，為了帶她來到這裏，尤里西斯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雖然會覺得空虛和悲傷，但是和她的那一戰，無法避免，也無法挽回。如果不殺了她的話，他是絕對無法原諒自己的。
從光翼衝擊加龍天飛翔劍都沒能給這巨大的白色鯨魚造成絲毫傷害來看，雙方的身體誰更耐衝擊，簡直是不需要去比較的事情。所以，他必須再減速。
由於這次他主動將深淵斷罪的力量全部用在加速。所以現在的狀況是，在還沒減速完畢前的他和安妮就會因為自己超越極限的加速衝擊撞到這白色鯨魚的背上。雖然有預料到這種情況，不過這就意味著他接下來要更拚命了。
尤麗雅，那就是哥哥眼睛中的那個妹妹的名字嗎……安妮眨了眨眼。她終於知道了，尤里西斯一直在看著她的眼睛中到底是誰的影子。
有些事情，擁有的時候並沒有那麼珍惜。可是一旦失去之後，你就會明白對於你來說，到底是多麼重要、珍貴的東西。而且，那是即使神也無法再挽回的東西。
正是她，這個叫拉拉的女孩，傳說中隱藏在歷史的影子后的勇者，奪走了尤麗雅的一切。只有他，他絕對無法原諒。
沒有猶豫的時間，尤里西斯眼中閃過一道金色的光，深淵斷罪的解放狀態全力發動。龐大的魔王之力以深淵斷罪的劍身為中心集中到劍尖的一點，然後猛然發力。
真是聽話的孩子，和那時候的尤麗雅一樣。如果，那時候，他能更關心她一些，更明白一些她的想法。或許，事情就不會到那種無可挽回的地步了吧。
哥哥，實在是太亂來了。飛到這裏，其實只是她一個隨意的想法而已。比起到這裏，和好久沒見面的哥哥再會，對於她來說才是第一優先的事情。
即使是在墮天使之光狀態下的計算中，這並不會給他造成致命傷害，可失去平衡的他還是不得不用身體來降落了。這個動作當然一點也不好看，實際上是極度危險的。
「嗯，已經到了。這裏就是你想來的地方，你還想要什麼嗎？」忍住自己背部的疼痛，尤里西斯微笑著問到。
好疼……尤里西斯差不多可以聞到燒焦的味道。雖然採用了擦落的方式緩衝，可是他的身體可沒強到海倫那個等級。所以這種很勉強的降落方式還是讓他受了不小的傷，特別是背部，都快失去知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