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過去的碎片（下）
在血色的生命之海中，亞由為他而祈禱的時候。
好痛苦，尤里西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的痛苦。明明他不是第一次接觸到那首歌，明明他早已經記住了那本書中記載的所有東西。
然而，他做不到，廣闊的圖書館中，他所在的這個僻靜的角落沒有任何人來。甚至，他所在的這個角落都似乎已經被人們所遺忘了一樣，沒有任何人向這裏看一眼。
但是，她消滅的只是怪物，而不是人們的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貴族中流傳起這些亡靈和怪物是邪惡的魔導士和魔女的作品。而隨著死者復活事件的增加，這種傳言變得越來越廣。
太奇怪了，在看到那首歌的時候，他就變得不像是自己了。這本書是什麼，為什麼會被他翻開。這種心中彷彿少了什麼東西，空虛一片的感覺是什麼。
那個時候，亡靈君主還沒有展開真正的攻勢，但是她的國家的周圍已經出現了不少亡靈生物。這些死者對人類展開了攻擊，然後被她率領的軍團全部消滅。
如果不是在如此近的距離，如果不是她全力以赴的保持著警惕，恐怕她都會失去對尤里西斯的感知。就好像他暫時離開了這個世界，進入了某個不知名的未知領域一樣。
這種氣息籠罩在尤里西斯周圍，幾乎要將他的存在感徹底的抹殺。
這種慌亂的感覺，這種極其不安而混亂的預感，只有在遙遠的過去，她失去自己最重要的妹妹的時
這樣就好了，他不需要改變，現在的他就很好。一切，已經沒問題了。抱歉，阿爾塞莉婭，讓你擔心了……
「阿爾塞莉婭。」尤里西斯很辛苦的抬起頭來，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少女的眼睛。
在那之後不久，人類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敵人是誰。可悲劇已經發生，一切都無可挽回，而她也在那場和死亡騎士團的戰爭中死去了。
可為什麼，現在再看到那首淡漠的歌謠，他的心會變的這麼的痛苦。
但是，他真的需要那些嗎？
在黑暗的地下，和諾亞身體重合的時候。
不管多麼強烈的愛，多麼熾熱的感情，如果都是虛假的東西，那麼有何意義。那曖昧的光，並不溫暖，也不熾熱，而是通向更高的地方，完全未知的世界。
那道「門」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現在在這裏做出選擇，一切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了。他或許可以得到無限的知識，得到自己無法想象的力量，甚至連這個世界的一切問題，都可以從那裡找到答案。
「砰……砰……」尤里西斯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著，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這不是病，也不是詛咒，而是來自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對某種遠遠超越自己想象的「未知」的恐懼。
「尤里西斯，你身上發生了什麼？」阿爾塞莉婭能感覺到尤里西斯身上殘留的那種讓人不安的氣息。
剛才
當她出征勝利回來的時候，沒有再看到阿爾娜莉婭熟悉的笑臉，也再也不會看到了。
其實，那些復活的死者並不強，連一隻七級的亡靈生物都沒有，完全不是她的對手。即使來上一個軍團，持有黃金聖劍的她也可以輕鬆消滅。
那是她身為王的時候發生的悲劇，無法挽回的悲劇。
即使他自己都已經不記得了，或者從來也沒注意到，可在翻開這本書的時候，被他遺忘了的過去，深藏在記憶深處的過去全部回來了。
「此世一切，皆非真實。」是這首歌最後表達出來的真相。
在少年時代，偶然翻開米拉村長老藏書的時候。
「不對！尤里西斯，我不相信那種事情。」阿爾塞莉婭毫不猶豫的戳穿了尤里西斯的謊言。
就在那扇門自動的打開，尤里西斯即將不受控制的進入門裡的時候，一隻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有時候，她會想起自己的選擇。如果她沒有選擇成為王，將國家和人民永遠放在自己之前考慮的偉大的王，那麼阿爾娜莉婭一定還會和她在一起的吧。
那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但是對於他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最終，在真正的敵人，大
那是席捲大陸的亡靈戰爭還在開始階段，人們還未意識到面臨的究竟是什麼敵人的時候。
然後，他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那扇門，那扇任何人都看不到，但是卻確實的來到了他身邊的門。
「怎麼回事……」尤里西斯顫抖著，試圖將自己面前的書關上。
剛才，只是那麼一瞬間，他看到了「它」，看到了隱藏在古老的書本中，隱藏在過去的傳說中，隱藏在那首歌中的「它」。
那是自己即將要失去什麼，或者正在失去什麼的疼痛。不知道什麼時候藏在了他身體最深處的那本古老的書，正在吞噬著他的什麼，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在那一瞬間，尤里西斯回到了過去，最初開始的那一天，他從米拉村的長老那裡找到那本書的那一天。
她不會忘記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原因，他感覺到了那個「未知」的可怕。那是遠比他知道的幾位九級強者，能用雷電撕裂天空的加奈主人，揮舞翅膀就可以冰封萬里的冰凰媽媽，在熔岩海洋中自由穿棱的他的朋友，更加可怕的存在。
但是他卻想不出來那是什麼，到底有多麼的重要。
但是，尤里西斯感到了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知道，知道尤里西斯根本就是在硬撐著。她從未看過他
他實際上並不曾真正知道那門的後面到底是什麼，可只是看到那扇門，他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中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消失。
同樣的，在成為尤里西斯的使徒后，她發誓不會讓那樣的悲劇再現。所以，她現在必須守護著他，不止是他的身體，還有他那脆弱的心。
而那個世界，現在第一次向他打開了大門，只需要他自己的意志，就將踏入那代表著無限未知和力量的世界。
而她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只是愛好黑魔法，從未真正使用黑魔法的力量殺害過任何生命的阿爾娜莉婭，在她一次對外出征的時候，被貴族們以「魔女」的名義殺害了，甚至連屍體也被燒成了灰。
無限的知識，絕對的力量，這個世界所有問題的答案，真的是那麼美好的東西？如果真的是那樣，他為什麼會感到痛苦，感到害怕。
光的顏色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而是黑于白之間曖昧不清的顏色。這樣的光輝，尤里西斯並不是第一次遇到。
「尤里西斯，你沒事嗎？」平穩而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困惑，在尤里西斯的耳邊響起。
她是他的夥伴，也是他的老師，實際上還是他的使徒（他還不知道）。
如同深色湖水一般的美麗眼睛中，有著非同尋常的慌亂，似乎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那是名為「魔女審判」的悲劇。
尤里西斯知道這首歌，知道它來自哪裡
或許是因為身邊有著阿爾塞莉婭的陪伴的緣故，剛才那種不安的感覺已經消失了。那道不知道代表著什麼的門的輪廓也逐漸消散，然後回歸了虛無的世界。
「我不知道，沒關係的，阿爾塞莉婭，只是一點小問題而已，我會處理好的。」尤里西斯搖了搖頭，他不想讓阿爾塞莉婭太過擔心。
即使不能使用黃金聖劍的力量也不要緊，阿爾娜莉婭一定不會在意那種事情……
不要，我不想要那個……尤里西斯努力的拒絕著那扇門的誘惑。但是，在他的靈魂深處，那本並不完整的書似乎卻對那扇門有種本能的回應，讓他不知不覺中就靠近了那扇門——或者說那扇門被他本身所吸引了過來。
得到什麼，必將失去什麼，他不明白這本書對於他來說到底有什麼意義。但是他不希望自己失去那些對自己非常重要的東西，儘管他甚至都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伴靈魂……這正是那本記載著不完全的精神修鍊法的書上的歌，一首並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彷彿只是點綴的歌。
只需要走進去一步，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在那裡，有著無限的可能性，足以改變一切的東西。只要走過去，對於他來說，或許什麼都可以做得到了。
到底是什麼，會讓擁有魔王力量的他變成這個樣子。這個時候，她要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