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揀破爛
汪銘印抬頭一看，少年抬起手，斜斜地指向遠處。
汪願還沒聽完具體經過，就滿不在乎地說：「那你就回來吧。」
……
兩天後，汪銘印終於迎來了外人……
這些不識貨的鄉巴佬！
「藍展。」
這個莊園級浮空島被空艇拖曳而來，到了萬生星的大氣層內，開啟動力，漂浮在空中。這一群紈絝子弟在莊園里飲宴作樂，開著飛梭比賽，心情好的時候就去狩獵……
旁邊又轉過來一個老頭，蹲下身子，湊到他面前看了一眼，說：「這小子看著眼熟……」
少年反問：「你覺得可能嗎？」
汪銘印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一個巨大的浮空島拆成了碎片，一邊拆，還一邊樂呵呵地相互招呼：「阿哥，你看那塊是不是比較大？」
更令汪銘印驚奇的事情發生了。農民們圍上浮空島就開始敲敲打打，他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浮空島的每一個縫隙，輕而易舉地撬進去，把它的某一個部分撬下來。他們輕而易舉地舉起這些碎片，把它們堆在一邊，另一些人把大塊的綁好，小塊的裝筐。
少年和老頭對視一眼，少年笑了起來。他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就很溫和，這一笑，更加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憑空生了三分好感。
汪銘印這會兒完全忘記自己是一個六級進化者了，他看著人多勢眾的農民們，挺直腰叫道：「對，我是長春領領主汪願的兒子汪銘印，是長春領未來的繼承人！
……
汪銘印猶豫了一下，勸道：「你們拆吧拆吧就趕緊走了吧，萬一飛雲聯邦的人來了，就算他們不會認為是你們做的，也可能遷怒到你們……」
他抱頭苦思，腦海里浮現出由小至大的所有情景。最後映在他腦海里的，是那個自己原以為忘懷很久的爺爺的身影……
少年睜大了眼睛，問道：「啊？」
他把汪銘印拉到一邊，說：「我叫藍展，在落龜港打工，現在農忙季節回來幫忙，發生了這件事情，現在還莫明其妙著呢。能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嗎？」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飛雲聯邦與長春領之間的關係，腦子裡卻像沸騰了一樣，越來越憤懣。
汪銘印更緊張了：「是你們把浮空島打下來的？」
汪銘印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他的後腿跟跘到一塊石頭，撲通一聲跌了一跤。他坐在地上抬頭，面前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也是一身農民裝束，只是比其他那些農民看起來聰明斯文許多。
他緊張地看了看周圍，咽了咽口水，小聲問道：「是，是你們乾的？」
難道，自己會變得跟父親一樣？！
回想起當時的詳細過程，汪銘印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但想到陳少天留下的話時，無明怒火又從心底升起。當他想到之後的事情，怒火簡直要燒沸了整顆心臟。
頭兩天還沒什麼問題，第
汪銘印渾身一抖，覺得自己的頭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
紈絝子弟們大肆嘲笑汪銘印。對於他們來說，這傢伙不過是個鄉下土財主的兒子，他們願意帶他一起玩，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汪銘印的勸解？你會去仔細聽一條狗的吠聲嗎？
一些模糊的過往的影子晃過他的腦海，讓他的心情鬱悶得有些煩躁。
他張望了一下農民，大家還在忙忙碌碌地拆東西，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
老頭抽著煙袋，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他終於站起身來，抬頭望了對面一眼。
他對長春領的責任感，就是這樣一點一點被湮沒的。
「這塊比較重但是比較好拿！」
他倒是非常淡定，但汪銘印想了一想，哂笑道：「唉，怎麼可能，能打下這個東西，怎麼可能還呆在這裏……」
少年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皺緊了眉：「你不是這裏的人……不對，你是！」
老頭子笑了笑，問道：「這東西……是你的？」
……
他正看得擂足頓足，恨不得衝過去教教他們，就聽見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顯然是對著他而來！
汪銘印說：「住在這裏，你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汪銘印自嘲地一笑，說：「嗯，不管
這是怎麼回事！
他正色說：「我說的是真的，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不會讓飛雲聯邦來危害你們的！」
他們一個個健步如飛，但怎麼看都不是進化者，只是普通的農民！他們來幹什麼的？！
你們這群蠢貨不聽勸阻，跑來我家的地盤上，殺我的屬民用以取樂，最後還要把責任栽到我頭上！難道我看上去就這麼好欺負？！
小時候，他是那麼仰慕自己的爺爺，可什麼時候，那個身影漸漸淡去，讓自己幾乎忘記了呢？
汪銘印喃喃道：「因為……因為……」
少年一句話就把他的激動全部潑熄了：「死了一個人？不是死了很多人嗎？」
前兩天，他不抱什麼期望地聯繫了汪願，卻只是再次證明了這個領主爹有多麼不可靠……
他趕緊踩熄了火堆，帶著護衛藏了起來，從破爛浮空島的縫隙間看過去，險些連下巴也要掉下來了！
當他聽見大隊人馬跑過來的聲音時，又是緊張又是激動。萬一是敵人，自己可對付不了；但萬一因此找到了罪魁禍首，自己是不是就有了交差的對象？
汪銘印說：「這裏死了個人！浮空島掉下來摔死了！得留著殘骸檢查，看看到底是為什麼摔下來的！」他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了，這才意識到農民們拆浮空島是在害他啊！
少年一
汪銘印無法阻止，也不願跟從，整天就蹲在園子里望著下面的大地。可能是受爺爺的影響，他也一直有些不祥的預感，好像這顆平靜的星球深處，潛伏著什麼危險一樣……
少年問道：「什麼證據？」
汪銘印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罵聲說出了口，但這少年回答的話卻讓他一驚，頓時沉默了下來。
汪銘印條件反射地說：「不是！」他馬上又意會過來，瞪著眼睛說：「跟你們什麼關係，啊啊，你們不準拆島，那是證據！」
「對啊對啊，看上去挺好看的，拿回去拿回去！」
他又看著另一個農民揀起一塊黑色的方塊，信手把它丟到一邊。他險些叫了出來：那東西是個微光控制儀，才是真正值錢的東西！
說著，他看也不看少年一眼，走到一邊，拿出電話開始撥打。
汪銘印提醒他說：「我已經聯繫了手下過來接我……我是想說，如果飛雲聯邦執意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汪銘印的表情變了很多。剛才還滿臉的空虛浮華，這會兒卻成熟了不少，很有些成年人的樣子了。他撓了撓頭皮，說：「藍展，你在萬生星居住是吧？」
汪願嚇了一跳，立刻反悔：「應對……應對什麼？！你還是在那裡獃著吧，確認沒有危險了再回來！」
「誰在那裡？！」
少年疑惑地問道：「飛雲聯邦？我們這裏不是長春領嗎？為什麼其他地方的人會
汪銘印深吸了口氣，說：「藍……藍……呃，能再告訴我一下你的名字嗎？」
他二話不說就掛了太空電話，汪銘印對著聯絡器直想哭。這就是我爹！這就是一個領的領主！
少年緩緩搖頭。
汪銘印偷偷地看過去，那不過是一塊破爛的有機玻璃屏，用來給窗戶做裝飾的。如果完整的話可能還值點錢，現在破了一半，就是貨真價實的垃圾……
「哎呀，這東西在發光，一定很值錢吧！」
少年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回頭望了老頭一眼。
少年目光一閃，點了點頭。
變得跟父親一樣墮落、頹廢、耽於享樂，任由領民被侮辱，被殘殺，被踐踏？而且自己還要跟著那群侮辱者、殘殺者、踐踏者們為伍，為他們收拾爛攤子，屈辱陪笑？
「不是你好欺負，是長春領好欺負。」
一大群農民帶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背著背簍，翻山越嶺地跑了過來！
汪銘印猶豫了一下。他不是沒有心機的人，但之前就對萬生星的人有忌憚也有愧疚，現在又對這少年生出了好感。他想了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話，猶豫過後，還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特彆強調了自己的阻攔。
……
少年正坐在他旁邊的石頭上，側頭望著農民們的行動。這一轉眼工夫，浮空島就被拆了一小半，垃圾堆得到處都是。
汪銘印瞬間梗住。浮空島在被打下來之前，可是「狩獵」了不少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