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句話的力量
尤其是在看到一大片凝結的冰湖時，他瞪大了眼睛，就想站上去滑滑冰。
「是或不是，又有什麼關係。總之，我們沒法再回去了，即使回去，也不再是以前的地球。而這片土地，就是我們的新家……」
那人搖頭說：「我以前也是這樣聽說的，不過最近傳來的消息說他挺厲害的，私下裡聯繫了一幫老領主的部下，帶著他們逼到老爹面前，列舉了他的十二條罪狀，讓他安心休養，自己來當這個領主！」
「千年以前，帶著這些人的祖先來這裏的，就是老師你吧？」
他說得眉飛色舞，老闆也聽得興高采烈，這消息對他們來說，簡直比電視劇還要精彩。
而且關鍵在於，如果他沒有弄錯，陳萬生還是沒有使用異能！
兩人出行，腳程比平時更快，就在一陣沉默中，到了鎮上。陳萬生熟悉地找到了一個店鋪，讓舒宇去跟裏面的老闆打交道。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不時就下一陣雪，果然如陳萬生所說，今年的冬天特別寒冷。
舒宇正要踩上去，就發現了老師的表情。他眼珠一轉，還是照樣踏上了冰層，但在腳掌接觸冰面的一瞬間，給自己施加了一個反重力。他的身體陡然間輕了十倍，踩上冰層的時候什麼連一片落雪也沒有驚起來。
一個月後，陳萬生再次帶他上了山，舒宇看到風雪裡的青松、樹上凝結的冰棱，還有山坳里傲雪挺立的紅梅。這些他以前只在書里看過，沒想到還有親眼看見的一天。
這情景非常熟悉，瞬間讓他想起了當初在騎射比賽中的情況。他狀況最佳的時候，向著移動靶射出的那三箭，彷彿被某種奇特的規律牽引，當箭射出時，就「必然」射中！
舒宇漸漸聽得入迷。雖然周圍還是那麼黑暗，但在他眼裡，無數的東西都漸漸呈現，鮮明得像是親眼看見的一樣。
陳萬生瞥他一眼，面無表情：「老頭子都活了多久了。家人什麼的可能有吧，在別的星球上，根本沒有聯繫了……」
陳萬生說：「你別老異能異能的，那是什麼東西，我根本不知道！」
陳萬生拎著他晃了晃，舒宇上一刻還滿身濕冷，下一刻馬上溫暖了起來，好像剛才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一樣。
基本上談好收貨的時間和價格后，店門口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響。接著，一個人撞了進來，又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地對老闆說：「老朱，你聽說了嗎，汪領主退位了！」
從山上回來后，舒宇身上發生了奇妙的變化。他身上的焦躁情緒似乎一掃而空，真正安心在臨冬村住了下來。
陳萬生瞪眼看他：「帶什麼帶，傻子，那麼一大堆東西，當然是叫人上門來收！」
明明才秋末，但剛一出門，天空就飄起了雪花。
……
舒宇有點明白陳萬生的意思了。這個老頭自有一套他的哲學，這是在
在家的時候還不覺得，出來之後，這樣的情景卻頻頻出現在自己的心裏。無論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能給自己帶來無比的力量與勇氣。
舒宇忍不住說：「老師，你很喜歡這個地方啊？」
他也沒什麼遺憾，彷彿這些都再正常不過。
冰冷的湖水迅速地把他凍僵了，他的手足失去了控制，某種力量拉扯著他，把他向湖裡扯去。
陳萬生盯著他，埋怨說：「怎麼真的這麼沒用……」
他腳尖一點，落到冰面上，伸手去提舒宇的后領。
舒宇滿不在乎：「事情自有其因果，那句話不過只是導火索罷了。」
舒宇想起自己曾經的疑惑，問道：「老師沒有再回去過地球嗎？」
老闆意外地說：「退位？這位領主不是才五十多歲嗎，正是壯年吧？」
陳萬生和舒宇打了聲招呼就退了出來，陳萬生笑了兩聲，對舒宇說：「看來你一句話還挺厲害。」
陳萬生沒再像剛才那樣沉默，他開始給舒宇講述林子里的各種聲音。他對這些極為熟悉，每一個個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也講得明明白白。他不僅講這些聲音，還講這些生物或者非生物。它們壽命多長、喜歡吃什麼、有著什麼樣的習性……所有的這些，都像他家裡的一份子一樣，被他如數家珍，信手拈來。
老闆說：「少
舒宇蠕動著麻木的嘴巴，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你教人的方法，真是粗暴……」
舒宇說了半天，終於吐了口氣，笑了起來。這幾天籠罩在心中的迷惘似乎有些消散了，某些明悟突然出現。
那人用力點頭，說：「對啊，聽說他家獨生兒子逼位，硬是讓他退下來了！」
陳萬生說：「這是我見過的，最像地球的一個地方。」
陳萬生嘀咕道：「看來今年冬天會很冷，不好過啊……」
陳萬生又嘿嘿了兩聲，說：「也不知道長春領會變成什麼樣子……也罷，只要不牽扯到我們村，管他呢。」
舒宇被風一吹，牙齒格格打戰，他強忍著寒冷，對著陳萬生看了又看。
……
陳萬生聽著他們倆交流，不由得撇了撇嘴，臉上現出一絲佩服。
陳萬生掛了個老師的名字，也不教他別的，就教他種地。不過這一季農忙已經基本結束，舒宇倒是跟著一起幫忙為過冬囤積糧食，學會了不少東西。
老頭子詭異地掃他一眼，舒宇頓時混身打了個寒噤。
陳萬生不慌不忙地蹲在湖邊看他，毫無伸手的意思，笑著問道：「這麼沒用，不用異能就不知道怎麼做了？」
舒宇早已想好了怎麼辦，稍微使了點心計，就讓老闆把他當成了親人知己，滿口答應明天就進村去收貨，價錢絕對優惠。
他猛不丁問道：「師父，你沒
……
刺骨的湖水瞬間浸透了他的全部衣物，寒意從每一個毛侵入，好像連心臟都要凍結起來一樣。
那麼，任由它隨著自己的性子，自由成長……才是對的？
舒宇難得犯傻，訕訕然地說：「一時沒想到嘛……」
但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剛才的情景——他確認他看見了，他確認他躲開了！可枯枝還是撞上了他，好像它「本來就應該撞上他」。
又過了兩天，陳萬生招呼他一聲，一起到附近的城裡去，拿上次揀的廢鐵換錢。
他吧嗒著煙，踱著步子走遠了。
他滿臉懷念地回憶起小時候跟家人們一起玩雪的情景，那時候開心得無憂無慮，回家之後還有母親做好的熱騰騰的湯。
這小子天生就會跟人打交道，硬是比別人多了幾個心竅一樣。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有點麻煩……
舒宇說：「你用了異能！」
不知不覺中，舒宇已經在臨冬村呆了一個星期。
幫它，其實是在害它？
他的身體越來越重，逐漸下沉，眼看著半張臉已經沒入了冰水裡。
陳萬生難得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舒宇勉力維持著自己的行動，拚命設法向湖邊游去。
出門時，老頭子就帶了個褡褳，兩手空空，一身輕鬆。舒宇好奇地問：「不用帶什麼東西嗎？」
片刻后，陳萬生拍拍他的肩膀，兩人一起邁步向前走去。
舒宇突然從冰水裡伸手，以一種絕對不像是被凍僵了的速度，拉住陳萬生的袖子，用力把他往下拖！
陳萬生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多說。但這兩聲笑，已經透露出了許多涵義。
陳萬生也不阻止，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他們倆在山上呆了一晚上。一整晚，陳萬生都在給他講這座山的事情，什麼進化，什麼神之遺物，好像都不存在。唯一存在的只有這座山，只有他們眼前存在的這些。
他的聲音里充滿感慨，但更多的，卻是對這片土地濃濃的愛。
伴隨著他的話，冷感和熱感同時襲來，最終化成了一片麻木。
舒宇和陳萬生對視一眼，沒有吭聲。
陳萬生被他用力拉了一下，身體向水面一飄，卻沒有進水，就輕飄飄地提著舒宇，站在水面上。
的確毫無異能的波動，雖然以陳萬生的能力，即使使用了異能也可以不讓他看出來，但他根本就沒有騙他的必要。
舒宇回頭望了一眼，跟了上去。
「說說看，冷嗎？還是覺得熱？還是什麼感覺也沒有？」
陳萬生足尖一動，踢起了一根小小的枯枝。只有食指大小的小木條向著舒宇的方向電射而去，舒宇一早就留意著老頭子的舉動，陳萬生足尖剛動，他就飛速閃身躲開。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已經避開了枯枝的方向，可它還是撞正在他的胸口。
舒宇對於異能的感應瞬間消失，身體一重，整個人的重量都落在了冰面上。這裏並不太靠北，氣溫不足以讓整個冰面凝結，只在表面蒙上了一層不足兩厘米厚的薄冰。反重力剛一消失，舒宇的重量就壓碎了冰面，整個人撲通一聲掉進冰湖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