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暗四（下）
龜奴單膝點地，道：「屬下暗堂四號參見堂主！」
在玄心派之中，暗堂是一個極特殊的機構，在這些精英的心目之中，他們只效忠於掌門和堂主兩人。雖然方天是掌門弟子，但如果不是兼掌著暗堂堂主的位置，即使他是代理掌門，也休想指揮得動暗堂的人馬。至於年紀輕輕的暗堂堂主能否得到屬下的衷心擁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方天沉思了一下，道：「第一，原來揚州分舵有一個執事叫竺梅節，我需要關於他的所有情報；第二，嶺南劍派有兩個人現在就是揚州城裡，姓石，是雙胞胎，你要查清楚他們到這裏的目的、時間、都干過什麼、他的去向如何、嶺南劍派是否還有其他人在這裏出現？第三，齊氏世家裡面有個叫叢爺的，還有一個姓林的總管，我要他們的資料。」
方天在桌旁坐了下來，道：「本座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自己介紹一下吧？」
暗堂四號無聲無息地笑了一下，看著方天著急的樣子，大為得意，略微頓了一下，才道：「據屬下周密的調查得知，竺執事的妹妹已經拜在齊氏世家家主齊孤峰的門下，成了齊府的大小姐，現在名叫齊梅詩。」
良久，方天的目光漸漸地弱了下去。暗堂四號終於長出一口氣，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至此，他才真正地服了這位年輕的堂主。
方天心念電轉，越想越有道理，很久以來，一直存在於他心頭的一團疑雲隱隱張開了一道縫隙。
暗堂四號見到方天沒有什麼特
龜奴忽然露齒一笑，道：「如果閣下只想憑著這塊玉佩找人的話，倒不必去麻煩銀鳳姑娘了。請閣下出示一下身份！」
方天道：「你認識本座嗎？」
「回稟堂主，屬下是暗堂四號，堂主叫屬下暗四或者四號或者暗堂四號都可以。」
方天再也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龜奴竟然會是暗堂中名列前四位的人物，按照暗堂的編製，這個暗堂四號乃是風月組的組長，掌管整個暗堂的情報工作，也可以說是掌管著整個玄心派的各種絕密情報，實在是個極為重要的位置。即使是令他很是佩服的那個暗堂八號雲萬通也只是他的副手而已。
方天又有些意外，沒有想到竺梅詩在齊氏世家中這麼有地位。眼前浮現出小時候那拖著鼻涕的黃毛丫頭來，卻怎麼也想象不出現在在齊氏世家中呼風喚雨的齊梅詩的形象來。
「是，堂主。這個齊小姐在齊府很得人心，齊孤峰也甚為倚重她，現在在齊氏世家中除了齊孤峰和齊傲雲之外，就
方天忽然驚醒，知道自己走神了，勉強鎮定了一下，道：「你繼續說下去。」
「竺梅節此人武功特異，看不出明顯的流派，出招兇狠，疑似身經百戰後自創的招數，很是凌厲。他有一個親妹妹，在他擔任原揚州分舵執事的幾年中，沒有人看到過他與他的親妹妹進行聯繫，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還有一個親妹妹。」
方天一怔，心念電轉，猛一拍桌子，神功運轉，雙目之中射出銳利的目光，直盯著暗堂四號。
暗堂四號靜靜地等待著方天，作為情報頭子，他當然知道這個頂頭上司與竺梅節的關係，所以在他剛到揚州的時候，就早已調查得一清二楚了。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這位新任的堂主一來，第一個了解的就是這個人和有關於他的一切。
其實在暗堂的機構之中，負責內部監察的並不是他們風月組的事情，但作為掌握第一手絕密情報的風月組，對於整個揚州分舵背叛一事還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第一件，竺梅節：原揚州分舵執事，在諸葛賓叛變之役中被人殺害。經查，此人原籍不詳，自幼流浪，十四歲時加入揚州幫中，很得重用。十八歲時，揚州幫與海沙幫火併，揚州幫覆滅，竺執事脫逃。一個月後，海沙幫重要幹部全部被人暗殺，所有人都認為這事與竺執事有關。而竺執事也是因為此事，而得到原揚州分舵舵主諸葛賓的賞識，正式加入本派。」
方天收回目光，
「蟲子？！」方天又是一怔，自從他來到揚州，已經有太多的事情讓他吃驚不已了。
而如今，方天憑藉他高超的武功，終於成功地震懾住了這位風月組的負責人，距離得到這位極重要的屬下的衷心擁戴已經相差不遠了。而此時的方天也沒有意識到，他的這個舉動竟然會產生這樣一個微妙的效果。
方天暗自佩服，不愧是派中精英中的精英，單隻這一份氣度，已經是其他人難以比擬的了。
他的心頭一陣懊惱，如果竺梅節沒有死去的話，他可以完全不去苦惱這些。他相信憑著他和竺大哥的交情，竺大哥一定不會瞞著他的。想到這裏，心裏猛地一跳，「莫非這裏面真的有什麼奧秘，諸葛賓害怕竺大哥透漏給自己，所以才下手殺害了竺大哥嗎？」
龜奴忽然笑了，雙手提到胸前，一套繁複無比的手勢連貫使出，方天越看越是驚異，雙手也打出一整套的動作。兩人的動作做得快速異常，僅僅數息時間，兩人同時做完，不禁相視一笑。
方天看著面前的那張笑容，奇怪的是雖然同樣是笑容，卻再也感覺到不到先前的那一種厭惡之感，有的只是一種真誠，不自覺地讓人相信了他。
方天一怔，他再也沒有想到，竺梅詩竟然會出現在齊府，而且在表面上竟然與他的親哥哥竺梅節完全斷去了聯繫，這裏面有著怎樣
終於等到暗堂四號說完大概的情況。方天道：「有三件事，你要馬上去調查！」
那目光有如實質，給了暗堂四號以極大的壓力。雖然幾十年來，由於一直處於最隱密的情報工作前線，他的各方面的心智都已經鍛煉著爐火純青。但在方天的目光之下，仍然極不自在，下意識里只想著躲避著那刺人的目光，但實際上卻做不到。那目光透射出超強的魅力，他的目光竟然再也移不開。
暗堂四號看了一眼方天，接著道：「石家兄弟大鬧徐記包子鋪時，吃了齊氏世家一個銀帶武士的大虧。而這個銀帶武士就是堂主要問屬下的第三件事中提到的叢爺，此人姓叢名日，有個外號叫做『蟲子』。據屬下調查得知，在小時候，這個叢日曾經就是竺執事帶領的那個小乞丐團體中的一員，當時就是叫做『蟲子』……」
方天一急，道：「那你知道，他的這個妹妹在哪裡嗎？」
暗堂四號仔細聽著，等方天一說完，立即行禮道：「就這三件事嗎？屬下全都知道，現在就可以說給堂主聽。」
暗堂四號站起身來，笑道：「屬下沒有猜錯，果然是堂主到了。」
暗堂四號在方天的目光的注視之下，仍然面色不變，仍然保持著微笑，道：「屬下不敢！屬下是實話實說。」
「在下方天，閣下是誰？」
方天微微一笑，道：「你這是在拍本座的馬屁嗎？」說完，烔烔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人。
暗堂四號見到方天竟然如此輕易地放下了揚州分舵的事，大感詫異
方天一怔，但面色卻沒有什麼異常之處，淡淡地道：「你說吧。」
「屬下已經親自處理了本組在此地的負責人，另外又抽調了得力人員，重新在這裏布點，屬下也親自來到這裏處理事務。另外，總舵也已經派人來重新接管揚州分舵，現在已經上了正軌。……」
方天卻並不喜歡聽這些瑣碎的安排，其實在他的心中還沒有真正把自己當作那個什麼代理掌門，對於派務便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如果不是他另有目的，今天也不會親自來找揚州城裡的暗堂組織。但對於眼前的這個四號所述說的事情，卻也不好打斷，只好耐著性子聽下去。
當暗堂四號聽到方天忽然提起這個事，饒是他鎮靜如恆，也不免頭頂冒汗。
暗堂四號道：「堂主氣度超絕，風流倜儻，剛剛來到門口的時候，猶如鶴立雞群，就給屬下耳目一新的感覺。而且以屬下的眼力，竟然看不出堂主的武功深淺。想來在江湖之中，能夠讓屬下看不出底細的少年英俠，除了堂主之外不會再有外人了。更主要的是屬下得到通報，知道堂主近日必來揚州，各方面綜合起來，堂主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當那個龜奴完全直起身子，站立在方天面前的時候。方天再也感覺不到面前的竟然是一個龜奴，這分明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或者是一個氣度雍容的一方之雄，或者是一個充滿殺氣的刺客……總之，什麼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是龜奴，一個最底層、最淫賤的龜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