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錯綜（上）
海青雲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他來的雖然晚了些，但對於揚州的形勢還是有些了解的，而且四大世家的矛盾由來已久，他更是清楚得很。但即使如此，他對兩個人的對話仍然聽不甚明白。所以他面上雖然毫無表情，但內心之中對方天卻有了些敬畏之心。
方天也笑道：「張兄說哪裡話來，張兄光臨，小弟求之不得。」
海青雲在旁邊神色一暗，看到張惜雪這等情態，就是傻子也知道她對方天是大有情意。他這是第二次見到張惜雪，自從第一次在婁山相見，這個外表柔弱的女孩便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眾人在房間里剛剛坐定，海明月就趕了過來，和張清風打了一個招呼，便和張惜雪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兩個女孩子在一起，似乎有著說不完的悄悄話，後來索性一齊告辭，向後院走去。
張清風抬頭大笑道：「方掌門，長安張清風特來拜訪。」
就在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伴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
「如此一來，卻也使在下心中的一個疑難之事得到了個合理的解釋。」方天繼續說道：「偷襲齊小姐的那個張明輝本來可以將挑起武林大亂的罪名安到你們張家的頭上，可是這個人卻突然之間死去了。這件事曾經讓我大惑不解，如今總算有些明白了。」
張清風看著方天面容一整，道：「方掌門，寒家與貴派一向交好。如今寒家即將面臨莫大的危險，還望貴派能對寒家施以援手，寒家感激不盡！」
方天仰頭沉
他的稱呼從「方掌門」轉為了「方兄」，卻是有些從感情方面聯絡的意思在內。他前面所說的如果是官方語言的話，那麼他現在所說的話就是想從感情方面來打動方天了。而且他的話語里也暗示方天的那個「周成」身份已經被他看穿了。
方天愕然出門，不由一愣。
張清風苦笑了一下，道：「對於那天的事，有些地方我也不太清楚，倒要向方兄請教一二。」
他又仔細地想了一下，一邊緩慢地述說，一邊在心裏整理著整個事件之間的關係。
「但因為各大世家的情況不盡相同，張家和王家的合作要困難得多。我原本也沒有什麼把握的，但可巧在今天讓我看到了張兄與那個王公子暗中交流的一個眼神。這個眼神使我驀然想到，你們兩家很有可能已經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合作。」
海青雲心中一凜，王家會和張家合作嗎？這怎麼可能。要知道王家本身的情況極為特殊，他和另外三大世家有著很大的不同。如果能夠確定王家有意與張家聯合，那絕對是一個震動江湖的爆炸性消息。
方天心中苦笑，恐怕自己的那個化身的身份已經弄得人盡皆知了吧？雖然齊梅詩不會大肆宣揚他的身份，但這件事還是難以瞞過諸多大勢力的眼睛。
張清風卻是神色一暗，搖頭嘆道
蘇護兒迅速起身，向方天等人告辭，搶先下去安排布置去了。
方天哈哈一笑，以掩飾自己的一陣不自在。不過在內心之中，溫柔的張惜雪早已經于不知不覺之中潛入了他的內心深處。
方天深深地看了張清風一眼，隨口說道：「張兄真的放心嗎？」
張惜雪雖然有些不情願離開好久不見的方大哥，卻也不好明說，只好半推半就被海明月拉走了。她走出房門之際回頭望來的一個眼神，讓方天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張清風面色數變，最後臉色終於緩和下來，嘆了一口氣，道：「方兄高明，小弟無話可說。只是小弟卻不明白，方兄是如何知道其中內情的呢？」
張清風忽然感到一陣不安，面前這個人雖然比他還要年輕得多，但在對方那逼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卻令他心頭一陣驚悸。在剎那之間，他的心中轉了無數的念頭，最終一個念頭佔了上風，那就是選擇不要跟眼前的這個人作對。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經看透了他們的小把戲，在這種情況之下，選擇與這個人的合作才是明智的選擇。
方天笑道：「其實，這並不很難猜測。四大世家之間能夠維持著目前的局面，其實並不是各自的本意，在權勢利益面前，誰又不想稱霸江湖呢？只不過礙於形勢而不得不維持現狀罷了。齊家和公孫家公然聯合，勢力大漲，你們張家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同樣，京都王家也不會樂於看
方天道：「小雪，你也來了，好久不見，一切還好嗎？」
張清風面色一滯，驚愕地道：「方兄什麼意思？」
張清風道：「不是那晚有人到齊府搗亂嗎？然後乘隙刺殺了張明輝嗎？」
方天淡淡一笑，道：「張兄言重了。我們玄心派立派的宗旨就是維護武林的和平，不管是哪一方挑起武林大亂，敝派絕不會放過他！」
送走了蘇護兒，方天才輕鬆了下來，有這個老人家在，總也給了他一種無形的壓力。
方天口中「哦」了一聲，心裏卻有些奇怪，這個張清風說話為什麼如此直接呢？
張惜雪心中亂跳個不停，抬頭向著方天飛快地瞥了一眼，心中跳得更是激烈，臉上也不由得一片飛紅。
「而且，即使我們猜測錯誤，我們也沒有什麼損失。畢竟那個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痕迹，我們只能從他的兵器入手，而在現在的揚州，那個斗笠人顯然是第一嫌疑人。」
兩個女孩子走了出去，屋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張清風見到方天沒有什麼表示，只好接著道：「方兄，你來揚州已非一日，想必對揚州的局勢已經一目了然，對於我們張家所面臨的危難想必也一清二楚了吧？」
張清風面色立刻緩和下來，歡聲道：「這我就放心了。」
「其實要想找那個斗笠人還是很容易的，他既然與嶺南劍派羅大佑一同出現，我想去
「至於這柄寶劍是不是那柄神劍，實在無法判斷。但既然我們發現了一柄神兵利器，總要去求證一下吧。所以我們不防先將神劍一事姑且放下，先追查一下在揚州出現的這柄利器的好。」
「方兄，現在的江湖局勢本來就很微妙。如今齊家和公孫家即將聯姻，而兩家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寒家就是最大的目標。方兄即使不考慮寒家的存亡，也應該考慮一下如果武林大戰一旦發生，將會有千千萬萬無辜的武林中人被捲入這場武林殺伐之中。」張清風繼續痛下說詞。
方天黯然一嘆，這些問題他也想過，一時之間卻也把握不準，關鍵是他得到的信息實在太少了，不好做出判斷。
這本是他們張家的最大的機密，甚至就連他也是昨天才接到確切的通知。而他的妹妹張惜雪更是不可能知道這等機密，所以也就排除了方天從他妹妹那裡得到消息的可能。
方天不理張清風的神情變化，自顧自地說下去，道：「武林四大世家對峙已久，向來形勢就很微妙。表面上看齊家和公孫家聯合，勢力就強大起來，你們張家便處於明顯的弱勢了。但這是真實情況嗎？張兄，在這一點上，我不希望你再對我有絲毫的隱瞞。」
張清風倒是神色自若，
「按時間來看，清晨時分三位前輩遇害，中午時分發生斗笠人事件，在時間之上兩者並不矛盾。而且武林之中的神兵利器本來就不多，在同一天之內接連出現兩柄神兵，任何人看來，都會認為這兩者大有關聯，甚至就是一個人所為。」
張清風面色一變，盯著方天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
一時之間，蘇護兒信心大增。神劍一事一直壓在他的心頭，那件事大大折損了他們丐幫的臉面，而且使得幫主也重傷卧床。而這次得到這個線索，如果順利的話，那柄被人搶去的神劍將很快就完璧歸趙了吧？
他回到房間，緩緩在屋子裡踱起步來，整個揚州的局勢他還有些不太清楚，乘著現在空閑，也是應該好好想一想的時候了。
方天盯著張清風，眼睛里光芒閃爍，口氣仍然淡淡地道：「張兄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通過嶺南劍派找到那個神秘的斗笠人，查問清楚！」
來的是張清風和張惜雪，海青雲在旁邊相陪，正向他的房間走來。
方天的一席話，讓蘇護兒精神大振，是啊，即使那個人手中的不是神劍，與他們又有什麼損失呢？而如果那個人手中的真的是神劍的話，那麼豈不是可以奪回那柄神劍了嗎？
張惜雪鼓足勇氣，大胆地抬頭凝視著方天，輕聲道：「大哥，你……還好嗎？」
在他臨走之時，還是深深地看了方天一眼。這一眼看著方天心驚肉跳，他再一次想到了齊梅詩，唉，真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