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零食

當周立明擠到一間小雜貨店前時，一個男人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道：「有沒有搞錯，一個蛋黃派，竟然要五百塊錢？你他媽的一輩子沒有見到過錢？」猛地上漲了5000倍，只要是人都難以接受。加上恐慌勞累了一天，誰都是一肚子的火氣。

平時一些主要高速公路動不動都會堵車，更何況現在是逃亡的時候，沿海的高速公路幾乎成了車的海洋，處處堵塞，處於癱瘓狀態。這種情況下，政府的物資就算調集好，也沒有辦法運輸過來。動用空軍運輸是一個好辦法，可整個沿海，又怎麼處處顧及得到？

得到橋頭上通知的提示，每一個人都認為鎮上在發食物，餓了大半天的他們，拚命地向前擠。可是人太多了，越擠越是混亂停止不前，叫罵聲起伏，比菜市場還菜市場。現在的人，才意識到當初自己太過於慌亂了，連點吃的也沒有帶。

數百萬的逃亡大軍中，選擇在河姆渡鎮上過夜的人，就有上百萬。

「給我20個蛋黃派！」

聽到大叔說的話，周立明也傻眼了，說道：「沒有吃的，孩子們，孩子們怎麼辦？」

有車的早就在數百公里之外了，而一些無牽無掛又精力旺盛的，應該快到達餘姚市了。走了半天，才步行了十幾公里，並且無奈地在還處於危險地帶的河姆渡鎮上的逃亡人員，都是拖兒帶女有家庭的人。他們並不是不想趕路，而是走了一天，生活在城市的人，又有多少力量繼續向前？

周立明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帶著這一群筋疲力盡的孩子到達鎮中心，有些妄想了。所以和周院長商量了一下，找了一處少點人的田地暫時先在這裏落腳。看眼前的陣式，指望政府能夠分給每人一張被子，或者分配好床什麼的，成了妄想。

對方說的並沒有錯，亞洲的海岸線太長了，凶獸衝擊下，整個沿海早就陷入到混亂當中，政令根本就沒有辦法抵達。

換了以前的周立明，肯定是束手無策。但是凶獸基因多少影響了他的性格，讓他變得果斷了很多，說道：「院長，你們在這裏照顧著，我去看看能不能領到點糧食，鄭樂他們餓了一天了，再不吃點……」

而且，對於帳戶上有著上千數百萬存款的他們，這點只是小錢罷了。錢沒有了可以再賺，但是人沒有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還好現在是六月天，在野地外住上一晚，並沒有什麼不妥。

河姆渡鎮其實並不大，過了橋頭，全是沿著鄉道向鎮中心前進的人。鄉道的兩邊，是綠油油的農田，但此刻卻擠滿了人，叫喊哭鬧聲響起，農田上的蔬菜成了人們腳下的犧牲品，被踐踏混進泥土裡。

花了半小時，終於是擠到了河姆渡鎮的街道上，這裏同樣是處處是人流，一間間商店裡面的東西，所剩不多。

被問到的這人，三十近四十歲，正抬頭張望著。他帶著懷孕的妻子，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是屬於無奈地落到逃亡大潮后尾的一類人。聽到周立明問起，他望著周立明一隊的人員組成，搖起頭來，嘆氣說道：「食物？你知道逃到這裏的人有多少嗎？」

換了平時連一百塊也不用的零食，竟然升值了幾千倍，很多人還不敢相信。更多的，還是感嘆有錢人就是多，以前聽說一些人一頓就吃掉了二三十萬，舉辦一場宴會就花掉上百余萬，當時還不相信，現在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是相信了。

這個世界，開始變得瘋狂起來。

胖子麻利地接過擺在拒台上的錢，挑釁地望著剛剛的男子，說道：「學著點，這才叫魅力，這才叫成功人士，是干大事的人。」

「……」

浙B市裡有錢人海了去，幾萬十余萬算不得什麼。一些聰明想明白的人，突然間全都是湧向胖子，紛紛將他們手聽到錢遞了過去。

田地里能吃的，早就被人給摘光了，在這種情況下，誰還管得了田地是誰的，能不能摘？

周立明現在可不會像以前一樣木納內向，只知道隨著人流前進，他兩隻強有力的手臂，不斷地將擋在自己前面的人給拔開。往往很多人只感覺一股自己沒有抗拒的力量傳來，自己已經被拔開或者扯退讓出一條間隙來。

也許這種瘋狂他們會顯得很傻，漲了幾千倍的東西也搶著要，但等面對飢餓，面對餓死的時候，有再多的錢又能當飯吃？

錢在這一刻算什麼，再遲有錢也買不到，只能餓著肚子。明天？明天又能怎麼樣，誰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子的？看看這裏的人數，而且還從四面八方不斷有人加入到逃亡的大軍中，誰也無法知道，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

「餓著吧，希望明天情況有所好轉。」他無奈地搖著頭，安慰起自己的女兒和妻子來。

小小的河姆渡鎮，又怎麼可能容得下這麼多的人？其實從車廄村一帶開始，能夠下腳的地方，全都是或睡或坐滿了人。

「他媽的，誰扯老子。」

離別了吩咐自己小心的周院長和安小薇，周立明返回到鄉道上，擠進幾乎邁不動腳的人群里。

「要兩包方便麵……」

「大叔，剛剛過來的時候，通告上不是說有食物領嗎？」

旁邊原本想買的人，剛剛還在憤憤不平這個胖子發著這種災難財。可是冷不防冒出來的人，還是讓他們嚇了一跳，看那櫃檯上的錢，少說也有十幾余萬，可是就這麼被人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扔出來了，而且買的東西，竟然只是一大袋蛋黃派，幾瓶八寶粥和一箱方便麵。

「你……你……」這個男人被氣到說不出話來，可是他的猶豫，直接被旁邊的一個抱著公文包的人給擠開了，飛快地從公文包里拿出十幾扎還沒有拆下封條的錢，說道：「全買了，看著給，能吃的就行。」

小雜貨店裡的店主是一個滿臉麻子的胖子，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吼叫，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強橫地一拍櫃檯，說道：「你愛買不買，沒有錢就給我滾開，想買的人多的是，沒見到我這裏的東西，還剩下這麼點嗎？」

選擇在這裏暫住的人群，幾乎都是以家庭為單位，也有幾戶相互熟悉的呆在一起，一堆堆的分佈著。周立明的眼睛很好，在黑夜裡，依然和白天沒有什麼兩樣，這讓他很驚異，應該又是基因被改造過的原因了。放眼望去，全是人，上百萬人鋪在這裏，少說也將整個河姆渡鎮里裏面面給霸佔滿了。

周立明搖搖頭，這中年人苦笑地說道：「少說也有數十萬以上，就憑河姆渡鎮上的食物，根本不可能提供得起。而且情況緊急之下，就算政府想調集食物過來，在如此突然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說調就調過來？」

站在旁邊目睹著這一切搶購狂潮的周立明，僅僅是聽到一個蛋黃派就要500塊，而且片刻間已經漲到了800塊時，整個人都傻了。

「你為什麼不去搶銀行？」

「來10根火腿腸！」

火爆的人已經是罵出聲來，只是周立明一擠而過，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也只能是罵咧咧，哪兒能夠追得上周立明？

安小薇在不遠的樹上拆了一些樹葉，擺放在地上給孩子們睡。行走了一天的孩子們，什麼也沒有吃，就是沉沉地睡去。周院長呆坐在邊上，望著這些孩子們的紅撲撲的臉龐，不斷地嘆著氣。

逃亡的人群，分好幾個批次。

周立明所問的，正是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