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亂流中的狗血論和童話故事
柳敬亭立即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是小說和偶像劇看多了吧，看到一男一女有過愉快的聊天記錄，就馬上能腦補一個新鮮熱辣的愛情故事出來，拜託胡編劇考慮一下年齡差距。」柳敬亭說到這裏，似乎意識到什麼，不著痕迹地補充道：「男女主角的年齡差距最多不能超過三歲！」
「星座學啊，」柳敬亭出自本能地裝起逼，「應該屬於統計學和心理學的一個分支或者變種吧，我覺得。」
「謝謝。」
「你是說我的故事不夠狗血？」
柳敬亭點頭，隨即轉過身對彌琥說：「你是天蝎噢。」
伊水安走後，彌琥似笑非笑地說：「不要想多了，人家有男朋友。」
「我的生日還有九天。」伊水安笑道：「也是巨蟹座，你們男生似乎不信這個？」
「剛剛一直沒來得及跟你說話，不過我保證我一直在瞄著你。」
柳敬亭搖頭，笑道：「不是，要不要再猜？」
「其實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但是又有些擔心，」彌琥扣好安全帶，偏著腦袋問柳敬亭：「你之前說看過我的小說，嗯，我想知道你心裏真實的想法是什麼？」
彌琥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坐這樣的車。」
喬可麗怔怔地瞧著那個男孩，臉色仍舊蒼白的可怕，那男孩沖她一笑，問道：「你要聽《舒克和貝塔》的故事嗎？」
喬可麗轉過頭看著跟她一起叫喊的男孩，又叫了一句「貝塔打老鷹！」
「嗯？」
「滾！」
「據扯，天蝎和巨蟹很容易成為好朋友，這麼說，還真有些道理。」
「本來我還有些好奇你這樣年紀，怎麼可能寫出那樣老道的故事，現在我
「是要買一輛，我想著以後賺了錢，買一輛這種車，平時沒事的時候，邀幾個好朋友出去兜風，曬太陽，喝酒聊天。」
「不喜歡看你這樣故弄玄虛的樣子，你直接告訴我還缺什麼？」
柳敬亭忙往彌琥身邊挪了挪，道：「請坐。」
……
「一盆狗血！」
那男孩回應道：「老鷹被坦克打跑啦！」
「那些關於人類共性的統計則是統計學，比如我經常看到有人寫星座分析會寫到，某某座有雙重性格，仔細一想，哪個人能只保持一重性格呢？再比如，我看到有人說巨蟹座的人比較戀家，可是誰不戀家？」
「不會是道士的符吧？」
「安大。」
「吃醋？」
這時，飛機恰好渡過亂流，機身逐漸恢復平穩。
……
喬媽媽笑著點頭，伸手入包，沒有摸到書，猛然記起，最新一期的《少兒文藝》放到大行李箱里託運了，喬媽媽懊惱而擔憂地看了丈夫一眼。
「聰明！的確是還缺少東西，你再猜猜缺什麼？」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有最新一期的《少兒文藝》嗎？」
「宮殿是故事的架構和過程，本來並不存在，是人們按照某種規則和建築原理組合起來的，如果不能噴點熱血，那麼這個故事是冰冷的，結果是無人問津。」
「你應該沒問題。」彌琥居然沒有嘲笑他。
那位空乘抱歉地回答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飛機上只有一些航空類的雜誌和一些報紙，」空乘看了一眼小女孩，道：「我彙
「每當看到有分析說，我的星座和某個漂亮女孩的星座比較合拍的時候，我就特別認可星座這種說法。」柳敬亭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幽了一默，本性難移。
彌琥並不在意，道：「這是傳統啦，作者第一次到公司，自然要先跟各位編輯打招呼，我怎麼沒看到你瞄著我？」
彌琥不以為然道：「虧你還是一個寫故事的，這種老掉牙的論調還說得這麼大聲。」
伊水安十分贊同，道：「我也是這個看法，當我們看星座分析的時候，會本能地迴避掉那些我們不願意接受的信息，而放大那些我們希望接受的，這是心理學的部分。」
喬爸爸輕聲提示道：「先把畫筆給她。」說著按了一下頭頂上的按鈕，一個漂亮的空乘走過來，俯身問：「請問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機身開始顛簸，一些乘客開始驚慌失措地大叫，乘務長鎮定的語氣即時響起：「女士們，先生們，飛機正在遭遇一股亂流，請大家系好安全帶，不要驚慌，很快就會渡過。」
古庸生笑著點頭，他對星座的東西不是特別精通，當初讀大學時，為了尋求和女生的共同話題，倒也在網上瀏覽過一些相關分析之類的東西。
……
彌琥俏臉一綳，道：「這不是更讓人難堪？」
伊水安輕輕一笑，彌琥也不承認也不否認，瞪了柳敬亭一眼。
「你要買一輛？」
「不，不，這裏的狗血是指熱血，一個比喻，然後，你的故事有狗血，但是後面的建築略微脆弱。」
柳敬亭狡猾地笑笑，搖頭道：「不可說。」
或者，伊水安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寧靜和純粹的氣質不容他胡思亂想也說不定。
其實他們三個都知道，星座書上說的是巨蟹和天蝎是五星絕配。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彌琥沉吟了一會，道：「技巧不足。」
彌琥思考了一會，道：「關鍵是能不能辟邪吧？」
「城堡建好之後，要在大門上潑上一盆狗血，這樣才算完成。」
「這，這跟我的書有什麼關係？」彌琥迷糊問道。
淡妝素服的伊水安微微一笑，在古庸生身旁坐下，側頭瞧著古庸生，問道：「你今年多大？」
柳敬亭斂起笑意，靜靜地看著彌琥，過來一會，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個比喻，說寫小說就好像建造一座辟邪的城堡，當這座城堡竣工之後，也就是從裏面的宮殿到圍牆都完美地按照圖紙完成，是不是說這座城堡就已經無可挑剔，就是一座合格的城堡？」
剛到位子上坐好，喬可麗轉身拉住媽媽的衣服，一雙大眼睛睜得十分無辜，說：「媽媽，請問你要看書嗎？」
「安大說『也是』的意思？」
「機場到了！」有人高聲提醒了一句。
雖然在見面之初就表達了對偶像伊水安的喜愛，這時見到對方主動過來，彌琥還是覺得開心，不過她點名要跟小屁孩聊天，自己做聽眾吧。
「十五？真的不可思議。」
「貝塔，打老鷹！貝塔，打老鷹！」喬可麗繼續叫道，坐在旁邊的一個中學模樣的男孩聽到這句話，好奇地轉過頭，看到受到極大驚嚇的女孩，立即跟著叫道：「老鷹被打走啦，老鷹被坦克打走啦！」
伊水安微笑頷首，道
飛機起飛的時候，喬先生的書仍舊沒有找到，而女兒的情緒越來越焦躁，按照夫妻兩過去的經驗，此時任何的安撫措施都是沒有作用的，他們只能盼望飛機趕緊到站，遺憾的是，這架飛機似乎故意要跟他們作對，一個小時之後，飛機遭遇到一股亂流。
伊水安回叫一聲「彌琥。」
伊水安點點頭，道：「半個月到十五，這麼說，你也是巨蟹座？」
「我覺得應該是『文之患』。」
縮短距離看一個人，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比如此時的柳敬亭，當他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伊水安時，第一次感受到，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將認真的神情表現得如此接近實質。
上了車之後，柳敬亭和彌琥坐到一起，開玩笑道。
二人說笑的聲音剛好有個停頓，一道極清和的聲音道：「古庸生，可以聊聊？」
「比拖拉機豪華太多，」柳敬亭嘖嘖道：「我現在才發現我真是滿腔俗血，你知道我腦子裡在想什麼嗎？」
「偷偷地嘛，對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房車了吧？」
這個時候，廣播里傳來一道溫柔醉耳的聲音：「親愛的女士們先生們，飛機馬上就要起飛，請大家耐心等待，現在插播一條求書啟事，帶女兒去旅遊的喬先生急需一本七月刊的《少兒文藝》，請攜帶此書的乘客跟空乘小姐聯繫，謝謝！」
即便是一個成年人，第一次進入飛機
伊水安難得笑出聲，彌琥暗暗地掐了柳敬亭一下。
「十四歲，再過半個月十五。」柳敬亭答道。
「對，說明你在認真地聽我說話，」柳敬亭又笑起來，「即便這座城堡全部建好之後，他仍舊不能算是一座合格的辟邪城堡，因為它根本不能辟邪，跟沒有它的存在一樣，沒有意義。」
「老鷹！老鷹！」喬可麗臉色慘白，尖聲叫道，喬媽媽拚命把女兒摟在懷裡，不停地安慰道：「寶貝不要害怕，爸爸會把老鷹打跑。」
「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這種感覺。」彌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
「飛機上繼續吵。」
「是啊。」
好像是某種魔咒，喬可麗聽到男孩的話，恐懼的情緒竟然有所平復，旁邊正手足無措的父親感激地看了男孩一眼，然後那雙如山一樣深沉的目光回到女兒身上，輕聲道：「老鷹被坦克打跑啦！」
喬可麗卻不會這樣，她任由爸爸媽媽牽著自己的手，沉默地走進機場，沉默地進行安檢，沉默地跟著父母登機……
「老祖宗教育我們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
伊水安的年紀比這個世界的他大很多，即便是他體內那個穿越而來的靈魂，也要比眼前這個女子小一兩歲，所以，儘管那種屬於女性身上的淡淡清香不停地入侵自己的嗅覺，儘管如蘭的吐息不住地拂過自己的臉面，柳敬依然無法生出關於男女方面的某種遐想。
柳敬亭自得一笑，道：「所以說我這個人很有做老師的潛質。」
「你指的是，還缺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