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依然薛天王，不愧古庸生
坐在《專訪》演播廳的薛慕亮，一身光鮮，表情是一貫的從容不迫，語速充滿著一貫的自信。
「自然是介紹三位作者的新書；」
「你，問。」
「柳！敬！亭！」
「所以，你寫這個喜劇是為了平息讀者的怒氣嗎？」
「不過我說你這個人也真是故意，寫到最後，突然來個認母，看到那裡，我嚇了一大跳，想起你種種惡劣的前科，我差點棄書，當時我暗暗下定決心，倘若你讓他們兩真的成為親兄妹，我就一周不理你，不過算你識相，結局收得不錯，來，獎勵一顆牛丸。」
彌琥左顧右盼一番，舉輕若重地把白嫩卻劃了幾道水筆印的手遞過去，柳敬亭坦然地，不容置疑地握住。
……
他們牽得理所當然，牽得心如灌蜜，牽得……鬼鬼祟祟。
所以，這些節日其實可以統稱為「禮物節」。
「那還有什麼意思？」柳敬亭笑了笑，「既然說好要跟讀者互動，那就要拿出誠意嗎，你也知道，通過文本和故事本身和讀者互動，是我最喜歡的方式。」
柳敬亭心中有鬼，反應異常迅速，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其實不存在挑戰不挑戰，就目前來看，我們國家出版行業的發展還很落後，因為落後，所以潛力很大，這是一塊大蛋糕，一直要有新人進來，就好像當初我出道時一樣，每年都要打破幾個銷售紀錄。」
「那，小說集什麼時候出來？」
薛慕亮面不改色，點點頭。
「為什麼凌未風要在臨死前才說出自己的身份？是為了讓劉郁芳更痛苦？是為了讓劇情顯得更悲壯？作者想寫高潮的心態，我們理解，可是總不能脫離人物性格吧，凌未風不是大俠嗎，不是天上神芒嗎，不是巨能忍嗎，幹嘛選那個最不適宜的時機說出真相？」
「嗯？有這個電影嗎？」
可恥的柳敬亭見時機成熟，冷冰冰地伸出右手，攤開手掌，彌琥嚇了一跳，不過看著臉色沉鬱如一朵烏雲的男生，掙紮好一會之後，怯生生道：「晚上，可以嗎？」
仔細分辨一下，大家會發現這些情人節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送禮物，囊括了各式各樣的禮物！
「今天是聖誕節啊，你不要這個樣子，我錯了好不好？」
「判斷一個男人是否愛你，要看他是否願意把你帶到他的生活和思想中，而判斷自己是否愛上一個男人，則是你是否願意為他生兒育女。」
「什麼？你不是找噴嗎，你可知道《七劍》出來之後，網上把你罵成什麼
柳敬亭不答，也不收手。
不出意料，大家在看完小說之後，不論是對本書男女主角的結局，還是對之前《白髮魔女傳》的結尾處理，都表現出了強烈的反彈。
陸藝籌拿出紙筆，稍作沉思，開始列採訪中要說的要點。
「是這樣，你看網上都在罵我，說我書裏面的價值觀不對，說我喜歡名牌炫富，但是沒有人關注我為什麼可以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沒有任何背景，一個人隻身來到江海這座龐然怪物一樣的都市，憑藉手裡的筆，一點一點寫到今天，他們能理解呢，不能，他們就一味地罵，看不慣，說到底，還是嫉妒，就是因為他們自己做不到這樣，心裏不平衡。」
「您怎麼看待這位挑戰者？看過他的書嗎？」
……
「呵呵，幾天？你想多了，一天。」
柳敬亭沉吟幾秒之後，認真地問道：「如果，我跟你爸同時掉河裡，你先救哪一個？」
「教導主任在前面。」
至於韓志邦捨身取義、犧牲小我的偉大抉擇，更是通篇故事最令人動容的地方，也是本文最亮眼的一次升華。
「《越女劍》中的阿青、《白馬嘯西風》中的阿秀、《白髮魔女傳》中的練霓裳以及現在《七劍》中的劉郁芳以及未來的某某某，古庸生，你對不起這些女子。」
「喂，伊水安給我寫請柬，你讓我怎麼淡定得下來？」說到這裏，彌琥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然後頗為感慨地說：「伊水安，真的要結婚了呢。」
「《大江湖》的連載就到母子相認那裡，你說，我元旦的時候，要不要到你寢室躲一躲，應該會被噴成篩子吧？」
「看過，」薛慕亮臉上表情出現細微地變化，很快用微笑遮掩住，「我除了是一個作者之外，還是一個出版人，每天會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用來閱讀市面上最新流行的暢銷書籍，不分類別，不分作者，只要流行暢銷，我都會涉及。」
柳敬亭給彌琥的聖誕禮物是伊水安的新書《半瓣蓮》，安排的二人活動是毫無新意的，吃火鍋，看電影。
彌琥一驚，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胳膊，惶惶向前看，只見三三兩兩學生，結伴走向食堂。
「……」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既然你想做行業最好，想每天有進步，你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關鍵是我自己喜歡做這些事情，不會覺得累。」
「現實已經諸多令人鬱悶的事情，我們看小說就是想看個舒暢，緩解一下情緒，結
面對這些討論和爭議，千紅按慣例放任不回應，還是那句話，文藝作品不怕爭議，百家爭鳴，萬紫千紅。
「千紅什麼時候變成午夜賣假藥的了？或者增加了天橋地攤這條有前途的銷售渠道？」
「之後的古庸生呢，聽說他在明年初會有一個短篇小說集。」
這是一個很樸素的道理，在讀者眼中，古庸生小說一味悲劇，根源在於對愛情的片面理解甚至壓根就不理解。
「沒有，所以考試的時候，腦子裡才一直在想啊。」
「那我勸你這段時間，最好不要上網，或者你發帖跟讀者解釋故事會大團圓。」
「保持敏感度。」
這個地攤式廣告一出，頓時引來吐槽無數。
「太逗了，我告訴你，昨晚上我躲到被窩裡看的，半夜三更差點沒把我笑岔氣，我跟你說……」
「我的書首印200萬冊，據我所知他的首印是70萬，沒有什麼可比性。」
「那你會被這些言論影響嗎？」
「一本書出現兩個悲劇，這是挑戰讀者底線的節奏嗎？」
而現在，他需要去等另外一個女孩——一起過聖誕。
彌琥再次化身噴火龍。
「嗯，那您有看過他的書嗎？」主持人陰險地追問道。
「12月底啊，30號左右吧，對了，你元旦是幾天假？」
「成功不易。」
「教導主任。」
「那就拭目以待嘛。」看完視頻的陸藝籌笑著說道，然後按了一下電話，通知秘書：「給南報回信，說下午四點半到五點半。」
「沒來得及上網。」
在千紅、鼎界兩大頂級出版公司展開正式較量時，古庸生和彌琥吃著火鍋、聽著歌、聊著搞笑的《鴛鴦刀》。
「中旬吧，最遲二月初。」
「這次我們會做9999本限量版，內容沒差，不過裏面回放一些其他附贈品，比如我的親筆信，海報，明信片還有創作手記之類，價格自然相應高一些，所以不是特別建議學生們購買，這個其實是做給喜歡收藏的讀者。」
支持七劍的人，從人心、道德、時代等方面對小說進行闡釋，他們認為凌未風和劉郁芳的不相認，恰恰是人心中最不足為外人所道的那個點在作祟，那種自傷之下的孤芳自賞，那種忍將往事含淚吞的道德滿足，都是造成二人悲劇的潛在因素，從這一點來講，作者對人心的洞察是非常細微和精深的。
裝
「練霓裳一百歲時才讓優曇花到她手上，那麼這中間的五六十年算什麼？作者給出這種結局我寧願不要看到。」
「999塊，價格雖然偏高，但是裏面的東西絕對超值，而且我不會說強迫讀者購買，因為小說內容沒有任何差別，只想看書的讀者就買普通版，沒問題的，另外就是，我們也做過統計，我的讀者群不只有學生，還有些行業精英，都市白領都有，他們是有這個購買能力的，可以給大家透露一點，限量版開通預購不到十小時，已經賣出兩百多套。」
柳敬亭沒有接話，想起伊水安給自己的那條簡訊，她在簡訊里說：「人生很大一部分的意義總要通過婚姻和愛情來體現，一見鍾情未必可靠，但是兩個人決定結婚，意義就會不同，因為之前為了等到對方，付出的時間已經太過漫長。」
彌琥忽然眉開眼笑地上前挽住柳敬亭的胳膊，側著腦袋，強扮可愛，問道：「我們晚上去看什麼電影啊？」
不回應不代表沒態度，實際上，千紅藉著這股討論潮，順勢狠狠地推了一把《鴛鴦刀》。
「拭目以待吧。」
這些嘲諷算是比較善意比較明媚的，另外一些誅心言論說得煞有其事，痛心疾首，讓人讀起來忍不住唏噓長嘆。
當天晚上，《越女劍》按時播出，收視率雖然不至火爆，但在古庸生這個新鮮招牌的影響下，仍然達到了星月的預估。
「預祝薛慕亮新書趕超《白髮魔女傳》成功。」
柳敬亭盯著她不說話，彌琥有些不自在，承認道：「就看了兩章。」
彌琥從考場中走出來，看到柳敬亭之後，立即抱怨道。
三天後，《大江湖》上市，《鴛鴦刀》搖搖晃晃來到眾人面前，儘管之前諸多非議爭論，但是古庸生的武俠一出，仍是萬人——至少千人空巷，薛慕亮的風頭，至此稍抑。
有反對的聲音，自然也有反對反對的聲音，這是整個世界，或者說是全宇宙的規律。因為從來就沒有一樣產品，能讓所有人都齊聲叫好，所謂經得起多少讚美，就要承受多少謾罵。
柳敬亭陰陽怪氣地「嗯」了一聲，雙眼如炬，彷彿能洞穿一切。
「足夠了，伊水安那天結婚，跟我一起去參加吧。」
「對。」
柳敬亭霍然止步，不咸不淡地
彌琥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看著柳敬亭，柳敬亭面不改色，也不去看憤怒的女生，兀自向前走著，似心事重重，似如海深沉。
彌琥正說得興高采烈，忽然感覺到一道犀利的目光正瞧著自己，眨了眨眼睛，扮個鬼臉，道：「翻篇了啊，現在只聊書。」
「有我的？」
「啊？」彌琥差點噴飯，瞪著柳敬亭。
「這個數字還是很驚人的，用一千塊錢買一本書，這種事情至少我不敢去想，然後就是看剛才看預告說，你這本書首印是200萬冊，讓我想起最近新崛起的那個叫古庸生的作者，好像之前他哪一本書打破了你保持的銷量紀錄？」
「借《越女劍》開播的這條新聞再推《七劍》和接下來的《鴛鴦刀》；」
既然薛慕亮放招了，底氣正足的陸藝籌怎麼可能不接招，唯一遺憾的地方就是那三位都是異類，否則帶著他們任何一個去《專訪》，也能針鋒相對地打一次臉。
12月25日，聖誕節，柳敬亭和彌琥牽手成功。
「不不不不，都怪我，是我自制力差，是我分不清主次，是我……」
……
柳敬亭終於再次轉頭看著她，彌琥閉嘴繼而扁嘴，極盡裝可愛耍委屈之能事。
「鴛鴦刀？確定這個名字是古庸生新書名？還可以更土鱉一點嗎？」
好在南報在業內也擁有最頂尖的影響力，只要他們刊登出的新聞言論，很快會在網上和其他報紙上傳播開。
柳敬亭搖搖頭，目光重新回到火鍋中。
此時，「綿羊」彌琥跟在柳敬亭身後，開始道歉：「好啦，我承認我看完了，可是我看得很快，沒有通宵，我是快速閱讀，你知道快速閱讀嗎？」
……
「《大江湖》哪天上？」
校園中的小情侶，最喜歡各種節日，其中尤以聖誕和情人節為盛，而投機取巧的商人們更是喪心病狂地整出了一年十二個情人節。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這次考試如果考砸了，就全怪你。」
「開始可能會，現在完全不關心，你看我微型博客下面，一半以上都是罵我，我連刪都懶得刪，因為我是薛慕亮，我坐在這裏，享受這聚光燈的照耀，所以我必須要承擔這些。」
柳敬亭暫時沒時間上網關注這些討論，他先跟《少兒文藝》姚主編去了一個電話，接受了喬可麗父母的邀請，時間暫定在一周之後的元旦小長假，因為元旦當天要去參加伊水安的婚禮，正好順路。
主持人意味深長地一笑，繼續提問道：「可
柳敬亭眼神愈發犀利，仍舊不說話，彌琥色厲內荏地說道：「OK，OK，我承認我沒忍住，看了一半。」
透過繚繞的煙霧，看著正在海吃的柳敬亭，順口問道。
「難道作者是妹子，曾經受過傷害，所以堅持不讓書中的角色獲得幸福？」
「古庸生要寫喜劇了？古庸生會寫喜劇？」
「要正面回應薛慕亮的挑釁，指出對方用小說跟韓朔的雜文集相比，是非常雞賊的行為；」
接下來的採訪，不可避免地又提到薛慕亮的老對手韓朔，不過薛慕亮這次表現的有些不屑一顧。
「你還沉寂在白髮絕戀中無法自拔嗎？你還在為白馬少女黯然神傷嗎？你還在對越女阿青念念不忘嗎？你又一次被天山七劍刺中心傷了嗎？不要惆悵，不要怨憎，勞模古庸生全新作品《鴛鴦刀》元旦佳節，登陸《大江湖》，爆笑來襲，這一次，包你笑到胃抽筋！」
經過一段尷尬的沉默之後，彌琥突然說了一句八點檔電視劇台詞。
「謝謝，真沒想到你會回答得那麼大聲，我很感動，可是我不會讓你那麼為難啦，我會學游泳。」
「請柬已經收到了。」
「那豈不是會很辛苦，每天除了寫作、處理公司事務、接通告，還要閱讀。」
主持人點點頭，抓住這個絕佳的時機，轉頭看向鏡頭，總結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成功是僥倖的，你想要多大的成功，就要付出多少努力，這就是等量交換。」
坦白來說，柳敬亭並不願意以作者的身份去見讀者或者讀者家長，不過他隱約記得喬可麗那個女孩，那個明明有父母疼愛，卻仍然孤獨的女孩。
「算是吧，總是悲劇，我自己也覺得不爽，你看完之後，什麼感覺？」
只有深刻地研究過愛情，才能描寫愛情，就好像只有學習了一門語言才能講它一樣。
……
「柳、敬、亭……」
柳敬亭打量了她一眼，問道：「昨晚熬夜看書了？」
「古庸生最終還是輸給了輿論，沒能堅持自己，須知，一個開始從俗媚俗，根據讀者喜好寫書的作者，已然走進了死胡同，走上了下坡路，不能不讓人嘆惋，不能不讓人失望，從此再也不會浪費一毛錢買你的書。」
……
柳敬亭點點頭，「別那麼大驚小怪。」
柳敬亭沉默前行。
1月14，日記情人節，2月14，傳統正版情人節，3月14，白色情人節，4月14黑色情人節……